《折子戏》月下蝶舞

13、第十二章

　　没来由的，我觉得一阵恶寒，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这就是最好的表现吗，亦或者，馨娅格格不过是与皇家沾亲带故，并不能引起皇室的足够重视，那么我自己呢，亦不过是个普通的贵族格格而已，会不会也因为一些小小的错误而引来杀身之祸呢？
　　稍稍退后了一步，踢到了一旁的花盆，因而引起了殿中二人的注意，内里的宫女快步走了出来，看到一脸苍白的我和站在我身边的四阿哥，面带微笑，并施礼请安，我带着几分错愕入内，皇上和佟妃对我淡淡一笑．
　　而他们看到我和四阿哥一道过来时，佟妃的眼神中有着欣喜和宽慰，但是皇上的神色却让我有些琢磨不透，有些探究，又有些犹疑，似乎还有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不过对我依旧和善如初．
　　手上沁出薄薄的汗，绑着的绷带也因此有些潮潮的感觉，一杯温热的雀舌茶端在手中，又凉又热的感觉很不舒服．
　　殿中很安静，我也只是抿了抿茶水，不知道该如何去打破这样的沉闷气氛，手中青瓷茶碗中的袅袅青烟很悠哉，慢慢地扩散飘荡．
　　＂雅熹，刚才在外面，你应该已经听到了朕与佟妃的对话了，馨娅是个不计后果的丫头，只要是她想要的，一概都会被满足，也就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朕因为喜欢她率性的性格，多年来也对她多有纵容，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我依旧沉默不言，馨娅格格其实还算是个爽直的人，只可惜，与我不和，不然我想我和她会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轻轻的以碗盖叩击茶碗，抬头时，看到皇上有些冷然的眼神，不禁抖了一抖：＂皇上，其实馨娅格格也并没有什么错，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她不过是喜欢四阿哥而已，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理智可言，况且她对四阿哥的感情这般强烈，自然希望四阿哥也能以同样的感情对待她，我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受害者而已．＂
　　回头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四阿哥，凝视半晌之后，眼中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这样简单的互动，却引发了我内心不可收拾的困惑和恐惧．
　　我对馨娅格格的评价，多少有些怨怼在里面，只不过说的也全是我的心里话，虽然心中明白无论是我还是郭络罗家的格格都不可能成为四阿哥的枕边人，但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宜妃得宠，一定会照应自家的侄女，四阿哥身后又有佟家这个靠山，恐怕将馨娅嫁给四阿哥，是郭络罗家很想达到的目标吧．
　　佟妃虽然身子骨不够硬朗，但心思细密得很，怕是也早就猜透了四阿哥的念头，而我恐怕是她拿捏不准的，只不过我如今仍旧很矛盾，也很彷徨，这一切来得太过于轻易，只怕失去得也会很轻易，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犹如躺卧在浮云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一般．
　　只听到皇上清了清嗓子，道：＂雅熹，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馨娅的事情，朕已经处置了，往后你也不必遇事都闷声不响的，你自己不心疼自个儿，可还有人为了你的事心神不宁呢．＂
　　听得出来，皇上是在调笑我和四阿哥，却让我不寒而栗，我僵硬地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内殿之中虽然暖和，手臂上也起了疙瘩．
　　此间的尴尬任谁都觉得不自在，佟妃是个心善的人，笑了笑道：＂皇上，这两个孩子在这里也挺拘束的，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出去走走吧，雅熹是个不惯拘束的丫头，皇上还说心疼她呢，却偏偏要把她扣在这里，连臣妾都觉得怪不自在的．＂
　　我抬头向佟妃投去感激的眼神，皇上在我和四阿哥只见来回扫视了一遍，点头，却并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淡淡道：＂也对，免得让可爱的雅熹变成了和宫中的公主们一个样子，去吧，殿中也挺闷的．＂
　　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临走之前还不至于忘记宫中礼节，向皇上与佟妃行礼之后，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待出了景仁宫之后，我才猛地笑出了声，却带着几分悲凉的味道，好久都不能自己，而四阿哥面带慌乱地看着我，但并没有阻止我，一直到我慢慢止住了自己的笑声，才走到我的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你是不是觉得很害怕呢，其实馨娅是馨娅，你是你，你们根本就不同，再说了，她喜欢我是他的事情，如果你觉得不安心的话，我明日就向皇阿玛请旨，请皇阿玛给我们赐婚，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想来馨娅也就没办法对你如何了．＂
　　我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无奈而决绝，一脸的冷然：＂四阿哥，何必再自欺欺人呢，我和以前已经不同了，况且方才皇上的态度你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他对你也是寄予重望的，而我呢，也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不然早在我受伤入宫之后，皇上就会替我安排好婚事了．＂
　　仰望着天空，阳光并不算强烈，却觉得已然刺目，忽然间发簪落地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静默，我低头一看，是一支点翠嵌珍珠金累丝头花，手工繁复很是精致，一看之下也知道是宫中的手艺，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被四阿哥先行一步捡走了．
　　＂这支发簪我记得是当年你入宫之时，皇额娘赐给你的，自那之后，这支簪子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掉落下来，难道是连皇额娘都觉得我们该在一起吗？我不会逼你马上答应我，但是我请求你，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好吗，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我并没有去抢夺那只簪子，只是我对这簪子的意义并没有多大的了解，不过看起来是真的很重要的物事．
　　这个时候，我想到的之后十三阿哥，也许和他好好地谈一谈可以让我觉得开心一些，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看到他的时候也无端端地让我觉得安心不少，不比和四阿哥在一起，总是惊涛骇浪，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劲爆的消息，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