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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dancing que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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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和你爸吃饭去了吗?”言浅好容易止了咳,偏头问他。
“这饼不好吃,要不你请我吃饭吧,我好饿。”许远山没回答她的问题,皱着眉看着手上的饼,又问一次,“你晚饭就吃这个?”
“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因为你前面~讹~了我一大笔。”
“你自己说不要在这件事上继续磨叽的。”言浅接过他递过来的饼,就着他没咬过的地方啃了两口。
“你不要磨叽,但我可以磨叽。”
“为什么?”言浅有点好奇,顺口就问了出来。
“因为你不想钓我,但我想钓你。”
言浅手中咬了两头只剩中间的饼“啪”地掉在地上,她嘴圆成了夸张的O型,久久收不回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回过神,捡起地上的饼,径直往学校门口走。
路过一个垃圾桶,恶狠狠地把饼扔了进去。
许远山没想到她真生气了,条件反射想伸手捞她,却一把捞了个空。
连忙仗着腿长的优势快步追上,双手合十,“你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瞎说的。”
“这种话也能瞎说?我是你老师。”言浅脚下不停。
“对不起,我和我那些狗腿同学朋友混久了,开起玩笑来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我请你吃大餐,给你道歉,好不好?好不好?”
许远山追着她,半退着走,脚下踉跄了一步。
“不好,我已经吃过了……”言浅停下,狐疑地看着他,“你喝酒了?”
他身上酒味大得并不需要细闻才能发现,言浅心情忽上忽下的,之前才没注意。
“未成年人能喝酒吗?”
“我爸给我倒酒,我爸给我递雪茄,我一通逃才逃出来,有什么办法?走走走,我请你吃晚饭去。”他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言浅目光一扫周遭的用餐环境,眉头紧得仿佛要挤出水来。
“谁吃饭是来酒吧的?”
这个酒吧开在学校附近有名的玩乐一条街,一整条街全是KTV和酒吧,一到晚上便霓虹闪烁,大学生和附近的商业区的上班族都爱来玩。
这家酒吧叫“来去”,木制的招牌,木制结构的二层小屋,爬满了绿植,走文艺范,属于清吧。
言浅和室友过生日的时候,也来过一次。
舞台上有一个乐队,主唱大人这会抱着吉它,低着眼唱歌,氛围舒缓宁静。
舞池中央有三三两两的男女,踏着舒缓的节奏,搂着跳舞。
“你吃甜食吗?老板娘手作的慕斯很好吃。”许远山拿着菜单兴奋地问。
“我不吃甜食。”她现在是成年人带着他逛酒吧,警察叔叔来了也是拘她。
言浅苦着脸,怀里抱着她巨大的帆布包,塞了满满的书,戴着土土的眼镜,活像一个老学究,跟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来两份开心果慕斯。”他冲路过的服务生喊。
“你喝咖啡吗?他家红酒拿铁不错。”
“大晚上的我喝什么咖啡。”言浅无语。
“来两杯红酒拿铁,一瓶威士忌,再来份鸡翅小食。”他又冲服务生喊。
“你还要喝酒?”言浅惊讶地问。
“来酒吧不喝酒,那来酒吧做什么?”许远山兴奋地左右看。
“那你就留在你爸那里喝酒就好了,何必跑这里。”言浅嘟囔着。
“那不一样,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拿起咖啡拿铁跟言浅的杯子碰了碰,放下杯子,开始摆弄着开威士忌。
言浅一勺一勺叉着蛋糕,的确挺好吃的,细腻软糯,带着开心果的清香。边吃边抬眼瞧他,只觉得他今天似乎格外兴奋,有点儿过于兴奋了。
他这一身也不适合酒吧,适合稍正式的场合,但他敞着两颗扣子,领子一边耷拉下来,锁骨,清瘦男高中生的锁骨,像是来酒吧玩制服诱惑的。
果然,他一下场跳舞,立马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跳到他身边,两人面对着边聊边跳,不时笑得弯了腰。
言浅坐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拿过已经只剩小半瓶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点。
有什么这么好笑的?
她推了推她老土的无框眼镜。
那女人成熟中带着几分稚气,皮肤白皙,红唇,大波浪卷,吊带,牛仔短裤。
她这种范可以讨所有年龄段男人的喜欢。
成熟男人觉得她妩媚风情,年轻男人觉得她娇俏可爱。
她穿了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被后面人碰了一下,脚下一歪,许远山立马伸手扶住她。
言浅一口气灌了一杯威士忌,把空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里面的冰块在杯中蹦得老高。
她想走,她特别不适合这种场合,也不是不适合,是不喜欢,她想起她也曾在老家县城最大的夜店混得风声水起,全县城一半的男人都来看她,但她始终不喜欢。
一曲摇滚乐结束,许远山和那女人回到吧台。那女人要了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他。
许远山明显有几分醉意,眼神迷离地接过。
言浅将杯里剩下的威士忌一口闷了,起身穿过人群走到吧台,抢过鸡尾酒拿在手里,低声说:“回去了,你走不走?”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再玩会啊。”许远山笑起来,稚嫩的双眼,像浸了水的玻璃弹珠,漾出一点春色。
“这位是谁啊?”旁边的女人问。
“我……朋友。”许远山说。
怎么不说老师呢?言浅盯着他。
“浅浅,这位是酒吧的老板,文心……”
“浅浅,浅你妹啊,我管她是谁。”她仰头将鸡尾酒一口喝了,砰地一声将空杯放在吧台,拿过调酒师的礼帽戴在头上,退开两步,“你想跳舞是吧?我是你老师,我教你。”
“The way she came into the place
I knew right then and there
There was something different
About this girl
The way she moved
Her hair, her face, her lines……”
她唱一句,退一步,自己给自己加节奏和韵律。
每一个动作都节奏感十足,每一个步伐都铿锵有力。
她跳舞的时候,自信满满,浑身发光,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存在。
她在节奏中间,啪啪啪啪,潇洒地把老土的眼镜挂在了T恤上。
许远山和文心的表情由好奇变为惊叹,全场的目光渐渐向她聚拢。
摇滚乐队鼓手反应比较快,最先加入进来,给了节奏,然后是电吉他。
主唱大人适时地给她加了和声。
她跑到台上唱Dangerous,主唱默契地和“hee,the girl is so dangerous”。
她甚至滑了几个久未练习的太空步,唬人效果还是杠杠的。
全场都沸腾了,下场跟着她慢摇。
她唱Dangerous,全场和Dangerous。
她的感染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哪怕没听过这歌,不会跳舞的也忍不住响应她,跟着节奏舞动。
一曲完毕,全场掌声雷动,文心激动得上前轮番抱她、摇她、抱她、摇她。
“我宣布,这是我们酒吧有史以来最有氛围的一次。”
这个酒吧没有人领舞蹦迪,只是有摇滚乐队驻场,想下去跳的可以下去跳跳,平常不是很吵闹,很少有这种全场合唱,一起跳舞的时候。
“你考虑来我们这上班吗?”文心激动得冷静不下来。
“不考虑,谢谢你。”言浅喘着气走到吧台将礼帽还给调酒师小哥。
调酒师小哥推了一杯粉色鸡尾酒过来,对她眨眨眼,“请你的。”
许远山靠在吧台边,O型的嘴没收起来过。
言浅端了酒,半倚桌沿,背对着吧台,“你不是要跳舞吗?怎么不去?”
乐队主唱仿佛被拧开了迈克尔杰克逊开关,忽然开始唱You are not alone。
大多数人激动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搂在一起随着舒缓的节奏摇摆起来。
文心适时走了过来,似乎要找许远山跳舞。调酒师小哥给言浅抛了个媚眼,也在示意她跟他去跳舞。
言浅回头,许远山正好看过来,就这么定下来了,他牵了她下去跳舞。
他搂着她慢慢晃着,她在他胸膛找了一块舒适的地方靠着。
他喝了酒,身上有些发烫,她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掺着淡淡的酒精味,听到他的心跳声,晃晃悠悠,她整个人也晃晃悠悠起来。
很奇怪,之前透过两颗解开的扣子,偷看到他的锁骨,她的思绪就可以歪到姥姥家,这会贴着他胸膛,她倒是灵台空空,神识不知道飘哪去了,没有掺杂一丝杂念,只觉得这么摇着好舒服,有点……要睡着的感觉。
确实许久不跳了,想以前她连唱带跳几小时都不带喘的,如今只跳了一曲,就累得眼皮也不想抬。
“你怎么舞跳这么好?”在她睡着之前,许远山开口问,胸膛也随之轻微震动。
“我在家乡西部小县城当dancing queen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言浅笑了一下,眼睛没睁开,慢悠悠地回答。
“那为什么现在不跳了?”
“也没有不跳,爱好而已,想把爱好当职业,太难了。”
言浅很久没喝酒,今天喝了不少,头有点晕乎乎的,声音倦倦的。
“可我真觉得你跳得特别棒,走职业道路也不是不可能 ……”
言浅停了脚步,从他怀里挣出来,抬头望着他:“然后呢?是在酒吧卖唱,还是陪人喝酒?还是陪人上床,三百一晚?”
她语气有点僵硬,眼中因为酒醉沾染了一点氤氲水汽,雪白的脸颊上一抹嫣红,美得动人心魄。
许远山愣愣地回望着她,仿佛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半晒没憋出一句话来,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所震慑,还是被她的美所震慑。
言浅叹了口气,低了头,罢了,他只是个孩子而已,还是和自己没什么相关的孩子,他又没有对不起她什么,责问他算什么意思。
“没事。”
酒吧里的主唱一直唱,仿佛永不想结束这一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