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贪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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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倪曼阳返回纳尔斯途中，接到了加泰伦打来的通讯，得知海力意外亡故和专业队伍挖掘虫穴寻找海力尸体的消息，倪曼阳便知道，那个东西，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虽然任务没有圆满完成，但加泰伦应该心情不错。
倪曼阳看着他转动戒指，注意到男人的拇指上换了个雕着白花的戒指。
不是之前那枚，花形看着像是蔷薇。
“……事情经过我都清楚了，至于那个机器人，我已经将它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了。”
加泰伦果真没有食言，在倪曼阳给皮克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很快接通，背景正是自己庄园的那片花圃。
彼塞文星那头，机器人放下了修剪花枝的自动铡刀，规规矩矩站在了摄像头前。
倪曼阳向它表示，两天后，他会过去接它。
三个机器人互相做伴，这样皮克也不会孤单，不过，机器人显然不这样想。
“主人，皮克要好好守着主人的庄园，皮克不会离开的。”
“主人，你不是皮克，为什么觉得皮克一个在彼塞文会孤单而不是开心？”
“主人，机器人不是群居动物，我们没有情绪感官，也没有义务去关心照顾别的机器人。”
“主人，我是陪伴着你长大的，可在我们机器人看来，我只是按照指令一如既往地照顾着你。”
“对我们来说，这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代码重复。”
“这并不算什么。”
“任何机器人都可以做到。”
“不只有皮克。”
在倪曼阳对机器人说出“可你也是我的家人”的时候，机器人明显卡顿了一下，它还是那么缓缓地，多了些茫然和纠结，很高兴，又很歉疚。
“主人，对不起，”它垂下了头，“皮克是机器人，而不是人。”
“我知道你是机器人，”倪曼阳告诉它，“可就算我有再多的机器人，世界上也只会有一个属于我的皮克。”
小机器人愣住了。
“那么，皮克就更不应该离开了，”它圆圆的眼睛流露出某种不可撼动的执着，“皮克要守护好主人和皮克的家。”
这下，轮到倪曼阳愣住了。
最终他也没犟过机器人，只好随对方去了，不过，倪曼阳心想，他会时常和对方通讯，每隔一段时间回彼塞文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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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杯热茶腾升腾着白气，倪曼阳阿佩钦两人就在明亮的一楼客厅对坐着，一问一答。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或许是对方太平静了，倪曼阳反倒有些不自在。
阿佩钦表情自如，一点也不避讳：“有人发了一张你们在赫拉克勒斯星港的照片。后来因为地震确定了你的位置。”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阿佩钦往壹零七端来的咖啡里夹了两块方糖，朝倪曼阳推过去，仿佛这才是正经的大事：“小心烫。”
“我问了你就该回答我吗？”阿佩钦很清醒，“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没有这样霸道的权利。”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
两人相视沉默。
“这件事很危险？”阿佩钦还是开口了。
“还好。”倪曼阳愣了一下。
“有人逼迫你？”阿佩钦继最后问。
“……是……”倪曼阳的眼中有诧异闪过。
“好，我知道了。”阿佩钦起身，“早点去休息吧。”
“你生气了？”倪曼阳站起来，因为起身太急踉跄了一下。他的心里有些没由来的慌乱，不过更多的是困惑。
“怎么这么说？”阿佩钦靠近，伸手用手背挨了挨对方的额头，紧蹙的眉头才松开。
“没有生你的气。”
那只手一触即离，阿佩钦退后一步，直视倪曼阳的眼睛，淡淡的忧伤被坦诚取代：“只是你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我会很担心。”
“那下次我一定和你说。”下意识的想法脱口而出，听起来像是在得寸进尺，“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会再有下次了？”阿佩钦摇摇头，不知是在表达自己的不信任还是无奈，“别对信任你的人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
“好了，今天太晚了，快去休息吧。”男人转身要走。
倪曼阳的心却沉了下去，他发现是自己在不满。
他在贪念。
贪念对方温柔、坚定不移的目光。
对方眼里不透明的白柔软得像云，即使它们和那片绿色共同勾画的只是一本无字之书。
或许那是倪曼阳臆想的一张网，但它全露了出来，不遮不掩，只静静待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
它不是为了引诱某只自投罗网的猎物，而是为了，和一阵穿其而过的风相拥。
倪曼阳上前，他伸出手，想看见那片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倒影，会出现在之中。
他抓住了阿佩钦的手腕。
“怎么了？”
倪曼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模样——眼睛睁大，比刚才多了几分聚焦的瞳色，却显得过于异样了，眼袋浮肿而带着没有休息好的黑，微微苍白的脸和浅浅的唇色，看起来好像受到极大的刺激，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阿佩钦忙反握住倪曼阳的手，顺着小臂撑住他。
“哪里不舒服？”
见倪曼阳不说话，那只手就要攀到他的肩膀上。
倪曼阳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另一只手截住阿佩钦，发着冷汗的冰凉的手按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暖和的。
倪曼阳认得这样的温度，在当时，在之前，他触碰过它。
他再次落入了对方眼中。
在那双自己看不厌的眼睛里，装着一片春天，转瞬即逝的色点横渡光年，飞跃时间，而倪曼阳的视线越过那片大海，穿过月色与青烟。
他看清楚了。
那些在阳光下荡漾着波纹的青色谷穗，如同两只收拢在心口的翅膀，带回了倪曼阳身体缺失的那一块——那是他一直都在找寻、或许也在找寻归处的东西，而此刻，它们都结束了如浮萍般漂泊的旅程。
这一次，他都看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阿佩钦开口前，倪曼阳继续说：
“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该怎么说，这份缺失的部分，能由对方的偏护填补完整，才不那么沉重。要怎么表达，自己渴望着，能如那夜的萤火在对方眼中闪耀，才不显得轻佻。
“别急，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那只手没有抽离。
“谢谢……”倪曼阳对阿佩钦说，“给我点时间，三天，最迟三天……”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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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有时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还要重要。]
倪曼阳匆匆掠过，看到芒青藤教学楼墙上如是写着。
在返回纳尔斯星没几天，倪曼阳又来到了阿尔庭，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以“倪曼阳”的身份作为雇主而来。
倪曼阳穿过教学楼走廊来到实验大楼时，刚刚下课，陆陆续续有穿着灰黑色长袍的学生抱着药剂瓶从实验大楼里走出。
顺着C形走廊走到最尾端的实验室，倪曼阳顺手拦住了刚刚走出后门的一人：
“同学，请问一下，许瑞泽同学在吗？”
倪曼阳穿着卡其色风衣，带着墨镜，压低了声音，没有人认出来他是谁。
“他在里面。”
“能帮我叫一下他吗，多谢了。”
“没问题，小事情。”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倪曼阳低头，把眼镜框拨到鼻子下端露出狡黠的笑眼看着对方。
“伯——”
“嘘——我们走。”
倪曼阳把许瑞泽拉上了天楼。
他们顺着走廊走远时，柳习研正拿着试管追出来，看着同桌身边那个包裹严实的男人，若有所思。
天楼，倪曼阳凑近许瑞泽耳朵说了几句。
许瑞泽没想到承接当初在八角亭的“过几天我有事和你商量”竟然是“我名下有家医药公司，要来我这里兼职吗？”
许瑞泽一惊，犹豫着说出了心里话:“对不起，伯爵……”
“我才高二，伯爵，这个任务太重了……十分感谢您的好意……”他很是歉疚地对倪曼阳弯腰鞠躬。
倪曼阳伸手拦住他。
“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只需要周末时过来帮帮忙就行，大学毕业之后，随你去留。”
“况且，如果还有你的姐姐呢？”
在此之前，倪曼阳已经联系到了许瑞泽的姐姐许秋意，表明自己的来意后，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可以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吗？”
而今天一大早倪曼阳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短短一行字：
“能为伯爵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这……姐姐也同意了吗？”
倪曼阳点头。
“那我也愿意的，伯爵。”许瑞泽赶紧说。
至此，以丰厚的月薪作为报酬，榴石莹晶矿研究的事，倪曼阳就全权交给了姐弟俩。
……
“贰零八，书都打包好了吗？”
“嗯，主人，已经全部都包装好了，都是贰零八一本一本包装的。”
仿佛能从对方的显示屏里看到喷气的得意鼻孔，倪曼阳自己先笑了。
“贰零八，你也太棒了，你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特别的机器人!”说这话的时候，倪曼阳脑袋还埋在箱子里，只来得及抽空拿拳头与它相碰，贰零八也完全腾不出手来，只好伸出头去，拿额头碰了碰倪曼阳的拳头。
贰零八可不在乎这点虚名，它的关注点不是这些。
把书都整齐摆进了箱子里，它围在忙碌的倪曼阳身旁，一个劲儿地绕圈，兴奋地停不下来。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贰零八也能一起去吗？”
“当然了，书都是你包装的啊，你可是大功臣。”
“太好了!那七哥也能去吗？”
“如果它愿意的话，当然没问题。”
在倪曼阳“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中，贰零八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拨通了壹零七的语音。
别墅二楼书房。
正在伏案办公的阿佩钦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我们是光荣的机器人……”
阿佩钦抬头看着壹零七。
“抱歉，主人，是贰零八。”
“接吧。”
“我要去普瓦特星捐书，七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捐书？我们？
阿佩钦停下了笔。
壹零七按下了语音转视频，抬头的阿佩钦和欢喜的贰零八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啊，啊，阿佩钦主人……对，是，捐书……等等……”显示屏上被晃出了残影，似乎是对方正在快速移动，“主人，主人……”
“怎么……”了？
一抬眼就和有几分好奇的男人对视了，倪曼阳心下有些好笑。
“阿佩钦少将，”倪曼阳行了一个俏皮的礼，“彼塞文伯爵在次此诚挚邀请您与他一同前往普瓦特捐书，不知道您是否愿意赏光？”
阿佩钦被他的假装正经逗笑了。
“怎样，明天上午，有时间吗？”
阿佩钦看着倪曼阳朝自己仰起下巴，满眼都写着:去吧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明天是最后期限了，你知道的吧。
阿佩钦咳了一声，按耐不住越跳越快的心:“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贪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