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克拉伦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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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神圣拜伦斯帝国，北部群岭，奥伦森郡松岩市的一家政府旗下的招待宾馆里，克拉伦斯·纳撒尼尔·斯利奇也在读着一封和罗格手里的信件一样的“由他本人书写，请求拜访蒙蒂利亚家族”的书信。
他的脸色铁青，每读一句话，脸上的晦暗就更重一分，等到他从信里抬头时，他满腔怒火已经有了爆发的苗头。
送信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避开了他的怒火。
灵性从克拉伦斯手部的关窍涌出，被他用力一握，压缩成了一窜火焰。他直接点燃了手里的信件。
随手洒下手中的灰烬，克拉伦斯讥讽地嘲笑道：“这么说，安努特帮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去拜访蒙蒂利亚家族的毛头小子，他疯了吗？”
格劳·费勒没有说话。他是纳撒尼尔家族培养的保密人，他和其他保密人一样，他们自愿同纳撒尼尔签署劳工合同，并吞食纳撒尼尔的诅咒，接受纳撒尼尔的培训，用身体保证不经允许绝不将秘密述之于口。
——虽然很像是传统故事里面的为了雇主牺牲一切的角色，但是他们拥有帝国法律认可的劳动契约，即契约内容不能限制劳动者的公民权利。纳撒尼尔这类显贵强豪虽然是他们的雇主，但是在帝国法律面前，他们有着一样的地位。
保密人的工作内容只有传递消息并且保守秘密。即便对面是帝国皇帝的长子，格劳·费勒依旧拥有不做回答的权利。
他的任务目标就坐在他的对面。克拉伦斯·纳撒尼尔·斯利奇有着一头来自纳撒尼尔的红褐色头发，发根粗壮，浓厚而硬直，一双幽深的黑眼睛里亮着两簇苍白的火苗，那就是他浑身上下最有活力的地方。他皮肤惨白，神色阴沉，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就像是一头阴郁而残暴的狮子。
只有外表而已，这个家伙色厉内荏得要命。格劳·费勒想到。政府的宾馆有着教会的防窃听手段，他们又用纳撒尼尔的灵性法术隔绝了大半窥伺的可能——他们大多时候都在这种环境下交谈，虽然不能隔绝更高层次的监听，但是有那种能力的人也不会将目光投注到他们身上来。至高赞美位日理万机，鲜有把目光留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即便如此，克拉伦斯都不敢做出什么大的动作。
格劳看着他们的大王子不断摆动着手臂，他大概想做什么发泄暴力的行为，他挥了挥又挥，手臂张开了一半，又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瞧着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可笑得令人发指。
他只当没看见。
克拉伦斯气了半天，面色变了又变，才说道：“我现在还在北部群岭，这个该死的旮旯离王城一千三百多公里，‘纯白位’突然出现，直接扭曲了这块地方的空间性质，所有传送渠道都没办法使用，天上的是混乱的灵性风暴，最近的一个交通站点在八十六公里以外的地方，一个魔能列车车站，就是我不管手里的任务，去跟普通人挤列车，回到王城都需要三天的时间。他这个时候以我的名义拜访蒙蒂利亚？我手上压着的可是‘节制位’和‘忏悔位’布置的任务——”
克拉伦斯说着之前“纯白位”在北部群岭现身的场景，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暗憔悴。
“他应该来这里看看，亲身感受一下超凡阶级的大战，领会一下教会的对手——‘尘埃’相关的力量……”
克拉伦斯幽幽地问道：“维科死了，安努特知道吗？维科是他的亲信，他一定知道。维科死的时候瞠目结舌。他亲眼看到了‘纯白位’，他没听虔诚座的牧师的话，任由自己被‘尘埃’的力量吸引，像是被构想界的幻魔污染了灵魂一样，痴痴呆呆地走到了‘纯白位’多菲因的面前……然后，被那块巨大白腻的肉块活生生地碾死。”
格劳·费勒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听着克拉伦斯的描述，一股酸味顿时就涌到了喉咙口。他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有些庆幸自己这路没吃多少东西，胃里空空，自然除了酸水就没什么好吐的。
克拉伦斯当然是在意外人的眼光的，这位皇长子本身就极其在意他人的想法，但他却从不将格劳·费勒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他看不起那些依靠贩卖法律给予的人身权利来获得报酬的人，就像他看不起他自己。
他来回走动着，摩挲着手里的永恒座徽章。他是一个“忏悔位”的信徒，他无比憎恨着“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他又无比信任着这位举世无一的地上圣行者。他对权力、对力量有多渴望，对依耶塔娜就有多憎恨，对“忏悔位”的力量就有多依赖。
“他直接被那团肉泥咽了下去，”克拉伦斯说，“我不知道维科在那个时候究竟感觉到了什么，但我看见他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的表情从狂喜到狂怒，从迷恋到惊慌，他的眼睛被多菲因压爆了出来，然后又被后面的肉泥碾得稀烂。安努特应该来亲眼看看，他应该让自己的恐惧来吞没自己的无知。”
说到这里，来回走动的克拉伦斯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猛然转头，一阵停顿后，声音陡然拔高。
他死死地盯着纳撒尼尔的信使，恶狠狠地说道：“纳撒尼尔可别想着跟阿道弗斯愚弄兰伯特一样对付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们别做梦把我当成是任人宰割的牲畜，当成示好的礼物送给西娅·罗布拉。”
格劳·费勒面色不变，他压下了喉咙里的酸味说道：“克拉伦斯殿下，您多虑了。”
他咬字十分清晰，保密人在执行任务期间的每一句话都属于工作内容，会被记录在案。他不想和这位除头衔之外与他无一不同的王子殿下说话，但工作需要并不会为了个人意愿而转移。他还是要说一些场面话来缓和一下对方的怒焰。
“殿下，公爵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您处理完了北部的事情回到王城之后再去拜访‘节制位’大人。”
“他有自知之明最好。”“荣光位”的长子冷笑着一把坐回了椅子上，他依旧握着永恒座的徽章，带着满口居高临下的藐视味说道，“纳撒尼尔摆脱不了‘罪王’以利亲族的头衔，就像我摆脱不了纳撒尼尔家族。除了死亡，除了离死亡不远的那群老不死们，没人会愿意接受我们这样的废物。”
“您说的对，殿下。”格劳·费勒应和道。
这头阴郁的狮子眯起了眼睛，斯文的皮囊上浮现出一丝狰狞，那是保密人看惯了的表情。
克拉伦斯冷笑了一声，说道：“为什么安努特这么着急跟蒙蒂利亚交好？有谁又让他觉得不安了？王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出了这种昏招——安娜的死刺激到他了？他一直跟那个顾影自怜的女人交好，欣赏着那个追求着自我毁灭的疯子，现在对方得逞了，他看到他所追求的东西，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是西娅·罗布拉·斯利奇，圣西娅公爵大人。”格劳·费勒压低嗓子说，“西娅公爵回到王城之后，作为光明座的执事，代表陛下出席了不少活动。昨天，蒙蒂利亚宣布要拿三千万光辉铸币连同帝国研究所和生发座筹办一个面对灵知者的慈善组织，西娅公爵代表陛下做了鉴证，成了这个组织的名誉理事。”
“那个羽族的杂种。”克拉伦斯满脸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三千万光辉铸币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不会觉得我们就有能耐参与到这件事里面了吧？”
“阿道弗斯家族也捐赠了一百万，帝国大小贵族都有参与，纳撒尼尔不能坐视不管。”格劳说，“而且，陛下对此抱有期待。”
“父亲他对这件事有期待？”
格劳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团黑色的绒布，他将绒布拨开，一面躺着一枚银亮的光明座徽章，那是帝国的皇帝、“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标志。
他说：“是对您，殿下，陛下对您还有期待。”
克拉伦斯看着格劳手里的光明座徽章。他认识这枚徽章，绝对不会认错，他在教会注视过这个徽章无数次，也向这枚徽章的象征投过无数次期待。
他的手指颤了颤，蜷曲成了一团。
他没有伸手，而是问道：“他对我还有期待？我还能有期待？”
格劳说：“安努特公爵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圣殿会议召开在即，这大概会是陛下执政期间举办的最后一次圣殿会议了，陛下希望您能重视它。虽然您没有达成他的期望，但您依旧是他的孩子，他想在最后一年给您留下一些什么，也希望您能拿出一些能让他名正言顺给您保障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克拉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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