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美好》尔玉虎

30、向前

　　那枚玉坠就这样戴在了原遇安的脖子上。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徐寄遥怕她摘下来，一改方才的霸道。
　　“我可是拿着它拜了所有神仙的，保佑范围很广，放心，肯定能把我也顺带上。”

　　原遇安其实没想摘，她只是一时不知道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从知道徐寄遥因为自己发烧的那刻起，她的心就乱了。

　　这些年来，她从未向别人说起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哪怕是伍月，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把自己的伤疤揭给别人看。
　　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为了让徐寄遥知难而退，还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此刻，即使原遇安不想承认，但她也无法忽略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这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真的很好！
　　也许，她真的应该试着向前看了。

　　徐寄遥还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案，原遇安视线重新聚焦，定位在他的身上。
　　“你不是刚刚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吗？”

　　仅这一句，徐寄遥知道她接受了，方才的紧张瞬间消失不见。
　　“我是唯物还是唯心，全取决于你。对你好的，我愿意相信，至于对你不好的，在我这全是胡扯。”

　　原遇安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徐寄遥，谢谢你。”

　　他们重逢以来，原遇安真的对他说了太多的谢谢。

　　“要谢的话，那就答应我别把它摘下来。”

　　原遇安伸手触摸着那枚和曾经的一摸一样的玉坠，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好！”

　　——

　　当天下午，俩人一起出现在片场，王杰明显感觉到徐寄遥的心情很不错，甚至他不小心把那个丑杯子碰倒在地上，他都没有生气。

　　导演心情好，整个剧组效率格外地高。天还没暗，就收工了。

　　原遇安昨晚没咋睡，刚坐上徐寄遥的车就睡着了，直到车都到浔水巷巷口了，她还没醒。徐寄遥不忍心叫醒她，也闭上了眼睛。

　　他是被原遇安的梦话给吵醒的。

　　那时，天已经黑了，他刚迷迷糊糊地睡着，隐约听到原遇安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小，像是呢语。

　　徐寄遥忍不住凑近了些，他看到原遇安双眼紧闭，一对秀眉微微皱起。

　　“爸，我不是故意弄丢的，你不要怪安安。”
　　徐寄遥一震，他想到了那枚一分为二的玉坠。

　　“爸，秦时！”
　　原遇安猛地叫了声，紧接着她睁开了眼睛，额头已是一层薄汗。

　　“做噩梦了吗？”

　　原遇安目光呆滞，她把手放在玉坠上，然后点了点头。
　　“梦见我爸和秦时了，他们怪我弄丢了玉坠。”

　　徐寄遥没看她，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如果，那个玉坠……”
　　“什么？”
　　几秒钟后，徐寄遥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怕告诉了她，她会更失望。

　　“梦都是反的，他们不会怪你的。”

　　原遇安看向窗外，路灯下，树影摇晃。
　　“是呀，他们怎么会舍得怪我呢。”

　　她摇摇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轻松些。
　　“好了，我没事了，今天谢谢你啦，那我们就各回各家。

　　忙活了一整天，徐寄遥也确实累了。
　　“好，各回各家。”

　　——

　　回到易宅的徐寄遥第一件事就是给易宇打了个电话，那头接得倒是很快。

　　“喂，有何贵干？”
　　徐寄遥开门见山，“你认识什么修补玉器的师傅吗？”
　　“问这个干嘛？昨天刚得来的玉坠今天就碎了？”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

　　易宇打断他，“您昨天拿着一枚玉坠拜各路佛祖的照片上热搜了，你不知道吗？连我老婆都说好帅，我都不知道帅在哪？连个脸都没有。”

　　那满肚子醋意，徐寄遥听得都酸。
　　“要点脸啊，婚都没定呢就喊老婆。”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不对，徐寄遥，现在是你有事求我，你给我态度好点。”

　　徐寄遥忍不住在这边翻了个白眼。

　　“那易大帅哥知道吗？”
　　“当然！我给我老婆补过。”易宇故意把“老婆”两字咬得格外重。
　　“那联系方式给我下？”
　　“不是吧，你玉坠真的碎了？”
　　“不是，是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你有几个？”
　　“问题咋那么多？你给我就行。”

　　易宇在电话那头咳嗽一声，故意拿起了腔调。

　　“我给你是可以，但是徐导，作为投资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投钱是让你干活的，可不是让你去泡妞的，你少干一天活，我可是少挣很多钱的。”

　　徐寄遥严重怀疑，这人跟姜卉在一起久了，变成了戏精。

　　“算了，我直接找姜卉要吧，顺便跟他说说某人以前小学五年级还尿裤子的事。”
　　“我给！”易宇就怕他来这招，“我老婆拍戏呢，你少去打扰她。”
　　“联系方式发我微信。”
　　“发了。”
　　“谢了。”

　　徐寄遥挂断电话，按照微信上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说可以修补，不过需要本人拿着东西过去。
　　徐寄遥答应，跟他约好了个时间。

　　那天晚上睡觉前，他破天荒地收到了一条原遇安的微信。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那只早不知被他忘到哪里的小乌龟正在小水缸里爬来爬去。

　　【你还记得你大明湖畔的乌龟吗？】

　　徐寄遥看着聊天框，“扑哧”一下笑了。
　　然后，他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

　　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四月会这天。

　　平浔是座历史悠久的江南古镇，每年的农历四月一日和十月一日都会有庙会，当地的人都叫“四月会”和“十月会”。

　　本来，原遇安跟小雨约好了一起去逛一逛，但她突然来了例假，也不知是不是前几天贪凉，这次竟格外得疼。好不容易熬到收工，小雨看她脸色都是煞白的，只催着让她赶紧回家休息。

　　打车回到家，她连上二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瘫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原遇安很少痛经，以往也就忍忍就过去了。但今天，小腹那里像是被人一直拿脚在踹，没过一会儿，她已经疼得额头上冒了汗。

　　她蜷缩在地毯上，把手放在肚子上揉，试图减轻一点痛意，但无济于事。

　　最终，实在没办法，原遇安挣扎着拿了手机，下单了止疼片。

　　她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然后放到了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遇安的手还放在肚子上，头抵在了沙发上。她双目禁闭，不知何时竟疼得睡着了。

　　手机发出震动时，原遇安猛得惊醒，整个人迷迷糊糊地抬头。
　　恍惚间，她又听到一阵敲门声。

　　原遇安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买的药到了，她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好，麻烦帮忙放门口就好了，谢谢。”

　　话音落下，那头沉默了两秒，紧接着，原遇安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不好意思，我这个需要本人签收。”

　　熟悉的声音传来，原遇安一愣。她又看了一眼手机，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

　　“徐寄遥？”原遇安一边确认，一边穿上了鞋子。

　　“是我。”他那温柔而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又听到，“我可以进来吗？”
　　原遇安没回答，她挂断电话，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出去。

　　片刻后，“吱”的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

　　巷子里，因为四月会每家每户都挂起了红灯笼。门打开这刻，灯笼依次亮起。俩人瞬间被光笼罩。

　　徐寄遥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眼前，原遇安的眼睛被光照得眯了起来，她把手放在门上作为支撑，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
　　“那个，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跟司静他们开会吗？”

　　徐寄遥往前移了些，遮住了那略带刺眼的光芒，整张脸也顺带着完全清晰了起来。

　　“开完了，你怎么样？”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刚说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双眉因肚子上的疼痛微微皱起。

　　“这就是你说的好多了？”徐寄遥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还能走路吗？”
　　原遇安被他的夸张逗笑，“不能走我刚刚咋过来的？爬呀。”
　　“还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原遇安知道她一难受就会脸色苍白，故意开玩笑道，“像不像女鬼？”
　　徐寄遥瞪她一眼，直接拦腰把人公主抱抱了起来。

　　原遇安一惊，“你干嘛？”
　　“抱女鬼回房间。”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放我下来。”
　　“女鬼，不都是飘的吗？”
　　“徐寄遥！”
　　“好了，不逗你，放你下来。”

　　他弯腰，原遇安被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家烧水壶在哪？”
　　“厨房。”
　　“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徐寄遥站了起来，片刻后，厨房的灯光亮起。

　　原遇安拿了个抱枕放在肚子上，刚想闭上眼睛，外面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然而这次，她刚抬头，就看到院子里冲出来一个人影，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下一秒，徐寄遥接过快递员送来的药，关上了门。

　　等他再次出现在原遇安面前时，一手拿着药，一手递上一杯热水。

　　原遇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了？”徐寄遥见她不接，有些奇怪。
　　“没。”

　　原遇安伸手接过，本来以为滚烫的热水却也刚刚好。

　　她喝完，徐寄遥又接了过去，“晚上是不是没吃东西？想吃点什么吗？”
　　原遇安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行，那我先送你上去休息吧。”
　　“不用了。”眼看徐寄遥又要抱她，她连忙说道，“没那么严重，这点路还是可以走的。”
　　“行，不抱你。”

　　说完，她撑着沙发站起来，可刚走一步，脚就被绊了下，整个人一个踉跄，还未反应过来，徐寄遥连忙上前，原遇安又一次落入他的怀抱。

　　“这一次，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哦。”

　　说完，徐寄遥又抱着她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