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阴影》泰婀

7、第 7 章

　　七。
　　周五，阳光晴好。
　　我到达医院时，凌霄已经醒了。Lilia不知从哪淘来几大捧花摆在台上。更兼七八个保温筒。唉，又是谁给他炖的汤粥。
　　推门进去，Lilia和凌霄一起看了过来。Lilia‘啪’的一声合上笔记。对凌霄说：“我一会儿再来。”凌霄点了点头。Lilia走过我身边，眨了眨眼，很狡黠。
　　我坐到Lilia留下的椅子上，细细端详，“好些了。”
　　“好多了。”凌霄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十指扣合自然担在腿上，很恬静，微笑也很美好。
　　我找不到词汇，只好尴尬的沉默着。
　　“我看过了你的设计，老实说，不太满意，虽说Lilia放你通行——”
　　“那不是成品。”我突兀地出声打断。
　　凌霄一挑眉，嘴唇微微上翘，然后又轻轻抿了抿：“那我等成品。不过，时间上……”
　　“放心，这次不会重做。”
　　凌霄微微点了点头，又恢复了沉默。
　　韶华易逝，阳光不易察觉地流离。凌霄垂下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拉出忧悒的阴影。各怀心事地无言。时间悄悄溜走，也许生命，也就是这样在徘徊中溜走。爱情在犹豫中褪色暗沉。
　　不，我不要我们的爱情苍白。
　　“凌霄，我们重新开始。”骤然抬眼，我近乎宣誓地说。手心里攥了那只几乎是我信念的手。
　　“袁朗。”凌霄微微一震，却又抽出手：“当初说好了，不纠缠。好聚好散。”
　　“我说的是，你若无情我便休。”不在意突然空下的手，我学着他惯常那样挑眉：“现在，你敢说你彻底放得下？”
　　凌霄撇了撇嘴角，一抹近乎嘲笑的弧度：“袁朗，你是画家，又是比亚兹莱的推崇者，看过《道林•格雷的画像》对吧。”
　　微微有些惊讶，一直，我认为凌霄并不了解艺术，不了解我。
　　“Willed是个很奇特的妙人呢。”凌霄眼底流过一丝惋惜一丝痛楚：“你可能以为你把心交给了一个认为你的心是朵夏日小花的人，可是夏日也许很长，你会先厌倦的。”
　　似乎，有一点摸到边缘。你在惧怕的是没有未来对吧！你并不讨厌和我在一起。
　　“更何况，未来有多困难。流言，鄙夷，或是你家人的痛心，你担的下吗？”
　　凌霄叹了口气：“Van，天长地久并不容易。”声音又低下去，渐轻步可闻：“已经两次，一个星期不到又住了进来，天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要乱想。”急急忙忙中止他的话。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不错。我说：“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来看你。”
　　走出病房带上门。Lilia瞠大了眼睛。就知道这丫头不能走。
　　“看什么看，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
　　“我怎么听过。”Lilia白了我一眼，不学无术还理直气壮。
　　同样是生长在国外，凌霄就比较熟识中华文化，身上也是中华子孙的范儿，内敛而傲骨。Lilia则是地地道道的外国小孩，就对能让胡同里的老奶奶皱眉头的那种。
　　不过，也正好和她商量一下给凌霄办出院的事。那个公司，不是不给凌霄找最好的环境，而是太舍得给这个高层管理人才砸钱。高级病房，哼，那都是并未的人住的，邻床的老人，昨天天还能靠呼吸机过着，今天就人去床空，这氛围，不好。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拼命查资料，笔耕不掇。
　　忙了一通歇下来准备喝口水，习惯性的打开MSN，苏慧在。
　　“你还在等他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很直白。我拿杯子的手停了一下，最终放下杯子：“是。”
　　“好专情，是因为得不到的，所以最吸引人吗？”
　　“不是。”
　　该怎样对她解释呢。我抓了抓头发，开始打下一段很长的字。
　　“我今天去看了他。在他难得脆弱的时候。他依旧拒绝。可是这次，我没有落荒而逃。我很镇定地接受他的话，我听出了他的顾虑。我会让他打消的。以前我们怕爱得太深所以不敢走得太近，现在，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了。我不是要我们的爱在不朽中落满灰尘，而是要每天都如一的新鲜。只因为给他的爱一直活在我心底，不会随时间老去。”
　　对方不回应，最后下线了。
　　我点燃一支烟，对苏慧，也许我会愧疚一辈子。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爱就这么多，我只能给一个人。
　　到客厅掀开防尘布，未完的画显露出来。我掐了烟，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