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短篇合集》梅心竹影

31、知识就是力量

　　大部分情况下，和聪明人共事是很愉悦的一件事，因为事前不需要反复交代，事后也不用收拾残局。但若这人太过聪明，麻烦也不小，弄出些不可控的场面，反叫自己下不来台。正如包拯常被公孙策噎得无话可说，公孙策也常被包拯气个半死。
　　所以展昭在他们这里就相当受欢迎。第一他聪明，第二他忠诚，第三他还没文化。这样不仅办事效率高，还能适当地充当一下调和剂。因此对于诱拐他进官场，包拯虽然偶尔还愧疚，可大体上还是欣慰的。
　　说展昭没文化，倒也不是目不识丁。只不过他是武人，自幼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有时间读什么书。寻常语句自然无碍，但诗词歌赋于他未免为难。虽在开封府任职，来往的也多是市井小民；至于达官贵人，真个学富五车也好，仅仅附庸风雅也罢，总之是不会与他产生什么干系。有包拯和公孙策在，谁会来找他咬文嚼字呢。既用不到，又见天的忙碌，更加不会去钻研诗书了。
　　可展昭生得一身好皮相。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手中有剑便是正气凛然侠肝义胆，手中无剑便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偏生那晚休假，换了常服，空着双手去逛夜市。
　　就叫初来汴梁的白玉堂瞧见了。
　　白玉堂当时正倚着栏杆，身边两个花娘伺候着捶腿倒酒。只那么不经意往楼下一扫，恰好见到展昭抬头。四目那么一对，噼里啪啦一阵火花飞溅。
　　只不过白玉堂眼里的火花名为：这么个美人一定要好好认识一番。
　　而展昭眼里的火花名为：哪里来的浪荡儿，像是要搞事情，不得不防。
　　白玉堂一路跟着展昭到了开封府偏门，在后墙外的大树上蹲了半宿，搞清了展昭的房间。他也不知这是什么下处，只觉宅第不错，似是大户人家。待到过了几日知道了，却也不以为意，想那官府爪牙能有多少三脚猫功夫，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这连日在府外探头探脑，展昭自然知道，却耐心得很，不露声色。开封府素来廉洁，宝物是没有的，想此人若为求财，不如去太师府。恐怕是冲着包拯而来，叫他怎敢掉以轻心，遂夜夜警醒。睡眠不足弄得两眼发黑，在白玉堂看来又平添一番惹人怜惜之意，来得更频了。展昭颇为烦恼，暗盼他尽早下手，给个痛快。
　　果然这夜白玉堂按捺不住，团了块手巾扔进展昭房里。展昭进门瞧见，拾起抖开，只见上边龙飞凤舞写着一行草书：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很可惜，以展昭有限的读书资历，他并没能准确地识别这句诗的内容。在他眼里，这行字写的是：有不见兮，思三好狂。
　　展昭拿着手巾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苦苦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好去问公孙策或包拯，一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担心，二来总有些怕被嘲笑。最终目光落在“好狂”之上，点了点头，心道确实好狂。
　　白玉堂在外只觑见展昭捧着自己的心意不愿放下，自是大喜，趁着天没亮，翻墙而入，举手推门。展昭七分惊讶三分解脱地回过头，正好见到白玉堂笑得一脸……不可描述。
　　后来的事白玉堂完全不愿意回想，并且努力装作从未发生过。直到偶然发现展昭原来会错了意，这才大为忿忿，嚷着要与展昭重决高下。可他文武兼修，诗词这种东西素来耗费心神，难免功夫不甚精湛；况且个人体质有着差异，终究又小着两岁，单论武力，总是逊着展昭一筹。
　　他耿耿于怀，展昭也只得好生安慰，说我不过有些蛮力，你是满腹经纶的嘛，两相抵消，大家扯个平手罢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将那块手巾塞进了箱子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