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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屋子还是熟悉的屋子,人也还是熟悉的人,只是看着躺在床/上的风钰,酒酒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此刻这本凉过。

      风钰显然是晚上着凉才发烧的,虽然听起来并不多严重,但此时正值冬季,若日一场大雪,夜里自然是比平常寒冷,而且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一个照顾不周就会成了肺痨,那时,想必年时便要办他的葬礼。

      酒酒心知他不会无端的发病,这般做是多半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只是,他怎么这么傻,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屋内渐渐回暖,酒酒命人弄了汤婆子塞到风钰的被子里,若是发一场汗好了便好,否则......酒酒不敢再想,她不能想象,如果风钰出了什么事,风夫人会怎样难过,阿瑾肚子里的孩子会如何,自己,又会如何。

      酒酒守在风钰床边寸步不离,那紧张的神色,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对风钰存的什么心思,且不说风钰这次能不能治好,就算治好他也是个终身药石相伴的废物,怎么配得上大名鼎鼎的百里茗的弟子。并非是蒋然看不起风钰,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可是酒酒的倔脾气蒋然也知道,若是棒打鸳鸯这个家伙肯定会更爱风钰,如今他能下手的,只有风钰。

      酒酒是心思一直放在风钰身上,把了脉之后立刻写方子差人去买,生怕迟了一步床/上的人就会离自己而去,连蒋然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所幸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在喝了汤药后风钰的体温渐渐正常,人也清明了很多,待看清自己眼前的人是酒酒后,那双晦涩的眼溢满了光彩,道:“你来了。”

      酒酒放下了心,嘴上却冷冷道:“你成了这般模样不就是想要我来吗?怎么,现在又不欢迎了?”

      风钰的睫毛颤了颤,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

      “你又说什么对不起?”

      “酒酒,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只听那么一两句就自我臆断怪罪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别再生气。”

      风钰低头认错,眼睛泛起红晕,与当初刚见到他时的傲慢天差地别,这样的反差让酒酒一颗心里如同倒进了黄莲水,只得说:“师父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断然不会因为你坏了规矩,如今你好好养病,免得到时候上不得山。”

      听酒酒语气有些放缓,激动的风钰就要掀了被子下床,却被酒酒按了回去。按规矩让她不情不愿为他治病能如何,只要酒酒不在怨恨自己当初说的话,其他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风钰生病这几日酒酒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如今他醒了,酒酒终于是能回房间好好休息一番,半路上,蒋然突然冒出来,说道:“我吩咐下人不要将风钰生病的事告诉阿瑾,告诉她你是被人请了去治生了风寒的孩子,你可别说漏嘴了。”

      如今风瑾肚子里的孩子且不安稳,若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又病了,还那般重,自然是要去看的,雪天路滑,只是若路上发生什么事,那时再后悔可就晚了。酒酒点头,道:“我知道了,还是师哥想的周全。”

      回了院子,风瑾正坐在外边晒太阳,看到酒酒回来急忙迎上来,道:“你可终于回来了。”

      “近几日可好?”

      “有阿然自然是好啊,只是你累了那么多天,对了,那孩子可还好。”

      “病已经好了,只是那孩子身体较弱,便多待了几天。”

      风瑾手抚上小腹,神游天外。酒酒明白她在想什么,便道:“你且放心,有我在身边,这孩子肯定没事,更何况你家孩子明年六月生,正是天热的时候,不怕受风寒。”

      风瑾点点头,但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放松下来。

      她一定很爱蒋然吧,所以才会对他的孩子这般爱护。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除了天气晴朗的时候出来晒晒太阳,大家都待在屋子里烤着火炉,聊着心事。自从那日从风钰哪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酒酒几次都想去看他,但一出院子就看见蒋然站在不远处盯着她,蒋然是什么意思酒酒自然明白,最后也不过是借口出来晃晃,又回了院子。

      年关将近,风夫人终于回来了,原本沉寂的府邸也算是再次热闹了起来。

      晚宴上,酒酒终于见到许久未见的风钰,风夫人原本还在担心,但见这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放心了些。

      风夫人拉过酒酒道:“我路过蜀中为你和阿瑾买了些上好的锦缎,改天放绣娘为你们俩做件新衣裳,就算是你俩的新年礼物,可好。”

      “多谢夫人,只是酒酒乃山野之人,穿惯了粗布麻衣,这上好的锦缎,怕是不习惯。”

      对面响起杯盏碰触声,风钰略带歉意道:“一时不小心碰倒了茶杯。”

      风夫人知道风钰之前生病的事,便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回房歇息吧。”

      风钰点点头,由清风扶着回了房间。

      今日的风钰让人感觉不对劲,不知为何,他一直刻意避开酒酒的视线,整个人看起来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舟车劳顿,风夫人看起来也很是疲惫。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客气什么,吃过饭,便各自告退回了房间。

      蒋然扶着风瑾走在前面,夜色已深,路途看的不甚清楚,蒋然全部心神都在风瑾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酒酒。

      风钰的院子亮着灯,安安静静的,不见人影晃动,酒酒心中升起些许不安。

      推门而进,清风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却不见风钰的影子。

      “你家少爷呢?”

      睡梦中的清风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酒酒后,道:“自从姑娘回来之后,少爷多在二楼。”

      二楼是酒酒原本住的房间,酒酒回来之后多在二楼,这又是何意?想起今日风钰的躲闪,酒酒心中甚是寒冷。

      清风想上去通知风少爷,被酒酒制止了,她独自一人上去,有些话是该好好问清楚。

      少年背影消瘦,一袭白衣坐在烛火前,不知在想什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偏过头去看,昏黄的光线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怎么了?”酒酒问道。

      之前都还好好的,几日不见,为何变得如此消沉?

      风钰没有回答,仍背对着酒酒。

      “病还没有完全好吗?怎么不差人过来告知我?”说着,酒酒便拉起风钰的手要为他诊脉,却被风钰不着痕迹的躲开,风钰道:“没什么,天气寒凉,不愿意在外边多待罢了。”

      “是吗?”酒酒心中不信,但看见他现在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不想逼他什么,只好换了个话题:“药可按时吃着,既然病好了也该换换药方,手拿过来。”

      风钰犹豫了一下,把手伸过去,昏黄的光线下两人对立而坐,窗外北风呼啸而过,屋内炭盆内的温暖溢满整个房间,恍惚之间,时间仿佛就停止在了这一刻。

      他突然问道:“我这身体,什么时候不用吃药。”

      酒酒的手还放在风钰的手腕上,听到这话收回手,好奇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他并未回答,继续问道:“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靠吃药活着。”

      “呵,”酒酒轻笑一声,道:“我师父的医术天下第一,我虽不及他,但也勉强能混个天下第二,什么病是我治不好的?”

      “是嘛?”风钰眼里仿佛有光闪过,酒酒看着他,心却一点一点沉到谷底,医术再好,也不能易经换髓。

      懂些医术的人都明白,像风钰这种卧床多年的人,虽不是很严重的病,却是最难以治愈的,长年累月的病症已经沁入骨髓,若想治好,只得易经换髓。易经换髓,说来简单,整个大陆的历史上,又有谁曾做到过?

      然而风钰并不懂,这是酒酒唯一安慰自己的。只是......他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病会治不好?酒酒突然想到蒋然,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风钰这一生只能药石相伴,那就只有自己和师父,然而蒋然最擅长的就是从人最细微的表情里推算出结论,当初师父拒绝来此为风钰治病他就看出了一切,并且提醒过自己。

      莫非,是蒋然和风钰说了什么。

      蒋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却是自己见过最理智最聪明的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去质问他,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很可能事态发展的比现在更让人心忧。

      夜渐渐深了,酒酒下楼对清风吩咐一番就离开了。

      刚出了温暖的房间,院子里的寒气扑面而来,激的酒酒打了个喷嚏。眼前出现了些白色的虚幻,仔细一眼,原来是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零零星星地飘散在空气中,如同春天的柳絮,飘然而至。

      夜色不同往常那般漆黑,酒酒出了院子,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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