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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紫竹芊芊入花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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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站在唐古拉雪峰山路上,望着这些祭拜的人群陆续上山、下山,白笛泪湿双睫,往日的现实飞扬在心头,试问有多少人没有经历过这段岁月,重拾回忆中的快乐,让日子过滤的无忧与纯净,却是如此的珍贵!只有淡淡的喜欢。如今历经沧海,无奈与伤感,让人惆怅,有些时候放弃比记得更难。白笛长长一叹,才缓步向山顶走去。
路越来越陡,山道的护栏外已是云蒸霞蔚,幸亏一路上宽阔处建有亭子若干可供休憩,否则徒步上山还真有点累,白笛眼见前面又有亭子,便走过去打算歇歇脚。待走过去,才发觉此地特别的安静,有人路过也是匆忙行走。白笛疑云大起,虽然今天已是开祭的第二天,其他亭子却也是人满为患,紧了紧手中的紫竹笛,抬阶而上。却见几个黑衣人占住了石亭,浑身散发着逼人的煞气,怪不得路人会匆匆而过,还没等她反映,一个黑衣人已拔剑刺来,白笛惊醒,身姿一折,荡了开去,见是杀手盟中的三星空青厉。白笛冷笑:“空青厉,这就是你找的几位厉害的主?”
“臭丫头,休得猖狂,让你好好领教土爷的连环剑。”话音未落,另一个黑衣人也跳了出来,是九星土孙奇。
“噢?”白笛心下不快,“你们一起上吧。”
空青厉亮出夺命梭,攻了上来,想是为报上次一招之仇,土孙奇虽然命列九星,但是他的剑经过萃心毒的提炼,毒辣无比。白笛见状,也不含糊,身形一转,只听铿锵一声,二人还未看清,兵剑已脱手,空青厉只觉手腕一凉,右手已废。
“好一记‘平沙秋月’,方某佩服!”亭中走出个儒雅的银衣男子。
“百扇儒星?”
银衣男子脸一沉,煞气已漫出,这白笛如何知道?思及刚才出手,平沙秋月虽为普通剑招,在她手里应用自如,轻易的击败二星联手,她的身份来历一直不明,我得试她一试,一转念收住煞气,扇子平推:“请!”
白笛心想:“没想到当年最想跟他打,苦无机会,却在这里碰到,方式,你当百花宫是虚设的,想上雪峰?”
四目相对,双方都在猜度对方的实力,高手相战,一交手便知根底,方式在等待白笛先出招,以便看清她的身法来推断身份,但白笛似乎知道这一点,仍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约莫过了盏茶功夫,白笛显然沉不住气,抬步走了过去,看似闲庭散步,实则周身防备,眼看白笛一步步逼近,方式一抖折扇,施展起古扇百式,古扇百式乃天下制扇高手冷无焰毕生苦心所创,特别是其中的绝扇十三式因当年力挫奇神八大长老而名扬天下,而方式天姿聪慧,又揉合自家的奔雷剑法于扇招之中,威力更是不同凡响。白笛凝神相对,蓦地施展开松嫣七笛,笛笛不离扇骨,松嫣七笛虽也是松嫣仙女的成名招,怎么也无法与狠辣的古扇百式相比,紫竹笛被古扇缠住了。这时,白笛踩起九九迷踪步,方式一笑,也跟着踩起迷踪步,紧迫其后,白笛回身一记“双龙出海”,土孙奇大惊,正当方式一避之际,白笛身形如云影般飘了过来,这时方式展开了绝扇十三式,白笛已经变换了笛法,芊芊竹笛如游鱼般滑来,方式忙施展古扇的套字诀,几乎同时,紫竹笛突然扬起,只听沙沙几声,九道笛影飞起,笛气所至,凌厉快捷之极,方式目中闪过凌厉,右手古扇扇页脱骨而出,直架紫笛,但已晚了,方式左臂衣衫划了几道口子,白笛身形再度飘起,左掌挥出,躲过了方式的杀招“飞羽羞春”。
方式惊道:“好快的无情笛。”
“方儒星果然好眼力,好兴致!”一声娇叱传来,山上款款飞下来一行女子,当先一人身着白纱红衣。
远远见来人头戴宝珠花冠,方式目中精光一闪,忙命杀手盟中人下山,才朗声道:“敢问是百花宫哪位宫主?”
“方式,这么快就忘了本宫主了。”
“原来是三宫主。”方式一瞥,见是玫瑰仙子带几个武卫前来,撒开飞针逼退一旁笑盈盈的白笛,一边向后掠起身影,一边喊道:“无情笛,后会有期。”
玫瑰行到亭前,“算他跑得快!笛妹妹,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白笛见玫瑰仙子一身宫主便服,头戴宝珠玫瑰花冠,上穿暗红雀丝羽衣,下着金线绣花百褶裙,外罩雪纺白纱,便唤了声“三宫主。”,却招来玫瑰杏眼一瞪,微微一笑,“一路上被人追着,好不麻烦,紧赶着,还是耽搁了。”
玫瑰一边牵了她的手,一边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路上看着,仔细着点。”,几个武卫应声行礼,散了开去。
玫瑰玉指一指,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浮在面前,“笛妹妹,你再不来,我可要走了,先上去吧。”,揩了白笛的手,踩上花盘,悠然向雪峰顶飘去。
只见远处唐古拉山白雪皑皑,鲜红的花朵在云海中升腾而起,山道上的人远远望去,花间隐隐可见二名美丽女子,宝光流动,衣袂飘飘,一个艳而不俗,一个白璧无瑕。
唐古拉山雪峰脚下一个偏僻的草亭。
“方式,你说那白笛是无情谷的传人?”白胡捋着美髯道。
“是的,依属下看来,‘九影随笛”乃是无情谷主无情笛法中的起式第二式,绝对错不了。”方式一顿,“不过,她似乎知道我无心伤她,并未尽全力,当我想试她内力时,她踩迷踪步躲开了,随后便施展了‘九影随笛’。”
白胡沉思了一会,道:“先不要下结论,第一,据说当年无情谷主东方凌是坠崖身亡,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他的音讯,更何况无情谷的三大长老,七大护法当年将东方凌的残肢葬于谷主,这白笛不过十六七岁,哪来相传的道理。”
“会不会是东方凌留下什么秘笈被她得到?”
“不可能!”白胡断然否决,站起身,“当年他的无情笛冠绝海内,他一生中最怕的就是选错徒弟,危害百姓,依东方凌的个性,宁可失传,也绝不会将无情笛法绘成秘笈。”
方式点了点头:“这么说,军师的意思还得再继续查下去。”
“不用了”,白胡微微一笑:”她既然有意躲着,我们也无多大心力继续跟踪,更何况她如今进了百花宫,你不如请左先生去一趟无情谷,他们若知道白笛是谷主传人,也罢了,不然,让他们知道世上有人使用无情笛,依三大长老的性子,到时白笛可没闲情多管闲事,要知道无情谷可是决不好惹的。”
“属下这就去办。”方式躬身欲退。
“暗魑他们可安置好了?”白胡又问。
“是。”
“让他们密切注意花宫的动向,还有,先不要和白笛起冲突,这女娃不简单。”白胡抬眼望向亭外,“我们该回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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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湖,如镜的湖面,折射着阳光潋艳,倒映着湖岸的竹林。
这一天,月湖竹洲边散步的夏涵在秀竹清水之间,第一次见到了这袭白衣,顾盼倩笑,灵动如仙。
游历世间经年,美丽女子见过百千,或娇,或艳,或可爱,或天真,却没有一人有这样的绝世风华,皎若明月,清如幽莲,慧黠灵敏,动人心弦,唯眉目间一股正气皓然,闪着透彻世事、悲天悯人的光芒。
这一眼,让他以后在那个庞大的府邸里,常常还会想起这个欣喜的下午,遇到这个在竹枝之间自在起舞的绝妙女子。
愣神之际,白衣女子已踏着漫延的绿色徐徐降落,夏涵不由赞道:“好极了!”
白衣女子微微皱眉,秀目中有被打搅到的恼意。
夏涵忙道:“在下夏涵,湖边散步之际,无意撞见姑娘,还请海涵。”
却见她奇怪的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停在他腰间露出的剑柄上,才了然的一笑:“原来是空羽夏家的人。”,泉月剑!天下五大奇剑之一,怪不得月湖湖石阵没有阻止他进来,可不够他一剑扫的。
“正是,姑娘如何称呼?”
“白笛 。”
“噢”,夏涵恍然:“三宫主带上花宫的无情笛传人就是姑娘吗?”,无情谷,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二十年前,一代泰斗无情谷主失踪,她会是他的传人吗?真让人感兴趣啊。
白笛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心想:“无情谷要开始不平静了,反正几个老家伙闲得发慌,让他们跳跳脚也好。”转念一想:“还是传个信回去吧,省得挨骂!”
见她不答,夏涵道:“白姑娘,你今天刚到,祭礼已过,不如我领你去莲花墓吧。”
白笛一愣,随即说:“有劳了。”
二人行至西山,夏涵见她一路无语,看见灵堂内莲花画像,打破沉默叹道:“莲花这幅画像不过十二三岁,已有如此风华。”,转眼瞅了一眼白笛:“假如活到现在,不知道又要倾倒世间多少男子。”
白笛勉强笑道:“逝人已矣,没有假如。”,话音刚落,被一个带怒气的声音打断。
“如果莲花活着,她就是我独一无二的皇妃!”,灵堂后走出个身着黑宝云衣的男子,脸上冷若冰霜,绷紧的线条让人不敢对视,刚离开莲花墓的玉皇谷剑,听夏涵此言,一时怒气乍生。
白笛不想有人从灵堂后步出,乍听此言,惊在当场!
夏涵一见来人,冷冷哼了一声,“那可未必!”
“空羽夏家的少主?”,玉皇谷剑微眯着眼,射出冷冰冰的目光。
“三皇子,你以为莲花定会嫁给你吗?”
“哼”,玉皇谷剑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与她自小相识,也算青梅竹马,难道还会是你吗?”
“呵”,夏涵一笑,“且不论莲花当时还小,未知情事。青梅竹马?你知道她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
这句话倒把玉皇谷剑问住了,他只知道莲花是由百花仙姆亲自抱进宫的,只能瞪着夏涵,意思是“你就知道?”
夏涵微微一笑:“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好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们年轻时也曾提过要结儿女亲家,皇子殿下,你说倒底会花落谁家呢?”
玉皇谷剑闻听此言,朗朗一笑:“呵,你根本没见过莲花,她那性子哪会听父母亲的安排?而我如果请天宫金旨,那她就会是我的皇妃。”
夏涵目光泛冷,冷笑道:“天宫?!尊贵的皇子殿下,你不觉得愧疚吗?想起这朵绝世奇葩,午夜梦回,可曾后悔?”
夏涵的话一字一句的打在了玉皇谷剑的心坎上,当时未救莲花,成了他这一生永远的痛,一时脸上发白,再不作声。
白笛这时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这两人居然会为此孩子气的争论,不由苦笑连连,一见玉皇谷剑惨白的脸,心下不忍,抬头轻叹道:“芳魂已逝,两位何必惊拢了她?”
玉皇谷剑闻声见她也在,迅速正定神色道:“青峰一别,竟在这里相遇。”
白笛朝他微微颔首。
夏涵扫了一眼他们,对白笛道:“白姑娘,我们进去吧。”
“好”,白笛答道,便跨步往里走去。
“白姑娘。”玉皇谷剑忙道:“谷剑在燕子轩恭候姑娘以解青峰之惑。”
白笛背影一僵,没回答,只微微点了点头。
玉皇谷剑看着他们,现在却是再也没有力量迈进去,注目踏水而来的翩翩仙子画像,回忆起雪峰初识的调皮,元霄佳节月湖上踩着荷花灯飘然而至的圣洁轻盈,石林遇险时的聪慧过人,果敢脱险;随忆宫中伤痕累累,欲哭无泪;天门山山崩地裂的那一刻。莲儿啊,莲儿,此生终是憾......
却听急匆匆的脚步声响,回神转身,却见夏涵一脸惊慌的横抱着白笛急奔而出。
“白姑娘怎么了?”玉皇谷剑忙靠过去。
“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
玉皇谷剑拈起三指,搭住白笛的左脉,对夏涵道:“别急。”
玉皇谷剑陷入沉思,这样的脉象有点古怪,幼时曾随药圣学过歧黄之术,略有小成,天宫和百花宫是仙脉,沉稳有劲,而灵界为天地灵气滋生修成,故尔清盈,而她的脉管,有明显的血色,是属于人界的,可是却微弱无力,似随时要断了,不由皱紧了眉,这样一个精灵似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沉迷过去了呢?
突然平地一声炸响,二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都皱了眉,爆炸声处是——百花宫正门。玉皇谷剑瞥一眼白笛道:“先让她安静躺着。”,便冲了出去。
夏涵朝四周看了看,把几条长椅踢在一处,将她放在椅上,这时又听见几声炸响,心下焦急,扯了条灵堂内的锦帐一盖,伸手在四周安了个防御结界,才掠了出去。
月湖阵法密布,能闯到这里的人本也稀少,更何况西山外围守卫森严,夏涵又安了个防御结界,却不料一个青影在他离开后闪进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