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卿》老亁爹

13、第 13 章

　　洛倾君见小安子来了，瞬间收起哭泣的脸，低头坏笑着跪到一边，小安子顺势跪下，磕了个响头。

　　“皇上，奴才是二皇子宫里的小安子，听到彩鸢在这里污蔑二皇子，奴才再也不敢隐瞒了，求皇上和二皇子宽恕奴才。”小安子对着萧晟璟也磕了个头，这才把花摆在中央。

　　元帝一瞧，“这曼陀罗为何在你手中？还落败成这样。”

　　小安子抹抹眼泪，道：“回皇上，二皇子那日带了花回宫里，发现花盆有些裂缝，就让奴才端着去花房换个盆顺道松松土，奴才手笨，路上不小心跌破了盆，花儿也摔的蔫了，奴才怕二皇子责罚，就寻了一盆极其相似的牵牛花带了回去，这一盆一直藏在奴才房里。”

　　皇后见缝插针道：“照你所说，璟儿这两日都没发现花有异样？”

　　小安子瞥了洛倾君一眼，“回娘娘，二皇子忙着给大皇子准备生辰贺礼，花儿都是奴才帮着侍弄的，因此未曾发现。”

　　皇后冷笑，“这倒也巧了。”

　　洛倾君哭哭啼啼的接话，“娘娘这话未免让二皇子寒心，虽然二皇子平日里不怎么喜爱热闹，但是对待兄长却是极其尊重的，兄友弟恭乃是祖宗庇佑，您该高兴才是。”

　　皇后顿时变了脸色，一口银牙几欲咬碎，看着洛倾君的目光又凶又冷，毫不掩饰内心的痛恨。

　　洛倾城马上打圆场，“子倾，怎可如此无礼！皇上娘娘是一国之母，岂容你随意置喙，还不赶紧请罪！”

　　洛倾君从善如流的磕头，“奴才知罪，还请皇后娘娘仁慈，饶恕奴才。”

　　元帝端坐在软榻上，眼底带着丝丝笑意，多福看元帝眼底的欣赏，就知今天这事不会有问题，瞬间放下心来。

　　再看向下面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惜。

　　有勇有谋，心思通透，偏偏成了太监，真是浪费了这么一个人才。

　　多福又去看萧晟璟，那人面无波澜，好似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跪也跪的正气凛然。

　　这样两个人，多福在心里惋惜，若子倾是女儿身，和二皇子倒真的是绝配，可惜了。

　　元帝已然表态，皇后也不能再计较，装模作样的让萧晟璟起来。

　　“今日之事皆因彩鸢而起，将人打发去刑狱司盘问清楚，小安子做事不稳，扣三个月月例，子卿冲撞皇后，罚两个月月例。”

　　洛倾君和小安子赶紧谢恩。

　　“璟儿，此事也因你约束宫人不严，回去思过三日。”

　　“是。”

　　元帝起身，拍拍皇后的手，“皇后也要管束好宫人，切莫再生出事端，传出去叫人笑话。”

　　“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洛倾君在下方看到皇后紧张的握拳，咬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喘息，嘴角要扬不扬。

　　“都散了吧，子卿随朕来。”

　　听兰轩里，元帝绕着花圃慢行，洛倾君默默跟在后面，额上冒出汗。

　　多福站在门口，一直给他使眼色。

　　“皇上，奴才，”

　　“子卿，若你出事，谁最伤心？”

　　元帝打断他，转身折了一支兰花在手中把玩。

　　洛倾君摸不清元帝的意图，老实答：“自然是父亲。”

　　元帝点头，又问：“若有一件事非你不可，却会令你父亲伤心，你当如何？”

　　“若是为了家国百姓，奴才粉身碎骨也无悔，父亲应会理解奴才。”

　　元帝转着手里的花，眼神幽深，洛倾君低着头等待，汗珠从头上落下。

　　太阳照的人心烦意乱，他却得静气凝神。

　　“自今日起，你便去凌清宫伺候，记住，切莫让你父亲伤心。”

　　元帝将花交给洛倾君，负手离去。

　　洛倾君盯着花出了神，一声蝉鸣惊醒他，也顾不得此刻皇后是否在监视，飞快跑去沁兰宫。

　　“姐！”

　　他叫着跑进去，满脸的欣喜在看到萧晟璟时消失无踪。

　　洛倾城见他冒冒失失，赶紧把人拉进内室，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洛倾君在她耳旁低语几句。

　　“当真？”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必他也有苦衷，你安心照顾玦儿，其他的事交给我。”

　　洛倾城还欲争辩，被洛倾君强势否定。

　　“就这么决定了，娘娘，玦儿已是洛家最后的男丁，您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以后考虑，只要洛氏血脉仍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洛倾城含泪握紧洛倾君的手，狠狠点头。

　　再出来时，萧晟璟正拨弄桌上的一株兰草，漫不经心的模样。

　　“二皇子，子卿冲动，让您见笑了。”

　　洛倾城整理好仪容，请萧晟璟坐下，两人继续刚才的谈话。

　　“皇后如今认定我们是一伙的，您如何打算？对了，皇上刚刚下旨将子卿调去您宫里当差。”

　　萧晟璟端杯的手一顿，瞥了一眼角落的洛倾君。

　　“主子。”洛倾君识趣的喊了声。

　　两人的眼皮同时跳起来。

　　洛倾城见两人都露出不耐的神色，掩面轻笑起来。

　　“静妃娘娘，恩情已还，以后还是不要往来了。”

　　“但凭二皇子做主。”

　　洛倾城看看旁边发呆的弟弟，对着萧晟璟行了个礼，“家弟以后还劳烦二皇子照拂。”

　　萧晟璟的眼皮狠狠抽动两下，没有应答，起身离开沁兰宫。

　　人一走，洛倾君就拉住洛倾城。

　　“什么恩情？姐，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萧晟璟帮我们的？”

　　洛倾城摸着指甲，问：“还记得那块刻着‘竺’字的玉佩吗？”

　　“与怜妃有关？”

　　“我也是前两日才想起，当年怜妃去过府上，印象中与父亲的关系很好，我便派人去打听了以前的事，才知道父亲救过怜妃性命。”

　　“仅凭此萧晟璟就答应帮忙了？”

　　“我当初不过是试探，事实证明，萧晟璟和我们是一路人，你在他身边当差机灵些，别辜负了皇上的苦心。”

　　“我知道了。”

　　洛倾君回太监所收拾包袱，见胡总管在门口看他，眼神炙热，赶紧背着包要走。

　　胡总管拦住他，笑嘻嘻道：“子卿，寻了好去处，可别忘了回来看看咱家。”

　　洛倾君看他笑的别有意味，留了个心眼，乖乖的应下，顶着胡总管热切的目光小跑去凌清宫。

　　小安子收到了消息，早在门口等着，看到他来了，赶忙拉着人去住处。

　　“主子回来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子卿，咱们可以一起当差了，嘿嘿。”

　　其他宫人没有小安子这么欢喜，低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偶尔回头瞄一眼，很是不善。

　　“主子给你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在隔壁院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来找我。”

　　“谢谢你，小安子。”

　　“你和我客气什么，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帮你一起收拾房间。”

　　两人去膳房的时候，其他人正端着碗坐在桌边，小安子正要打饭，为首的胖太监高声说没饭了。

　　“可是平日都会有剩余的，你们，”

　　洛倾君拉住小安子，摇摇头。

　　“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完，先回去了。”

　　他把小安子留下，离开膳房，远远的听见那个胖太监在数落小安子，回头时看到有人拿了饭菜放在小安子手里，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这些人没有因为他针对小安子。

　　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住，墙边的土地全荒废了，走进屋里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洛倾君叹气，放下包袱开始收拾房间。

　　不知不觉入了夜，洛倾君扶着酸痛的腰来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便又开始叹气。

　　他瞥见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无奈地叫声了小安子。

　　“这么晚了还不睡？当心明天起不来。”

　　小安子揣着袖子走进来，伸头看了一圈屋内，眼眶忽地红了。

　　“我就知道他们故意欺负你，明明有干净的房间，还让你住到这里，我要和主子说，让他教训这些人！”

　　洛倾君冷冷一笑：“我好歹是皇上亲派来的，他们若是没有人撑腰，敢这样对我？”

　　“你的意思是主子他？”

　　“就算不是有意为之，也是默许了。”洛倾君拍拍小安子的脑袋，“你家主子，啧啧，心眼估计和芝麻粒一样大。”

　　小安子慌忙摆手：“子卿，这话可不能乱说，主子人很好的。”

　　洛倾君摊手：“那是对你们，我不过是个外人。”

　　“咳！”

　　两人一惊，望向大门口，萧晟璟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那里，冷着脸。

　　小安子吓得两腿哆嗦，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主子。

　　洛倾君对上萧晟璟的眼睛，尴尬一笑，耳垂慢慢红了起来。

　　“小安子！”

　　“是，主子！”

　　“把东西拿去喂狗。”萧晟璟将食盒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主子！主子！”小安子追过去，萧晟璟却早没了踪影。

　　洛倾君揉揉鼻子，对蔫蔫的小安子道：“你看，是不是小心眼。”

　　“你还说！”小安子气的要撸袖子，“主子都来给你送吃的了，你还污蔑他，子卿，我不喜欢你了！”

　　见小安子恼怒的蹦跶起来，洛倾君掩面偷笑，小安子见他浑不在意，气呼呼地拎走了食盒，还回头对他哼了声。

　　“小安子~真走了吗~唉，我好可怜，一天没吃饭了，也没人关心我，唉~”

　　洛倾君坐在台阶上，大声地哀叹，看到门口一抹黑影，假装抽噎起来。

　　“小白菜，地里黄，进宫墙，没有粮，饿着肚子等天亮，唉唉唉，孤家寡人心凉凉。”

　　见影子还不进来，洛倾君索性自己走过去，结果探头一瞧，吓得差点跌到地上。

　　萧晟瑄摇着扇子侧着脑袋，似乎听的很入迷。

　　“哟！子卿啊，见到我这么激动吗？可别摔着，二哥该心疼了。”

　　洛倾君眼皮子狠狠抽起来。

　　“奴才，见过五皇子！”他咬牙行了礼，转身进到院子，萧晟瑄紧紧跟在后面。

　　“别跑呀，子卿，你今日护主有功，二哥没褒奖你？”他扬着尾音，听起来格外欠揍。

　　“夜深了，奴才要休息了，五皇子您请吧。”洛倾君回头怒视着这个来意不明的人，越见对方笑的开心他就越头疼。

　　总感觉这个纨绔不怀好意。

　　“赶我走？你今日真要绝食了？”

　　他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食盒。

　　“小安子气成那般，也不知受了你什么委屈，还巴巴的让我把饭送来，啧啧，这小子果然是个肤浅看脸的人。”

　　洛倾君接过食盒，无视萧晟瑄言语里的调侃，坦然地坐下用晚饭。

　　他就知道，小安子不会轻易抛下他，就是刚才那“发疯”的样子被萧晟瑄瞧见了，回头绝对会和萧晟璟说。

　　洛倾君摸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脸皮，叹出了今晚的第四口气。

　　“别光顾着吃呀，你就不好奇我来找你做什么？”萧晟瑄坐到洛倾君对面，冲他神秘一笑。

　　洛倾君一口饭梗在喉咙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您说吧。”

　　萧晟瑄凑近了，低声道：“父皇派二哥月末去一趟松阳县，点名要把你带去。”

　　洛倾君放下碗筷陷入沉思。

　　松阳县是现在丞相夫人，洛倾城的亲娘，他的二娘秦绵的老家。

　　“松阳县又发水患了？”

　　当年洛修缘和秦绵就是因为水患相识。

　　松阳县遭遇水灾，洛修缘奉命前去救灾，当时的县丞秦安泰负责接待，秦安泰年事已高，却坚持和将士们在河堤同吃同住，洛修缘很是钦佩这个老人。

　　一日洛修缘在河堤巡查，秦安泰陪同，突然河堤塌陷，秦安泰为救洛修缘跌入河中，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秦安泰知晓独女秦绵中意洛修缘，临死前便将女儿托付给了他，这么多年，夫妻二人一直相敬如宾。

　　“前些日子就已经有折子送来了，父皇也拨了赈灾款，派了人前去救灾，可是昨日突然又传来消息，松阳河决堤，周围村庄全部被淹，死伤无数，如今河水已经逼近县城了。”

　　洛倾君心头一凛。

　　“松阳县据此千里，那些豺狼早已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且强龙不压地头蛇，皇上这是要二皇子去送死吗？”

　　洛倾君敲着桌子，眉宇间一片愁色。

　　萧晟瑄打开扇子给他扇风。

　　“哎呀，动气做什么？二哥还没抱怨呢，你就在这替他鸣不平，呜呜呜，我都感动了。”

　　洛倾君嫌弃地推开扇子，情真意切地说：“我不是替二皇子鸣不平，我是担心有命前去，没命回来！我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