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少年心 体操》韦鸢

260、第六十章

　　当然，即使简秋宁怀抱着一厢情愿，经历过里约的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钱笑笑再回到国家队，世俗层面的意义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了。
　　“现在的小孩吃什么长大的，平衡木全都那么厉害。”
　　手机“叮”的一响，小群里杜明暖的消息无巧不成书地道出了她此刻的心声。
　　“其实从我们开始，还有这些小不点也是被逼无奈的吧。”付天怡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伸过脑袋，瞅着了这条消息，又横插进来一杠子。“平衡木嘛逼一把总会有进步的。”
　　“什么意思？”
　　简秋宁连忙警惕地把手机一收，掩到胸前，一面顺着付天怡地话头问了一句。
　　若是平时，她未必就猜不到这丫头接下来要说点什么，至少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哪会这样给她继续发言的机会。可刚才新弹出来的消息她瞄到了一眼，是杜明暖发来的私信：“你真觉得小棠的跳马……”此刻便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心乱如麻了。
　　“那还不是因为秋宁姐你厉害啊。我们还在省队数鸭子的时候教练们就说‘看看人家简秋宁的实力，跳马你们比得过吗？高低杠你们比得过吗？’”
　　想不到付天怡还有这模仿天赋呢，嗓子一捏，声线完全变了，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别练一练就给我叫苦，你们只有狠练平衡木才有机会拿全国冠军。”
　　“我……付天怡，今天你这两大篇检讨先在我这儿记上账了，你就好自为之吧，万一有什么再让我逮到，哼哼！数罪并罚。”
　　简秋宁蓦然回过神来，拽开嗓子就吼。付天怡最明白闯完祸就要快跑的道理，灵活得很，眼珠一转抬腿就往理疗室跑，跑出一丈远了才回过头丢下一句“实话，实话而已。”
　　“喂！你的水壶……”这么着急干什么？平时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是胆子这样小的。简秋宁好气又好笑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水壶，跟着追上去，却忽地猛然顿住脚步。
　　在刚才那个打闹的瞬间，她完全忘了，现在什么罚写检讨的权力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而付天怡也完全没反应过来。严格来说，现在队里管纪律查训练日记这些事都该是由罗子晴全权负责的。而罗子晴从来就不会罚任何人写检讨，听说她上周在俞木槿床底下搜出来一堆零食，但也仅仅是口头警告而已，没没收也没销毁。
　　——也挺好的，感觉大家也都很喜欢她呢。简秋宁放慢脚步变跑为走，一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
　　杜明暖把那条消息撤回了。

　　“昨晚上你秋宁姐打电话来，说恭喜你全能冠军，还说跳马要注意安全，想好要领。”检录完等待进场的时间里，谭胜男按惯例叮嘱了任小棠几句，也吧简秋宁的祝福转告给了她。“这些嘛，我知道你自己心里应该都有数的，就白嘱咐一句。”
　　“听说队里现在不是她当队长了是吧？”任小棠已经进入赛前的全神贯注状态，半闭着眼睛一脸严肃，只是用力点了两下头作为回应。倒反而是一旁川省队的领队教练很感兴趣似的过来和谭导搭话。
　　“对，现在队长是子晴呀。”这倒不是什么私密话题，女队“换队长”这件事，队里为免引起舆论沸然，暂且按下没有宣扬，但也没有特意瞒人的必要，国内这个圈子里的多少都知情。谭胜男大大方方地也不避讳：“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是嘛。这位置换个年轻选手也好，跟大家容易打成一片，老选手有时候就容易固步自封了。”没想到那川省队的毛宏昌还挺有兴致多聊几句的：“我们小雅呢，她道理都是清楚的，训练态度也是认真的，实力呢也是有的。就是我们，还有她哥哥，大概从小对她宠了点，所以有时候她不一样的想法会比较多，我觉得这点也挺好的，得麻烦谭导多多担待了。”
　　“摸着良心说，我和陈导可从来没亏待过小雅。不然，她这个下法磨了三年还能一直不放弃，今年总算整出来？再说了，她现在在队里也算老选手了，有想法也要学着和整个队伍协调包容啊。”
　　这话谭胜男就不爱听了，不说别的，她的想法就很简单，就觉得去那个综艺纯属浪费时间，不如夏训好好磨磨难度，毕竟作为实力并非无争议第一的单项选手想上世锦赛绝不能只是安于守成，哪有那闲工夫折腾别的？怎么这个川省领队还挺有意见似的？比人家秋宁二十岁的小姑娘还看不明白最基本的道理。
　　“嘿，那当然是要感谢谭导和陈导的，只不过我私下一点想法，觉得上个综艺也挺好的，又不多耽误时间，是吧。主要增加了曝光度后续也能拿代言什么的，对她个人发展……”
　　“不参加这个综艺是队里总体考量。等备战完奥运会那当然是想上什么综艺我们都绝对支持，可现在，毛导，我认为还不到时机。”
　　“对对对，谭导的意思呢是这个夏训小雅在集中精力冲命名，您也知道，这个下法她一直是有恐惧心理的，这个时候分心不好……”
　　谭胜男的面孔已经拉下来，陈松涛还在一旁打着圆场，随后暖场音乐响起，两人便一同陪着任小棠往赛台去做好第一个上场的准备，只是他们一面忙着搬垫子抹镁粉一面还在就刚才的话题进行眼神交流，谁也没注意到任小棠一直握得紧紧的双拳。
　　热身，试跳，一切都相当顺利。报幕声响过之后，任小棠高抬右臂亮相，和从前无数次一样轻松果决地冲出起跑线。站在台下的陈松涛最后只看到任小棠的腾空高度十分充足，放下心来，便一只脚踏上台阶，准备及时上台接应帮着调整弹簧垫。
　　落地的那一刹那关注着比赛的所有人都倍感骄傲，两周的纵轴转体交代地非常清晰，滞空感明显，落地端端正正地踩在中轴线上，后退一小步——远度也很不错。
　　当体操迷们争先恐后地在发言框里敲出“太争气了”“又一块金牌”时，为任小棠动作结束的亮相拍摄特写镜头的摄影师大概是第一个扑捉到微妙不同的人。
　　在带着笑容向裁判席方位示意之后，她单脚跳了两步，随后支撑不住地缓缓坐下，双手捂住左边膝盖。

作者有话说

　　嗯，虽然想过很多种情节走向的方案，但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