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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三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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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要甩开我二叔的眼线,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坐飞机,就转了几次火车,中途又在西安下了一次车,置办了一些装备,还算小花有良心,让解家堂口的人给我帮了点忙,事情总算有惊无险。等我到宝鸡下车并且转大巴进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大巴一路开的险象环生,就和我第一次跟老痒走山路的情况差不多,里面的空气流通不畅,味道也十分难闻。我旁边坐了一个特别胖的女人,把我挤得都快掉到座位下面去了,由于路况很差,车子颠簸得厉害,她脸上的肥肉也被颠得花枝乱颤,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就想到了胖子叼着香烟骂娘的样子。说实话胖子这家伙在斗里总跟吃错了药似的,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是饭后顺道过来溜粽子的。
我还记得在西王母古国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刚遭了蛇,我吓得半死,结果回头一看胖子正勾着闷油瓶的肩膀说话呢,我看他俩一脸严肃还以为他们是在商量什么对策,结果胖子一挥手说:“去去去,胖爷我正给小哥讲黄笑话呢。”我当时被蛇搞得胆战心惊,一听这话又差点气得吐血,这时闷油瓶就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跳进了泥潭里,居然把头都给整个默默地埋了下去,我吓了一大跳,心说胖子这混蛋究竟说了什么,怎么把人给荼毒得都想自尽了,正想下去捞人,这时闷油瓶又面无表情地从泥潭里跳了上来,一声不吭地往前走。这下我才放下了心,可见他根本就没买胖子的账,谁知胖子却坚持认为闷油瓶肯定是没听懂,所以一定要不抛弃不放弃,循循善诱谆谆教导,直到把他培养成根歪苗黄的革命接班人为止。
胖子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嘴巴比胃口还彪悍,神经也比腰围还要粗,可是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第二个胖子可以腆着大肚子冲锋陷阵,甚至头套瓦罐把埃及人的POSE都摆得那么有型。对于我来说,没有胖子所在的队伍似乎就不算是一支倒斗的队伍,而没有胖子所在的地方也已经不再是江湖。
我这样想着,就感到一阵说不清的心酸,结果那胖女人这时却冲我吼了起来:“作死啊!看啥西看?想占姐姐的便宜啊!”我登时就无语了,心说难道我看起来已经困难到那个程度了?再说这女的当我妈都绰绰有余,那个姐姐是怎么回事。但又转念一想,盯着一个女的看毕竟不大礼貌,就陪着笑说道:“对不起啊,我看到你就想到我一个哥们,真不是故意的。”
结果我一说完脑子里就反应过来,心说这下坏了,果然那胖女人的脸色已经气得铁青,肩膀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我自然也不想跟一个女的过招,尤其是这女的一看就不好惹,就连忙换了个座位,又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打电话。我随手一翻通讯录,就看到了三叔潘子老痒他们的名字,还有即使停了机也被我存在卡片里的闷油瓶。这些名字都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删除的,就算在机器上没有了也都备份在脑子里。我还记得当年我也是同样背着行囊走在这一条路上,可那时候我的心思都在未知的世界上,也相信身边的老痒是不会出卖我的朋友。而今时今日故地重游,我的心境已经大有不同,也不知道我的这些故人又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我就给潘子打了个电话,我并不想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只想跟他问个安,如果他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潘子的记性已经不大好,但还是一瞬间就认出了我声音,在电话那头叫道:“小三爷,你怎么才给我回电话?”
我也奇了,潘子的语气听起来很急,难不成他一直在找我却没有找到,便连忙问他怎么了。潘子道:“我最近模模糊糊地好像想起了一点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潘子的语气听起来很奇怪,仿佛是有点让人尴尬而且不太好开口的事情,我心说如今他就算跟我说他跟胖子其实暗中有一腿我都不奇怪了,便催他快讲。没想到潘子说出的那句话却让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只听他说道:“小三爷,三爷他……恐怕真的有问题。”
潘子追随我三叔几十年了,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用胖子的话来说,潘子对我三叔的信仰那是相当肉麻,就像是苍蝇跟狗屎的关系。这话虽然难听了点,但也是事实,要从潘子嘴里听到一句我三叔的不是都不可能,我当初在海底墓看到墙上的刻字曾经疑心我三叔有命债,也被潘子一口否定。可现在他竟然主动告诉我三叔可能有问题,这他娘的,总不是在告诉我三叔的性功能有问题吧?
我便问道:“这话怎么说?我三叔都干了什么?”
只听潘子答道:“小三爷,我当时被砸了后脑,有一阵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隐约记得我被砸到之前看到好像看到了一张脸,但是一想就觉得头疼。最近我却突然想起来了……妈拉个B的,那张脸是三爷的脸!”
我整个人都惊住了,难道潘子受创跟三叔有关?从西王母古国回来后我三叔就一直不知所踪,家里已经当他是个半死的人,我虽然不相信他会突然死掉,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他会在背地里搞那些动作,连忙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具体是怎么回事了?就算你看到三叔的脸,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问题。”
潘子说道:“我一直都信三爷,我说他有问题不是怀疑他,而是我觉得他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我连忙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子又说道:“当时我躺在卫生院里,听到走廊里有个跟三爷一样的声音在讲电话,好像是说要洗什么东西,连忙就跑出去看,果然就是三爷在那里,你也知道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一见到就很激动地叫了他一声,谁知三爷回过头来,居然对我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然后我就被人砸了,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我一听就觉得十分奇怪,就问潘子看清楚没有,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三叔,潘子特别肯定,说他跟三爷朝夕相对几十年,绝对不可能搞错的。我心说他们确实就跟老夫老妻一样,彼此的熟悉程度更胜于我,那应该是错不了。这时潘子又说:“小三爷,我一想起这件事就打算出来找人,我不怀疑三爷,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可是我现在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做过的事有时候过两分钟就记不得了。这件事要不是我每天都在纸上写一遍提醒自己,也许我也已经忘记了。现在我身体情况大不如前,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从路上摔进田埂里,再出来恐怕也是给三爷添累。所以小三爷,我想来想去,最稳妥的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你,如果你找到了三爷,无论他成了什么样,都记得跟我说,我在乡下多留了一个空房间,一直都等着他。”
我一听鼻子又有点酸,连忙答应了,让他好好保重身体。挂了电话以后我就陷入了沉思,如果潘子确实没记错,那这件事就太诡异了,三叔就算不是直接害潘子的人,肯定也是间接的凶手,否则他看到有人要给潘子来一记阴的,以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冲着潘子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可是我三叔怎么可能会去害潘子?换句话说,他就算想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潘子肯定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他实在没必要这么干。除非这件事伤天害理到潘子不仅不会帮他的忙,还会去阻止他的地步,也或者说,当时出现在医院里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我真正的三叔!
可是那个“三叔”讲的洗什么东西是怎么回事,别说洗澡洗内裤,就算是洗钱洗身份,也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我一点头绪也没有,车里空气又十分混浊,我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就昏昏欲睡起来。
这时车就突然停下了,车门打开后就慢吞吞走上来了一个人,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我心说这山路险峻,竟然还有在半路搭车的,便看了那人一眼,只见他正把帽子围巾取下来,转脸过来看着我,竟然是我三叔!他略略消瘦了些,还戴着一副墨镜。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自然顾不上睡觉,连忙问他来山里做什么,我三叔也不说话,隔着墨镜我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十分诡异。我又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联系,之前都在哪里做什么,这时我三叔竟然把墨镜一摘,同时张嘴哈哈大笑起来。而同时我竟看到无数血红的虫子像一阵血雨似的从他的眼鼻口耳中射了出来,笔直地冲着我来,甚至连他的眼眶都已经被蛀得只剩下一半,上面爬满了蟞王,竟像是我在白塔中所见的那个吊在半空中的人头。
我吓得连忙往后退去,也不管这样做有没有用。这时车却突然狠狠地刹住了,我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我旁边根本就没有人,这才抹了一把虚汗,心说原来刚才只是个噩梦。
这时司机就扯开嗓子吼了起来,说车子熄火了,暂时走不了,要等着山下的人上来帮忙。车上立刻就有人骂了起来,我也急了,心说我们现在在盘山公路上,危险不说,还上不着村下不着店,万一我在这里困上几天,那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去救闷油瓶和胖子。这么一想,我就上去问司机怎么才能走到地方,那司机也是好心,就不肯给我指路,又劝我还是呆在车里比较好,走过去的脚程可能要三个多钟头,现在天色渐晚,不说土匪,万一遇到什么野兽也糟糕得很。
我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铁了心要他告诉我,那司机见拗不过我,也怕耽误了我的正事,就给我指了路,又问道:“这位小哥,你这么急莫非是去娶媳妇?放着好好的车不坐,非要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