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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尸体 ...

  •   我心说自己不是去娶媳妇,而是去做一件比娶媳妇更要紧的事情。车上有两个男的也坐不住,见我要走就提出一起行动。这两个男的一个是进山采风的学生,另一个则是少数民族村寨里的老汉,对路子比较熟。他俩从体格上看估计连我还不如,但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结伴同行比较好。
      一下车老汉就带着我们从林子里走捷径,那学生就摇头晃脑地看星星口中还长吁短叹,我估计他根本没意识到秦岭的危险,单纯把这当作是徒步旅行了,可我要赶路没空陪他风花雪月,便一个劲催促他们快走。那学生见我一脸行色匆匆,便奇道:“你要到哪里去,怎么那么急?”
      我要做的事自然不好和这些人细说,便含糊说有几个朋友进山考察可能走失了,我要去找人。谁知那老汉一听就道:“前阵子有个外国佬带了几个人自驾进山,说是考察队,才十来个人就弄了一支车队,进去好几天了都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我一听就觉得很奇怪,忙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那老汉便跟我说了个大概,原来那些人本来要找他的儿子当向导,但是他们的目的地在天门山后面的夹子沟附近,那地方在本地传说中是阴兵的栈道,乡民都十分忌讳,老汉的儿子就劝他们不要去。谁知这伙人听了也不置可否,第二天竟找了一个老寡妇带路,这些人开的价高,寡妇可能起了贪财的念头,便铤而走险。可他们一群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很可能已经着了阴兵的道。
      我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便与他核对那老外的长相和车队的特征,果然就是裘德考。看来裘德考也带着人去查那棵青铜树了,我二叔提到宝鸡确实不是偶然。我这么一想,就跟那老汉说道:“没错,我就是要进山找他们去。”
      那老汉听了直摇头道:“那地方可去不得,这些人走失了以后我们给派出所报案过,也都不了了之,连警察都不肯管的事情你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再说那个地方,你一个人是绝对走不进去的。”
      我因为之前进过一次青铜树,所以心里还算有底,对这老汉的危言耸听也并不觉得十分害怕。反倒是那个学生在旁边插话道:“话不是那么说,有一本书里说过,交通工具没办法到达的地方还有双脚,双脚没办法到达的地方还有灵魂,所以只要心意坚定,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跟一帮粗人呆习惯了,差点忘记自己也上过大学,陡然见到这么个文艺青年确实有点不习惯,可是他那句话我却很认同,以前我并没有想过凭我的能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真是小看自己了。有时候决心这个东西,比经验和身手更加重要。这么一想,我就对那个文艺青年有点刮目相看,可谁知才又走了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如牛,简直比我当年还不顶事。我连拖带拽地把他拉上了山头,可这时他竟又晕了过去,那老汉过来打开手电一照道:“坏了,发热了。”
      我一摸那文艺青年的额头,果然滚烫,心里立刻就骂了起来,身体这么弱还跟着我高强度负重行走,真他娘的搞浪漫不要命了,老汉也皱起了眉头道:“这下恐怕走不了了。”
      我有事在身自然急得很,但是毕竟不能放着他不管,说到底这文艺青年逞强也跟我有关,便一咬牙,在老汉的指引下将他背进了一个猎户的临时窝棚。把那学生放平后,我便从包里拿出了青霉素给他扎了一针,用无烟炉煮了点热水给他服下,又招呼老汉凑出一些毛巾毯子裹紧。这些事情我经历得多了,都已经做得十分顺手,那老汉却看得眼都直了。
      因为秦岭有野兽出没,我便叫老汉照顾文艺青年休息,自己在外面值夜。但是连日来我的精力也已经接近极限,靠在树上坐着坐着便开始犯困,半夜隐约听到几声狼嗥也以为是在发梦,竟然没有一跃而起的警觉,等到我被摇醒时,竟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我一睁眼,就看到那老汉和文艺青年一脸慌张地看着我,心下便暗暗后怕,怎么自己竟然睡得那么熟,仿佛还有闷油瓶和胖子在身边一样。我站起来粗略一检查,东西和人倒都安好,我身上还不知被谁盖上了一张毛毯,那文艺青年看样子也已经缓过劲了,我便问他们怎么回事,那老汉忙道:“小哥,你有没有觉得有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我一闻,果然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甜腥味,不仔细闻恐怕不会发现,转到四处一看,一切却都正常得很,只是不远处有块土色看起来有点两样,我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泥土竟像是被新翻挖过。我用手指拈了一点一嗅,有一股很重的血腥气,可是昨晚应该还没有的,难道半夜出了什么事故,有人就想翻土掩盖掉血气?我又顺着那片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就发现地上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血迹,原始森林十分寂静,血在地上溅得一星一点,形成了一条轨迹,有的地方还会突然出现一大滩,我心里自然感到十分不妥。这些血迹到一棵约四人合抱的榕树下便停止了,我直觉这树后面会有点什么,心里十分发毛,便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去一看,竟然是几匹叠在一起的狼尸。
      我强忍住恶心过去翻看了一下尸体,还是新鲜的,都是脖子被扭断后一招毙命,一点外伤也没有,而那些狼爪上粘了一些皮肉,可见血应该是来自于狼群攻击的对象。难道说在我睡过去的后半夜里,这里竟然发生过一场无声无息的激斗?有人杀死了一群狼以后将它们的尸身拖到百米以外的地方,甚至为了防止被看出端倪还重新翻挖了我们附近的泥土。而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这个人在被狼群抓伤时竟然可以忍耐伤痛一声不吭。能有这种身手和忍耐力的人,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可是如果他还安然无恙地在外面行动,为什么至今不肯现身,却还要给我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那么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难道也只是为了保护我吗?
      这时老汉也已经扶着文艺青年跟了过来,那文艺青年一看就直咋舌道:“这是怎么办到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狼啊。”
      我一听就无语了,心说一夜七次狼是这么个用法么,这学生怎么说话比胖子还没谱?更何况这里的狼尸何止七匹啊。那老汉却一脸惊讶道:“这难不成是山神显灵,保佑咱们平安回家?”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那棵榕树磕头。
      我一看这老爷子竟然搞起迷信了,便赶紧说道:“这里有血气可能还会招野兽,我们还是快走吧。”剩下二人也同意我的观点,于是大家又急匆匆地赶路。临走前我回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可是别说人了,连只猴子也没看到。
      到了村寨以后老汉给我指了路,再加上我对路线的印象和罗盘的帮助,一路也走得还算顺利,尤其是我在经过了一夜良好的休息以后,体力已经回复许多。等走到夹子沟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傍晚,这里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差别,两边的石壁在头顶上闭合得几乎只有一条缝,走在下面有种随时都会被压死的错觉。不过这一次我并不打算再从这里进斗,而是想绕到那棵大榕树下,从青铜树的顶端直接下去,但是这地方还是十分邪门,于是我便加快了脚步。
      由于秦岭已经过了雨季,先前泥地上留下的痕迹就没有被大量的雨水冲洗掉,我走了一段路以后,就发现土地上凭空出现了许多脚印,踏满了整块裸地,像是有千军万马在上面行过军一样。这地方绝对是人迹罕至,仅仅凭裘德考的人马,根本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再一想到这地方的传说,心里就寒了起来,莫非真的是阴兵在这里借道?可是如果这样,那这些脚印怎么会戛然而止,这么多的阴兵都凭空消失道哪里去了?这么一想我就心里发紧,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仰起头看上去,结果这一看差点把我吓得软倒在地上。
      只见我头顶的那条狭窄的缝隙间,竟有许多张脸在冲着我诡笑,似乎是趴上正往下看我,我头皮一下子就麻了,林间似乎开始回荡起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我起了一身的白毛汗,立刻从包里拿出枪往头上放了两记,我心里慌乱自然瞄得没有那么准,而且缝隙狭窄也限制了我的发挥,子弹在岩壁上撞了两下,回荡出了一种很幽森的声音,那些脸还挤在我的头顶上,让我的脑子都差点炸了。
      可是我现在只有一个人,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要是闷油瓶和胖子在,怎么着吼一声“他娘的跑”也能逃得比现在荡气回肠。这样一想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如果那些脸是活的,不可能对冲着它们飞过去的子弹毫无反应,它们的表情虽然阴森可怕,但是根本一动不动,应该不是活物,而是我上一次看到的那种雕刻精细的白石像。这样一想我就定了定心,干我们这一行最忌想象力丰富,只要我在心理上把自己往闷油瓶和胖子它们靠近,那就应该没问题。
      于是我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冷不丁竟看到一具尸体横在地上,我吓了一大跳,心说今天自己是不是该查查黄历再出门,怎么净撞见死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老妇,不过死了应该已经有几天,好在现在天凉,臭得不算厉害,但也已经爬满了蛆虫,弄得惨不忍睹。我回想起老汉说的话,估计这人就是裘德考找来的向导,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她这么做恐怕不只是被金钱诱惑,而是受到了性命的威胁。
      我知道裘德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确实没想到他手居然这么黑,直接就放枪把人打到死透,更何况一个老妇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之前他手下的阿宁做事就已经很不择手段,看起来这老狐狸更难对付,这群人既然还没有出来,那我进去后肯定要遇上他们,这一趟必然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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