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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族传统就是和前任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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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迩那条骨折的腿,一到晚上就疼得不行,折磨得他在病床上翻来覆去。
爹妈本想来陪护,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老爷子的身后事都没办完,还好意思过来?
夫妻俩就被儿子给骂回家了。
乔迩一直很烦他俩,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情情爱爱的,搞得自己像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难怪以前老爷子看到他们就火冒三丈。
要知道,他当年可是有名的钢琴艺术家,是多少人都邀请不来的大师,结果养出了自己老爹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
乔老爹是有音乐天分的,早些年也被老爷子严格培养过,只不过后来爱上了摇滚和吉他,果断把钢琴给抛弃了。
那个年代玩摇滚和现在差不多,都是同好组乐队搞创作,有点能力了还会去各个城市跑商演。
老爹自然也有自己的乐队,他是吉他手,还是个长头发帅哥,当时收获了不少迷妹。
但他却和同个乐队的漂亮主唱谈起了恋爱,不出多久,就火速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人家私奔了。
那个主唱就是乔迩他妈。
这一私奔就是好几年,把老爷子气了个半死,要不是后来奶奶病危想见他们,乔迩估计这两夫妻能去外太空开演唱会。
老爷子向来是个古板严苛的性子,哪能容得下化烟熏妆烫爆炸头的老妈,硬逼着老爹把婚离了才罢休。
乔迩从此跟着老爹和爷爷一起生活。
五岁时,乔迩自己爬上了钢琴凳,凭着祖传的音乐天赋瞎弹了一首曲子,这一弹,又让老爷子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就这样,他替代老爹练了二十多年钢琴。
反观老爹这些年,一直和老妈藕断丝连着,他每次带乔迩出去玩,都是为了和前妻约会。
年幼的孩子被这两个不靠谱的大人拐去了ktv包厢几百次,每回他都冷眼看着夫妻俩一会嗨翻全场,一会抱头痛哭,一会愤世嫉俗,一会借酒浇愁。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觉得ktv和摇滚一样,真的很吵。
如今爹妈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连头七都没过就黏到了一起,叫人看着就荒诞。
可逝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最亲的爷爷,乔迩很难不多想,他俩是不是根本没把老爷子放在眼里,因此借着操办葬礼的事,他要给两人一个教训,故意当了甩手掌柜。
当然,骨折确实是个意外,是……遭人暗算!
夜深以后,病房的温度骤降,乔迩的腿疼得越来越厉害,都没办法呼吸了,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让护士给了他一点止疼片。
吃下去后缓解了许多,他得以安稳休息,可没睡多久又饿醒了。
好想翻墙出去吃夜宵……
说干就干,他抄起了靠在墙边的拐,一瘸一拐溜出了病房。
结果住院大楼的门是锁上的,门卫说没有家属来接,就不让走。
乔迩拨通了孟卓的电话,想让他过来一趟,孟卓说我陪女朋友呢,你找华子试试。
于是他又打给另一个哥们儿许西华,许西华连声道歉,说我老母亲住院了正陪床呢。
行吧不吃了,我活该饿着,他一边骂自己,一边一瘸一拐跳回病房躺下了。
刚躺下没多久,手机铃声跟催命符一样响起来。
乔迩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陌生号码不会是……
“喂?想吃夜宵?”果然是那个熟悉又欠扁的声音。
靠!到底是谁给他的号码!
南鸥看他装死,显得很委屈:“你又失忆了啊?我是你前男友啊,你还欠我几百万呢,你忘了吗?”
“神经病!”乔迩怒而挂电话。
然而三十分钟后,南鸥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手里还提着夜宵。
“怎么说?你自己吃,还是我来喂你吃啊?”
看到对方裹了一根油条递过来,乔迩恨不得把旁边那碗粥泼那张脸上。
他冷硬地拒绝说不吃,随后欠欠地提要求:“我·要·吃·烧·烤。”
南鸥哦了一声,掏出手机给乔迩点开了烧烤吃播。
“这下有胃口了吧?”
“…你真是比资本家还会画大饼。”
算了,不吃白不吃,反正也不是自己花钱。
人在饥饿的时候容易妥协,乔迩也不例外,看在夜宵的面子上,他打算和南鸥休战几分钟。
没吃几口,他就感觉旁边有道目光一直在凝视自己,他放下勺子就警告:“看什么看,再看爆你黑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前是个小胖子!”
南鸥没接他的话茬,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乔迩,你还爱我吗?”
“咳咳咳……”乔迩被吓得不轻,“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聊这么恐怖的话题?”
“你觉得爱我是鬼故事?”
“你一整天都阴魂不散,难道不是吗?”
南鸥似乎很受伤,低头沉思了几秒,然后起身离开了。
乔迩没料到他居然这么玻璃心,不过玩笑了两句,至于么?
五年前,他就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你爱过我吗。
自己当时亲口说了没有,以至于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今天为止。
那么,现在呢?
乔迩不知道,所以拒绝回答。
腿上的伤连带着骨头的痛感再次袭来,乔迩一下就被拉回了现实世界,他小心地移动了伤腿,重新躺下了。
闭上眼,眼前不停回放这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情,跟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尤其是关于南鸥的那段,就像专门剪了cut一样,头版头条播放着。
到底爱不爱,乔迩不知道也不去想,但此时此刻讨厌他倒是真的。
午夜两点,南鸥一个人在街道的花坛边坐着。
病房里的那句话,是他下了很大决心问出口的,结果却没有得到认真的回复,他感觉到挫败。
他想,自己如今和乔迩之间,终究是他在意对方多一点了,不然怎么会他前进一步,对方就要后退一步呢。
他们从九岁开始就吵吵闹闹的,闹得严重时甚至会大打出手。可是他们曾经也有过关系亲密的时候,那时彼此连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唯独每次聊到感情的事,两个人总是在互相戒备。
五年足以改变一切,把主动和被动调换位置,乔迩是如此,南鸥自己亦是。
他想,如果对方是因为受到伤害才疏远自己的话,他是完全可以谅解的。
想到这里,南鸥简直想给自己一耳光,这不就是舔狗行为吗……
日子飞逝,老爷子的头七已经过去很久,乔迩也到了出院的日子。
腿上的伤在慢慢愈合,连带着骨头也不怎么痛了,他总算是熬出头了。
南鸥似乎没有被那一晚的事影响心情,依旧时不时过来看望,每次还都带着饭菜。
但乔迩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是冲他骂骂咧咧,就是阴阳怪气。
奈何此人实在太过气定神闲,无论自己犯多大的贱都能跟着互呛几个回合,乔迩严重怀疑他前世是个抖m。
幸好这人今天没来,要不然又得大吵一架。
出院的事情乔迩谁都没告诉,反正兄弟是永远没空的,爸妈的号码是被自己拉黑的,还有个不相干的人是他想起来就气得牙痒痒的,不如靠自己。
他独自办理好了手续,向医院租了个轮椅,想一个人慢慢推回家。
才出医院大门口没两步,南鸥居然姗姗来迟了,打眼见到轮椅上的人大包小包的行李,连忙跑过来想替他拿一些。
“干嘛?”乔迩把东西夺回来,“光天化日,抢劫啊你?”
“我只劫色,不劫财,”南鸥神秘一笑,“喏,我的车就在旁边,送你回去呗。”
乔迩看了车一眼,忍不住犯贱:“不是劳斯莱斯,本少爷不坐。”
“这还由得了你么,”南鸥直接明抢过他所有行李扔到了车上,然后伸出双臂,“来,怎么说,是想让我背你上车,还是抱,少爷?”
“滚。”乔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用强硬的态度,偏偏眼前这个人疯狂踩雷区,反正行李大不了不要了,他把轮椅掉了个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南鸥见他竟然还想着逃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犯贱机会,上车跟着那个轮椅慢慢开了过去。
“加油啊少爷,你已经行驶两百米了。”
“加把劲啊少爷,再推15公里,就可以到家了。”
“哟,少爷,你的坐骑平时加几号油啊?”
乔迩:“……闭上你的狗嘴。”
南鸥没再说话,陪着又开了一段路,等到了下一个路口,他终于觉得这个跟车行为有点荒谬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乔迩在前面好好推着轮椅,人毫无防备被抱了起来。
情况很糟糕,还他娘的是公主抱。
“大少爷,差不多得了,走了半天没走出医院范围。”南鸥转头近距离看着乔迩,明亮的眼眸在他嘴唇上流连。
青天白日地耍流氓?乔迩马上捂住了嘴,只剩下眼神还忿忿地。
可没想到这人隔着一层还能亲一下他的手心。
周围有行人看见他俩搂搂抱抱的,都自动选择了避开。
“快他妈把你的狗爪松开,你这个疯子!!”乔迩气得脸通红,在怀里疯狂挣扎。
大庭广众的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呢!
“好吧。”南鸥几乎是把人扔进车后座的。
“啊,不好意思啊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重了。”他揉了揉胳膊,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滚,别吠!”
乔迩知道他绝对是有意的,全程挂着冰冷的神色坐在副驾驶,没再说一句话。
开车回来果然很快,十几分钟他们就到了。
家门口的样子有点陌生,大概是因为刚办完丧事,显得十分颓丧。
爹妈破天荒站在门前迎接,见到儿子平安到达,那热情的程度,就差拉个横幅了。
南鸥和长辈打了招呼就走了,临走前又对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乔迩知道这人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爹妈前呼后拥把儿子迎进门,一路上顺带夸了南鸥好几句。
乔迩才得知原来这些天那个b一直在给爹妈帮忙。
他秒发短信骂过去:“谁让你管我家里的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吧?”
对方很快回复:“你不会真想看你爸妈在灵堂蹦迪吧?”
……确实是这对夫妻干得出来的事,乔迩遂不再回复。
他单脚跳到房间门口,对着手忙脚乱做饭的两个人发出警告:“爷爷没出尾七之前,你俩不准复婚!”
老母亲方女士竟然大受感动,说:“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我们复婚的。”
乔迩无语:“有的选择吗?我要是不同意你俩又该私奔了。”
“孩子成熟了,”方女士很欣慰地看了乔老爹一眼,“谈了恋爱都学会换位思考了。”
“谁谈恋爱了???”乔迩知道他们又在脑补乱七八糟的剧情,急得直冒火,“我跟隔壁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乔老爹点点头,好心配合发言:“没事的儿子,咱们家的家族传统就是和前任约会。”
乔迩:“……”
他想离开这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