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祭花魂云雾现影 ...
-
月湖西山，莲花祭日，蓝田玉英墓筑成，天宫始允祭。
阴雨，月湖烟波浩渺，整个西山笼罩在烟雾之中，冬日的冷瑟萧条挡不住纷纷前来祭拜的脚步，很多人明知道进不了百花宫，却还是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到了宫门前，拖家带口，呜咽哭泣，或磕个头默默离去，或与侍卫苦求磨蹭，或在百花池内放下白色纸莲花，哪怕池中已层层叠叠，或在宫门前的摆下祭品，哪怕门前已无地可放。
茉莉仙子一袭白衣头戴白纱帽，率一干花侍接待各界众人，白纱下，清泪早已满面，又不得不强掩着哽咽声招呼，这些人多是昔日受过莲花恩惠的，虽道世间人情凉薄，毕竟还是感恩戴德的多。
年轻的灵界之王亲来凭吊；
冥王之子殷和代表冥界前来吊唁；
人界文丞相献出七宝莲花座前来吊唁；
建海城主手捧万民册恭恭敬敬的一路步行上山；
慕容世家家主，南君别院院主，空羽夏家少主都来了，
沙城公主来了，凤巢公主……
莲花墓，蓝田玉英泛起的蓝色光芒氤氲在烟雾之中，墓宝光蕴动，极尽奢华，光华中隐隐可见水晶棺中的莲花残瓣。
百花仙姆与众宾客寒喧致意，风华高贵，仪态万方，唯眼角可见隐隐泪痕。
众宾客吊唁完后默立一旁，只有玉女公主仍在低声哭骂。
太子妃暗自垂泪，牡丹仙子最为心疼的就是这从小跟着她的小妹妹，幼时的调皮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早已香消玉殒。
玫瑰仙子漠然以对，她的脑海里总挥不去在天门山的最后一眼，九天惊雷下，小妹看向她的最后一眼，眼神中的千丝万缕，就算魂消魄散也磨灭不了那份惊心动魄！
菊花一身金线白装，伴着玉女公主楚楚而泣，一起将一捧捧的菊花瓣洒上墓葬。
桃花柔婉的蹲在墓前，烧着自编的小巧玲珑的各色玩意。
兰花仙子如翩翩蝴蝶旋在众宾客之间，引领着众侍安置食宿。
……
步出墓堂的玫瑰，望着浩渺的湖面，呼吸着月湖湖水的清新湿气，才觉心绪舒解了些。
“三宫主，请留步。”却是建海城主从后面追来。
“城主何事？”
建海城主赶至，端端正正的朝玫瑰行了一礼，“多谢三宫主仗义相助！”
“城主何需多礼。”玫瑰扶住，黯然道：“这是小妹的心愿，我当然要替她完成。”
建海城主苍老的脸上已有湿意，复又行礼道：“莲宫主对我建海城恩重如山，此生无以为报，请三宫主允我一祭。”
玫瑰奇道：“你这不是刚从……”
建海城主脸上涌现悲伤，“三宫主，你也知道墓中其实并无……”，顿了顿，接着从怀中掏出一红布包裹，托在手心，轻轻打开。
玫瑰定睛一看，竟是莲花的玉像，通体绿色，晶莹透亮，唯有莲花的脸是一点白玉，宝带当风，栩栩如生，竟与建海城中莲花庙中的塑像一模一样，只是这座更加细腻润滑。
“当日曾听莲宫主说起，她通常住在雨舟之上，老儿费三年之力，终于将这块玉雕完成，希望能安在雨舟之上，请三宫主成全。”
“雨舟？”玫瑰不由一叹，这雨舟通灵，自莲儿罹难后，再也不曾浮出水面。再看建海城主盛意拳拳，只得道：“我试试看吧，你跟我来！”，掠起身姿，朝竹洲飞去，建海城主忙跟在后面，二人都没发现，后面一个锦衣男子远远的跟着。
竹洲青石旁，玫瑰拔下头上玫瑰簪花，朝水面一指，一道光波朝水中下去，玫瑰轻唤：“雨舟，雨舟。”
“雨舟快出来。”
唤了半天，湖面依旧平静。玫瑰不由发怒：“雨舟，还不出来，你越发出息了，三年多了躲在水中不出来！今日莲儿祭日，有客来拜，叫你半天，还不出来！有本事你就躲在湖底哭个够吧你！”
一通骂，湖面倒真起了波澜，此时已近黄昏，阴绵了一天的冬雨终于止住，西沉的日透过层层云雾射出缕缕金线，映红了云彩。只见湖面渐渐沸腾，一个光亮的白线缓缓地从水中升起，渐渐地露出银色屋脊，飞龙走檐，终于整个舟子浮出水面，通体银白，结构精巧，在阳光的透射下，流光溢彩，美仑美奂。
玫瑰一掠，建海城主也小心的踏上雨舟，却见一小小孩儿立在舟中，看见玫瑰，冷着张脸，却露出些怯意。
玫瑰不由失笑，“你这别扭孩子，什么时候修成人身了？”
小孩脸上一红，见到玫瑰身后的建海城主，扬起甜嫩的嗓音，大方的招呼道：“客人请坐。”
建海城主致谢，见到船中供着莲花的灵位，恭敬的行了礼，才取出莲花玉雕，供在灵位前。小孩甫见玉雕，思及莲花，不由大哭，建海城主经不住老泪纵横，玫瑰望着这一老一小，眼中泪光盈盈，忽听动静，忙掠向船头。
锦衣男子迎风而立，见玫瑰出来，桃花眼流转频频，让异常俊美的脸上带了一丝邪气。
玫瑰脸一沉，道：“殷王子！”
见状，殷和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道：“今日得见仙子娇姿，殷和不甚荣幸，见一银舟露出水面，奈不住心下好奇，不想唐突佳人了。”
“你是谁！”一声怒喝，又略带稚嫩。
见一小小孩儿跳出来，红扑扑的脸上怒睁圆目，殷和看着好玩，便笑道：“小娃儿又是谁？”
玫瑰一把按住雨舟，轻声道“这是冥界王子。”
雨舟睁圆了双目，惊异的望着殷和，稍顿，才行礼道：“雨舟拜见殷王子。”
殷和剑眉一挑，奇道：“花宫真让人惊奇，一条小小舟子倒有这等眼力。我带了去冥界如何？”
拍了拍惊恐的雨舟，玫瑰一笑：“那么冥界的忘舟也让我玩玩。”
“呵呵，敢拿忘舟来玩的还没听说过，这老鬼物，我父王怎会允许？”殷和低头一想，“或者焱宫主嫁来冥界，将来为冥后，自然……”
不料脚下舟动，身形一晃，见玫瑰大怒，纤手一挥，玫瑰花散作漫天攻来，才慌乱飘起，殷和飘在空中，见另一道青色身影从湖边远远飞来，似是属下，忙喊道：“休得无礼！”，一顿身子朝雨舟降去。
玫瑰收回花朵，拢在掌心，冷冷朝前方看去，见一飘然如仙的身影从湖面踏波而来，渐近，才看清，原是空羽夏家的少主。
殷和也不禁哑然。
“玫瑰仙子”，夏涵朗朗言道：“这便是当年菩提祖师赠与爱徒作生日礼物的雨过天青沥华舟吗？”
一句话将雨舟说的目瞪口呆，这个名字还是菩提祖师赠与莲仙子时才起的，莲仙子嫌饶口改了，却被这男子轻易的叫了出来。
此时，钟声响起。二男子这才见到小孩身后的建海城主，相互见了礼，见到莲花雕像，又唏嘘了阵，才离开雨舟上岸。
祭祀结束，摆宴千琴殿。
千琴殿,是依傍百花正宫的一所宫殿，虽不及正宫的富丽堂皇，也自有一番天然情趣，全殿设在花溪上，值得称赞的是此殿乃是几百种乐器仿制而成，特别是殿底的千姿百态的石琴，随着溪水的流动，会发出清脆悦耳的琴音。千琴殿外，紧张，肃穆，巡逻暗桩都全神警惕，千琴殿结界已开，石琴之音在夜里越发突兀。
殿内桃花，玫瑰，兰花，茉莉分立千琴殿四角，依然是锦衣华裳，娇美艳丽，只有横握的各式法器透出不寻常的戒备。
天宫，百花宫，灵界，冥界，人界等的主要人物聚在一堂，争论不休，精美的食物成了摆设。
菊花坐在末位，神情恬淡，偶尔淡淡的回视扫过来的注目。菊花心里却在冷笑：“找不到七色莲，现在要落在我身上了吗？逼死了我唯一的至亲妹妹，就算你们全部陪葬又如何！”
慕容老太君垂眼静观，对文丞相的示意置若罔闻，慕容世家位处灵界与人界交界，两家都不宜得罪，苍老的手缩在袖中轻抚着这一代慕容家孙女的孝徽，心里撕扯的痛又怎能平复，菊花绝不能再有事。
百花仙姆努力维持着仪范，与各人针锋相对。
最后，灵王一句“打败魔军不光是花宫的事，也是大家份内的事，团结一致才能成功，否则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终止了大家的争吵。
玉皇至阳已现倦意，见再没争吵，便让大家散了，于是众人各回各处。
已过三更，昭然星宫的秘室里，依然灯火通明，百花仙姆与梅雪金仙围炉而坐。
吱呀一声，玫瑰闪了进来，“三儿吗？”
“是，仙姆。”
玫瑰一身夜行衣，头发还有点湿，从背囊里取出一物，小心的放在几案上打开，秘室里顿时碧波荡漾。
“这就是建海城主的莲花碧玉雕？”梅仙子问道。
“是！”
雪莲仙子神色凝重，将玉雕捧在掌中仔细验看。百花仙姆与寒梅对望一眼，齐齐的看向雪莲。莲花在时，与雪莲仙子最为亲厚，希望她能发现一些其他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良久，雪莲仙子放下玉雕，冲她们轻轻摇了摇头。
百花仙姆难掩失望，长长叹了口气。
寒梅仙子却道：“这一块的确是包裹莲籽的上古温玉，照道理，最后一滴红莲精血散入灵界，莲脉应该实现传承，怎么还会没有动静？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我翻阅过所有的花史，虽只找到一片残篇，‘莲盘倾覆，莲子重萌’八个字却很清楚啊。”雪莲仙子皱眉道。
“哼！”玫瑰骂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家的灵力不舍得消耗，倒死盯着我们的东西！那个死殷和，哪天让他尝尝焱宫地狱之火的厉害！”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怎么办？菊花一直闭关也没有获得五色菊的全部力量，怎么可能摧毁魔巢。”
“大姐！”雪莲仙子沉思片刻，才道：“虽说擒贼先擒王，可是这样贸然前行，却是兵家大忌。”
“大姐，你查过没有？这倒底是谁出的主意？”梅仙子道。
“罗--王--爷！”百花仙姆一字一顿。
梅仙子倒吸一口冷气，“这老家伙！”
“他还咽不下当年的一口气，一再想方迫害。”百花仙姆摇头耻笑。
雪莲轻笑：“大姐，这可是你惹下的债呢？”
“啊？”玫瑰虽有耳闻，却还是第一次听宫中长辈提起。
“你也莫讶，当年的百花仙姆也不比你四妹差，不知有多少好男子拜倒在石榴……。”寒梅笑道，被百花仙姆一瞪，才住了嘴。
玫瑰咋舌：“亏着仙姆没嫁他，这样的仙君我们不惨了？”
“好了！”百花仙姆正色道：“三儿，你让快乐二老启动月湖七十二阵法，留心守好碧玉雕，莉儿心细，让她守在月湖宫中；你先去前线，一边继续探访莲脉，兰花……”百花仙姆一顿，“你小心些！去准备吧！”
玫瑰撤身离去。
“大姐，菊花还得留在宫中，那桃花呢？”寒梅道。
百花仙姆微叹了口气：“七宫主，如今……”
“大姐，刚才你说兰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兰花嫉心太重，莲儿一死，只有她象个没事人似的，我总归有些不放心。”
“是啊，嫉妒之心怕就是她的劫了，现在年轻不经事，大姐你也好好劝导劝导她。”寒梅仙子劝道。
“唉，牡丹是指望不上了，桃花就伴在我身边吧，就只剩这几个，莲儿在的话，我哪儿还需如此操劳？”百花仙姆看着玉雕，双眸已湿。
“好了好了。”寒梅仙子软下语气哄道，“你也别心疼了，也许小淘气哪天又蹦出来了？”
百花仙姆倒逗乐了，却被一直沉思的雪莲仙子的喃喃自语打乱，二人直愣愣的瞪着她。
雪莲仙子又重说了一遍：“大姐，我们一直找不到莲脉传承，如果反过来想，要是莲脉并未断绝呢？”
莲脉未绝？这怎么可能？九天惊雷，真火焚烧，是怎样残酷的刑法，经此刑的人，俱是玉碎香消，魂飞魄散！天门山已碎裂，如果莲脉未绝，怎么可能？
百花仙姆与寒梅仙子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这样想道。
“我是说也许有这个可能”雪莲仙子瞧着她们不可置信的脸，微微一笑，“我刚才忽然想到，如果，我们能得到离域的帮助，也许五色菊的力量就能获得。”
离域？那个上古时期建造各界后退隐的伏天大神的圣地吗？那个传说中的圣地，让六界之王都为之敬惧的地方，不在六界之内，飘渺无踪，谁又知道它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祭花魂云雾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