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美好》尔玉虎

31、烟花

　　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

　　止疼药发挥了作用，原遇安已经完全不疼了。突然，肚子“咕～”的一声，她饿了。

　　原遇安掀开被子，意识到自己还未洗澡，决定先洗个澡再搞点东西吃。

　　她拿好换洗衣服，走到楼下。

　　“啪嗒”一声，客厅灯被打开，刺眼的灯光让她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挣开时，与沙发上的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还在这？”原遇安一脸惊讶的问道。
　　徐寄遥站了起来，“我怕你半夜需要人，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原遇安很想说饿，但眼下这个不是重点。

　　“你一直在这没走？”
　　徐寄遥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徐寄遥以为她是在怪他没打招呼就留在这过夜，连忙解释。
　　“临走前才决定的，那时候你已经睡着了，你要是介意我现在走。”

　　说着，他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原遇安连忙拉住他，“没，我没介意。”

　　徐寄遥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嘴角上扬。
　　“哦，那你饿吗？”
　　“饿，但是我想先冲个澡。”

　　话音落下，她的肚子“咕～”地一声，又长又响。

　　徐寄遥笑了，“正好我也饿了，想吃什么？”
　　“你上次做的那个面。”
　　“好，你家有面条吗？”

　　原遇安被问到了，“好像没有，不过，我家有面粉。”
　　徐寄遥看着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心想她真是高看他。

　　“那今天给你做面疙瘩汤吧，面条改天。”
　　“行。”

　　二十分钟后，原遇安洗好澡出来，餐桌上除了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面疙瘩汤，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她有些惊讶。

　　徐寄遥把筷子放好，“跟我爸学的，以前我妈也老是痛经，他就经常给我妈做这个，这还是我第一次做，你尝尝看行不行。”

　　原遇安拿起勺子，一口下肚，瞬间感觉暖暖的，她点点头，“很好喝，谢谢。”
　　徐寄遥一脸宠溺，“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做。”

　　原遇安没说话，只是默默低头舀了一口又一口。

　　深夜，四周格外安静，餐桌旁边的那盏台灯亮着，发出微黄的灯光。俩人面对面坐着，偶尔不经意地抬头，目光相碰。

　　原遇安感觉这画面有些熟悉，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叠。

　　夜晚十二点，客厅的老式挂钟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原遇安抬起头。

　　“徐寄遥。”
　　“嗯？”
　　“你……”

　　忽然，“嘭”的一声，外面的天空出现一丝光亮。
　　俩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是烟花。”原遇安瞬间被吸引，“每年四月会的晚上都会放烟花。”
　　“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原遇安点头，“一起？”
　　“好。”

　　然后，俩人上了二楼的小露台。

　　小露台的视野很好，将烟花一览无遗。

　　那晚的烟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盛大和美丽，“嘭”地一声，绚丽多彩的花束在黑夜里绽开，瞬间，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夜空变成了烟花的海洋。

　　夜空下，原遇安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而徐寄遥则扭头看向一旁看烟花的她。

　　烟花“嘭”地一下升上天空，又变成五彩斑斓的雨无声无息地落下。原遇安脸上的光忽明忽暗，她的笑容也在徐寄遥的视线里来来去去。

　　“很喜欢烟花？”
　　“对呀，你不觉得它很浪漫吗？以前小时候还喜欢在烟花下许愿，现在想想也挺好玩的。”

　　徐寄遥盯着她的脸，今晚的我她格外动人。

　　“原遇安。”
　　“嗯？”
　　“愿你往后的日子有数不尽的烟花，灿烂而又浪漫。”

　　“嘭”的一声，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那一刻，原遇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

　　经历了几场升温降温，平浔终于顺利进入初夏。

　　这天，原遇安身上穿的服装是从赵丽那里借来的纯手工制作真丝汉服。清透的桑蚕丝底纱，上面绣着白山茶图案，极具浮雕感；阳光下，裙头五彩的绣线微微发光。它以白色为基底，再搭配浅粉色，最后配上原遇安那张略施粉黛的脸，整个就是一温柔优雅的江南美人。

　　小雨看着已经完妆的原遇安，直接一个赞不绝口。
　　“遇安，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现在简直就跟仙女下凡一样。”

　　原遇安被她说得想笑，“再捧，我就真的升天了。”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小雨直接把她拉到镜子面前，“是不是很好看，你干脆把这衣服焊在身上得了。”

　　原遇安被她逗笑。
　　“我要是把这衣服焊在身上，那师母估计会扒了我的皮。”

　　小雨知道她口中的师母就是赵丽。
　　“赵姨不喜欢这件衣服？”
　　“不，她是太喜欢了！这件是她纯手工制作的第一件汉服，宝贝着呢。这次要不是为了纪录片，根本借不出来。”

　　“这么宝贝！”
　　原遇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呀！所以，我今天也得把它当宝贝。”

　　可有时候，就是越怕啥越来啥。

　　因为拍摄的场景是田间小路，路边有不少草一样的东西，长得又高又密。

　　原遇安刚好拍摄一个蹲下的动作，徐寄遥一喊“卡”，她立刻站起来。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阵风吹来，裙摆飘动。原遇安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真丝汉服被勾出了丝，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裙摆边缘。

　　这下，是真的要被赵丽扒皮了。

　　好在，那点瑕疵并不影响拍摄，原遇安忍着拍完，直到坐在徐寄遥的副驾驶座，整个人蔫巴了。

　　徐寄遥看她一眼。

　　“怎么了？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原遇安默默叹了一口气，“我在想该怎么跟师母请罪。”
　　“嗯？”
　　“她的汉服抽丝了。”

　　徐寄遥想到他白天看到的原遇安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意识到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

　　“赵姨生气会怎么样？”
　　原遇安想到小时候的画面，“打手心！还是拿着擀面杖打。”

　　“我们都是大人了，应该不会再打手心了吧。”
　　原遇安摇头，“不知道，好久没被打过了。”

　　徐寄遥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的这么害怕吗？”
　　原遇安瞥他一眼，“要不，你试试？”
　　“行呀，就说这衣服是我弄坏的。”

　　当时，原遇安以为他在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

　　隔天一早，原遇安早早地来到了王闯家楼下。

　　她刚准备上去，恰巧碰到了王闯。

　　“师傅。”原遇安乖乖站在了王闯旁边。
　　“最近不是在忙纪录片的事情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我……有点事情。”
　　“先上去吧。”王闯什么也没问，径直向楼梯口走去。

　　赵丽正在准备早餐，看到跟着王闯一起进门的原遇安时，脸上倒是没有很惊讶。
　　“遇安来了呀，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水煎包，快来吃点。”

　　原遇安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赵丽手里举着擀面杖。
　　她吓得一愣，“师母，您能先把擀面杖放下吗？”

　　“擀面杖跟你有仇啊？”
　　“我是怕您打我。”
　　“嘿，就小时候打过几次，你就忘不掉了！再说，哪次打你不都是小时……”

　　赵丽一时嘴快，等反应过来，那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她看了原遇安一眼，感觉她并没有很在意，连忙换了话题。

　　“难得今天一大早过来，说吧，有啥事？”

　　原遇安的表情全在脸上，赵丽要是看不出来，她白被喊这么多年师母了。想到才走没多久的人，她故意说道，
　　“奇怪了，怎么今天都找我有事情，小徐刚走你就来了。”
　　“小徐？徐寄遥？”
　　“对呀，你俩就是先后脚的事情。”

　　“他……找您什么事？”原遇安想到昨天俩人在车上开玩笑说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赵丽瞥她一眼，假装生气的说道，“这家伙，他竟然把我赞助给你们的真丝汉服给弄抽丝了，一大早上门给我道歉。”

　　“他说是他弄坏的？”
　　“啊，可不吗？对了，这衣服不是你穿吗？这事你不知道？”

　　赵丽用擀面杖敲着手掌，一下一下，故意弄出声响。

　　原遇安看着那起起落落的擀面杖就忍不住地犯怵。

　　“嗯……我知道，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这个衣服是我弄抽丝的。”

　　原遇安一口气说完，然后，她低下头，伸出手，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对不起，师母，要打要骂随你。”

　　几秒钟后，赵丽用擀面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心。

　　原遇安想象中的疼没有传来，她好奇地抬头。

　　赵丽一脸了然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是你。”

　　“您不打我？”
　　赵丽收起擀面杖，“已经有人替你了，我就不打你了。”

　　按道理这是好事，但原遇安却皱起了眉头。

　　“您打徐寄遥了？”
　　“怎么？他弄坏我的衣服，我打他两下都不行吗？”

　　赵丽理所当然，原遇安无言以对。

　　“行，您怎样都行。”说完，她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您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把人家手都打肿了吧？”

　　“肿没肿我不知道，反正最后走的时候我看他开门都咧着嘴。”

　　她话音刚落，原遇安扭头就往外走。

　　王闯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看到她关门的背影。

　　“咦，怎么走了。”

　　赵丽拿着手里的擀面杖，走进了厨房。
　　“心疼人家了呗。”

　　然后，她哼着小曲继续拿擀面杖擀起了砧板上的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