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12、第十一章

　　此话一出，四阿哥的脸就一下子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有些结巴了：＂我，我是第一次帮人包扎，难看，就难看一点吧，你将就将就，等，等天亮了，我再传太医进宫来为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这样可爱的四阿哥可真是难得一见，我的嘴角噙着微笑，看着被包扎得像熊掌的手，心里的感动难以言喻，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你不会想逗留在景仁宫吧，虽然你还没有开衙建府，不用出宫回府，但是宫门要是落钥了，岂不是很麻烦吗？＂
　　这话说出口，有些逐客令的味道，却也是在提醒他，免得风言风语的，让人胡乱猜疑，四阿哥听完了我的话之后，显得有些局促，看着我的眼神中，虽然蕴含着气愤，却也多了几分俏皮，在我的脸上印下一吻之后，才起身往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之时，又回头看着我：＂夜深了，你要好好休息，我不希望明天看到你眼下有一片乌青，我可是会心疼的，还有，明天我会跟着太医一起过来，如果让我知道你的伤口没有愈合，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
　　好幼稚的话，我含笑点了点头，这伤口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马上愈合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若是伤口不愈合的话，我也会逼它愈合的，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四阿哥亲自为我上药包扎呢？＂
　　四阿哥这才安心地离开，我躺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房顶，想着醒来至今发生的一切，竟会是如此的戏剧化，只是关于馨娅格格，我却开始踯躅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皇上说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处分，她那样的心高气傲，怕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吧．
　　这是一个注定的无眠之夜，心事太多萦绕心头．
　　清晨，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大亮，我直起身子，坐到了梳妆镜之前，所幸没有发现有黑眼圈，不然等四阿哥来了，又要被他唠叨上好一阵子，微微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没过多久，宫女们鱼贯而入，看到我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了下来请我赎罪，我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看她们这样害怕，我也是于心不忍，只是淡淡地吩咐她们起身．
　　＂帮我把头发梳起来吧，这样长的头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她们都愣在当场，好像是不相信会这样轻易地就过关了，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为我梳理头发．
　　我奇怪地看着她们，催促道：＂你们都在做什么，难道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过来一个人帮我梳头发啊，还是你们希望我这样披头散发地去给佟妃娘娘请安吗？到时候主子们问起来，你们要我怎么回答？＂
　　这时候她们才缓过神来，一个看起来挺眉清目秀的女子走了过来，冲着我请了个双安，道：＂请格格恕罪，是奴婢们礼数不周冲撞了格格，还请格格宽宏大量，不与奴婢们置气，若格格因此玉体违和，奴婢吃罪不起．＂
　　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罢了，我也没那个兴致与你们过不去，况且往后都要日日见面的，何必闹成这样呢，我是个很随意的人，你们到了我这儿，也随意一些就好，这样拘束，真让人受不了．＂
　　她们都没有吱声，只是继续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待我的头发被梳理好，并以青盐洗牙之后，桌上的早膳虽然简单，却也精致，杏仁豆腐，油盐炒枸杞芽儿，酿紫姜尖，并一碗高汤水饺，许是昨日吃得并不多，今儿早晨的胃口倒也不错，每一样都动了不少．
　　我看了眼方才为我梳头的宫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很心灵手巧，要是我啊，还不定会怎么样呢，或许会乱糟糟的出去见人．＂
　　她屈了屈膝：＂奴婢名叫若云，自十三岁入宫之后，随着宫中的老嬷嬷学习这梳头的技巧，只不过老嬷嬷两年后就被放出宫去了，奴婢的手艺也还不够纯熟，能得格格的夸赞，是在是奴婢的荣幸．＂
　　看她的样子，年纪似乎也不大，可是说起话来，却这样老气横秋，只不过回起话来却是不卑不亢，虽然只是下五旗的包衣奴才，这样的气节倒也是难得，我很是喜欢．
　　过了不多时，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冲着我请了安之后，道：＂禀格格，臣奉四阿哥之命来给格格看看手伤，打搅了格格用膳，还请格格恕罪．＂
　　我耸了耸肩膀，在宫中虽然锦衣玉食，也是高高在上，却最讨厌这恕罪不恕罪的一套，还动不动地就要下跪，只可惜却是无可奈何．
　　手上的绷带被拆了下来，太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可见四阿哥帮我绑的绷带有多么的难解，手掌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被绷带包覆而显得有些发白．
　　轻薄的绷带包扎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而此时四阿哥也到了，看到我的神色还算不错，就微微一笑，并让太医离开．
　　＂怎么样，伤口好些了吧？＂
　　我歪着脑袋，笑道：＂伤口啊，还是有些疼，太医说，伤口包扎得太紧了，绷带又包扎得太厚，所以伤口处发白了，若不是因为上了药，只怕伤口就要流脓了．＂
　　这样说也只不过是想与他玩笑而已，可他的脸色却是稍稍一白，好像很是难过的样子，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挥手让室内的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你也不看看周遭的环境，宫女站了这样多，你的喜怒哀乐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表露出来呢，也不怕被宣扬出去之后，倒了你四阿哥的名声．＂
　　他依旧没有做声，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点了点头，好像是认同了我的话一般，却没有开口说话，拿过我用过的那双筷子，想吃些东西，可桌上的吃食已经差不多被我吃完了，无奈之下，他又放下了筷子．
　　好笑地看着他：＂还没用早膳吧，那就让人再拿些进来好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将就这些残羹冷炙呢，好似我亏待了你一般．＂
　　四阿哥并没有多说什么，拉起我的手向佟妃的正殿走去，我知道他是要带我去佟妃处，去给佟妃请安，我也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享受着难得的温馨之感．
　　正殿之外，我隐隐约约听到皇上和佟妃的对话，断断续续的，我听到了馨娅格格的去处，只因昨日一事，馨娅格格被褫夺了和硕格格的封号，降为了固山格格，又被遣送回了郭络罗额驸府，想来此时的她一定很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