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老亁爹

14、第 14 章

　　半夜，凌清宫的北角传出了一阵大笑声。

　　隔壁屋的太监们纷纷过来围观，只见萧晟瑄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走出洛倾君的院门。

　　“大家这是做什么呢？赶紧睡吧。”

　　所有人都缩回身子。

　　“对了，给你们提个醒。”萧晟瑄悠哉摇着扇子道：“子卿是皇上指给你们主子的人，你们主子尚且要敬他几分，所以有些事情别太过分，否则吃了板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都散了吧。”

　　太监们纷纷散去，萧晟瑄哼着小曲去了正殿。

　　第二天一早，洛倾君站在院子的凤凰树下，迷迷糊糊地等着萧晟璟给他安排活。

　　那些洒扫的宫女太监见了他，没有昨日那般排斥，却也不亲近，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小安子还在赌气，见了洛倾君也不说话，拎着扫帚进了内殿。

　　萧晟璟刚从靶场回来，远远地见着一个太监坐在花坛边拔草。

　　洛倾君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萧晟璟站在院门口盯着他。

　　“主子！您回来啦！”他狗腿地跑过去。

　　萧晟璟眼睛眯了眯，突然对他招手。

　　“主子您吩咐。”

　　“收拾一下，出宫。”

　　洛倾君两眼一亮，进宫多日，他早就憋坏了。

　　“奴才这就去准备车马。”他笑吟吟地要走，被揪住衣领。

　　“不急，你去梨园，挑一套女装回来。”

　　洛倾君眼皮一跳，压住心里的好奇，问：“要什么样子的？”

　　萧晟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挑一件合眼的试一下，尺码正好就可以带回来。”

　　洛倾君一听，萧晟璟这么信任他的眼光，顿时感动。

　　“奴才一定给您挑件最漂亮的回来！”

　　他小跑着赶往梨园，萧晟璟站在原地愣了愣，慢慢扬起嘴角。

　　萧晟璟没有规定时间，洛倾君中途又去了一趟沁兰宫，说了要去松阳县的事。

　　“姐姐，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证明爹爹清白的证据在那里？”

　　洛倾城屏退左右，将一枚平安结交给洛倾君。

　　“松阳县最大的米店是我舅舅的，他在那里多年，想必知道许多事情，你此次前去，先不要轻举妄动，找他问清楚目前的情况再行事。”

　　洛倾君郑重点头，想了想，说：“我要去给外老太爷扫墓，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老人家吗？”

　　洛倾城叹气，道：“那就求外祖保佑，早日让洛家洗清罪名吧。”

　　洛倾君拿着信物去了梨园，想着这衣服可能是拿给萧晟璟在宫外的相好穿的，他就起了坏心思。

　　萧晟璟不待见他，就别怪他不让萧晟璟舒坦，总要让那女子敲打敲打他。

　　他抱着一件布料少的可怜的红色长裙回去，进了大院发现几个嬷嬷拎着盒子去了他的院子。

　　“小安子！”他叫住一旁捂嘴偷笑的人，“怎么回事？”

　　小安子蹦跶着过来，推着他往小院去。

　　“小安子，别闹了，我还要给主子送衣服过去呢。”

　　“不用送了，快点快点，主子在你屋里等着呢。”

　　洛倾君眼皮乱跳，隐约觉得不对劲。

　　被小安子推进屋的时候，萧晟璟正在打量嬷嬷手里的东西，见人来了，又对他招手。

　　“选好了？”

　　洛倾君本能的把衣服藏到身后，摇摇头：“奴才觉得，这件衣服可能有些瑕疵，正打算去换一件。”

　　他转身要走，被萧晟璟拎了回去。

　　“我觉得挺好，就这样吧，李嬷嬷方嬷嬷，开始吧。”他把洛倾君连人带衣服扔进屋，关上房门。

　　里面顿时传来哀嚎声，还有嬷嬷们快乐的笑声。

　　“主子，您这样对子卿，他肯定要记仇了。”

　　萧晟璟浑不在意，“无妨，我比他还记仇。”

　　小安子：……

　　洛倾君在屋里被折腾的晕头转向，眼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逐渐变得妖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外祖打趣他的话。

　　洛倾心和他是双胞胎，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有大夫看过，说这姑娘必须不见生人方能活得长久，这些年，除了丞相和外祖父楚天扬，谁也没见过洛倾心。

　　只听外祖说过一嘴，若是两人换了装束，怕也不会有人察觉。

　　难道妹妹长的是这副模样？洛倾君摸摸自己的脸，又对着镜子笑了笑。

　　他决定今晚给外祖写封信，打探一下洛倾心的近况。

　　嬷嬷给他收拾好，换上衣裙，洛倾君捂住漏出的腰，哀叹自己这是害人终害己。

　　嬷嬷瞅着他的脸偷笑，笑的他不好意思。

　　“姑姑们，可别笑我了。”

　　他知道此次出宫定不简单，萧晟璟让他如此，必是另有嘱咐。

　　若不是有求于他，怎么也不会这样作践自己。

　　正好，倒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和他聊聊。

　　“啊哟，老奴在宫中伺候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人，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对于这样的赞美，洛倾君属实无奈。

　　“老奴这就告辞了，主子一会儿会有吩咐，您且等着。”

　　“多谢姑姑们。”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瓷瓶，“这是我自制的发油，可以滋养头发，姑姑们别嫌弃，以后若是有事，还望姑姑们多多照扶。”

　　两人笑的见牙不见眼，接过洛倾君的东西离开了。

　　一直等到临近晌午，小安子来敲门，见到他的时候瞪直了眼睛。

　　“吓傻了？”洛倾君戳戳小安子的脑门。

　　“不，不是，子卿，你，太好看了！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娘娘都好看！就像画上的仙女一样！”小安子激动地拍手。

　　“又在说胡话！我可是男人！”

　　小安子笑呵呵地跟在他身后，道：“马车已经在偏门等着了，主子先行一步，车子会给你送到地点。”

　　“他没和你说去哪吗？”

　　“没有。”

　　“也没透漏要做什么？”

　　“主子做事从不会告知旁人。”

　　洛倾君扶额，道：“我怎么觉得他要把我卖了。”

　　小安子乐不可支，笑道：“你这么好看，主子才不会卖。”

　　洛倾君摇头，在小安子的带领下上了马车。

　　“对了，你要吃什么东西吗？我尽量带给你。”

　　“真的吗？我想吃糖不甩！”

　　洛倾君皱皱眉，应下了，在小安子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凌清宫。

　　车轮吱呀吱呀，经过了西角门侍卫的查问，车子出了皇宫。

　　外面人声渐起，洛倾君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到了城北。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车子停在了云榻客栈，萧晟瑄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扇扇子，他才意识到萧晟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偏偏是和这个纨绔演戏，洛倾君很是嫌弃。

　　“阿福，快去把夫人接下来！”萧晟瑄合上扇子，风风火火地来到马车旁，近身太监小福子搬了凳子放在地上，萧晟瑄假模假样地打开帘子。

　　洛倾君伸出头，看到萧晟瑄震惊的眼神，顿时觉得嫌弃，翻了他一眼，自己下了车。

　　小福子憋着笑推推自家主子：“五爷，夫人已经下去了，您也进去吧。”

　　萧晟瑄回了神，不自在的咳了咳，瞥见小福子揶揄的笑，虚踹了小福子一脚。

　　一行人进到客栈，萧晟瑄殷勤地领着洛倾君去了厢房。

　　房内站着一个手持长剑的男人，眉宇间透漏着冷冷的杀气，穿着一身土色衣裳，见到萧晟瑄行了个礼。

　　“祁琰，二哥人呢？”

　　“主子刚才出去了。”

　　“好吧，子卿你先坐，这是二哥的贴身侍卫，祁琰，这是洛相家的公子，洛倾君。”

　　洛倾君微微颔首，祁琰点了点头，眼神看向窗外。

　　“当年满城传遍了洛相家的公子相貌如何，我只当是戏言，现下倒是不得不信了。”萧晟瑄打开扇子，盯着洛倾君的脸仔细端详，“细看，确实有些像静妃娘娘。”

　　洛倾君无视耳边的唠叨，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突然眼神变了，祁琰也同时做出戒备的样子。

　　“屋顶有人。”洛倾君小声说。

　　萧晟瑄挥挥手示意两人放松：“别紧张，是老熟人了，让他们在上面玩吧。”

　　祁琰看了一眼洛倾君，又和萧晟瑄交换了个眼神。

　　萧晟瑄笑道：“子卿，你这耳力，可比得上祁琰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洛倾君扯扯腰间的布料，想把腹部遮住，听闻萧晟瑄的话，眉头一拧。

　　“五爷，耳力好也犯法吗？”

　　萧晟瑄摇头，“只是听闻你不会武功，这耳力倒像是练了多年功夫的人才会有的，所以好奇罢了。”

　　“那五爷打算怎么办？”

　　萧晟瑄被问的愣住，洛倾君见他呆呆的神情，撇过头爽快的笑了。

　　谈话间，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窗户跃了进来，洛倾君抬眸和萧晟璟对视上。

　　萧晟璟有一瞬的晃神，但片刻就恢复了。

　　“二哥，如何？”

　　“消息属实。”

　　萧晟璟理好衣袖坐下，洛倾君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主子辛苦，喝茶。”

　　他笑得僵硬，萧晟璟扫视了一眼，端茶扭过头去。

　　果然还是不待见我。洛倾君瞪了一眼萧晟璟的后脑勺，转身背对着他。

　　萧晟瑄目睹一切，扇子遮住的脸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要不先吃午饭？晚上可是场大戏。”

　　萧晟瑄一提，洛倾君才想起他早饭都没吃，顿时觉得肚子空空，赶紧点头。

　　小二上了午膳，洛倾君自觉地端着饭碗坐到一旁的小桌上，小福子诧异。

　　“夫人，您怎么和奴才坐在一起？”

　　洛倾君心道，这小家伙还挺入戏。

　　“行了，小福子，现在没外人，别装了，我还不想因为以下犯上被削了脑袋。”

　　小福子乐了，大眼睛在主桌上转了一圈。

　　“咱家五爷一直看你，被二爷瞪了好几眼。”

　　洛倾君：……

　　他第一次见这么大胆的奴才，竟然在主子眼皮子底下说闲话，萧晟瑄还无动于衷。

　　小福子偷着乐，洛倾君慢条斯理地吃饭，结束后萧晟璟和祁琰出了一趟，留着三人在屋里坐了一下午。

　　傍晚，萧晟瑄终于把事情交代给洛倾君。

　　“一会到了揽月楼，我假装带着你去喝花酒，然后你趁人不注意去三楼最左侧的房间，找到一个叫做龙升的人，想办法拿到他手上的信，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洛倾君疑惑：“为何不找女暗卫？我不会武功，若是被他发现岂不是打草惊蛇？他逃了怎么办？”

　　“你都不好奇那封信？”

　　洛倾君拔掉头上的步摇塞进靴子里，道：“要么是有关松阳县水患的事，要么是有关洛家通敌叛国的事，否则也不会劳动两位皇子的大驾，更不会找我这个不相关的人来。”

　　萧晟瑄的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所以，五爷，作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有什么好处？”洛倾君眯起眼，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