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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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只有一层稀薄的月光藏在厚厚的乌云之下。
半夜，姜幽闷出了一身汗，不知不觉醒了，借着惨淡的光打开床头灯。
床头柜有倒好的白开水，她一咕噜下肚，原本晕乎乎的脑子也清醒不少。她正要开大灯，忽然，床头灯不亮了。她试了下开关，怎么都没反应。
而后，她听见隔壁短促的惊叫。
南宫问渠住过地下车库后，特别怕黑。她原本没睡着，打了个盹，一睁眼看见屋里是黑的，心脏紧缩。
谁把她的灯关了？！
她细细的发抖，青筋暴起，似乎马上就要冲破这层血肉，额头上不自觉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僵硬地摸索，碰到桌角，上面的玻璃水杯掉了下来，发出尖脆的声音。
终于摸到了开关，按了按，还是没亮。可能是电路损坏，也可能是跳闸了。她强装镇定，直起身板，靠墙。
“吧嗒。”
门开了。
姜幽站在门口问：“南宫问渠，你没事吧？我刚刚听见玻璃碎了的声音。”
南宫问渠面不改色：“没事，我喝水不小心碰到，只是杯子碎了，人没事。”余音微颤。
姜幽听她声音不对，有点担心：“你真的没事？”
南宫问渠：“……”
于是她像个鬼一样出现在姜幽面前，姜幽瞬间脸色煞白，接连退步。
南宫问渠才不紧不慢整理自己的长头发，戏谑道：“就这点胆子？”
“你……”
南宫问渠步步紧逼：“我怎么？”
姜幽越可怜她越想欺负。
“没什么……”
南宫问渠笑出声，她长得非常漂亮，这一笑，带走了所有的阴霾。
南宫问渠眼尾微勾，眼睛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算计：“对别人不要这么说话，不然就是话中有话。”
姜幽：“……”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别忘了，我喜欢女孩子哦。”
姜幽：“…………”
南宫问渠面上毫无破绽，似笑非笑。她看着姜幽，眼神锐利，似乎能透过这件衣服，这层皮，将她的三魂六魄透析。
她站在这里，却像个没有自由，没有遮挡的参考物。
短暂的害怕后，姜幽脸色通红。
“南宫问渠，你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姜幽原本就是圆脸，生起气来气鼓鼓，像个小河豚。只要不是她处处自卑，低头哈腰，看起来不算丑。
南宫问渠摊摊手：“我又没要你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天亮了。
姜幽接到她妈的电话，叫她赶紧回去。
中午，南宫问渠送她到公交北站，从这里她坐一趟车就可以了。她迟疑地看着南宫问渠，到底她怎么知道的。正常的话，肯定是送她到相遇的那个公交站。
她似乎对什么都了如指掌。
南宫问渠抽出两张毛爷爷：“呐，给你的洗碗费。”
姜幽不接。
于是南宫问渠吼道：“拿着，我不想欠别人的！”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
南宫问渠是那种别人反驳她两句，她不耐烦的人，当即将钱丢给姜幽：“爱要不要。”
车辆绝尘而去。
司机不禁一笑：“小姐，你这脾气得改一改，会被误会的。”
“随便。”
误会就误会呗，她有什么好怕的。
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以死相逼，谁都会死，早晚的事，活得久一点难道就开心快乐了？
她视线落到后视镜，姜幽捡了钱，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情一好，心肠也软了，她对司机吼道：“开慢点，没看见有路人吗？水都溅到人家身上了！没素质。”
司机：“……”
这突如其来的脾气。
姜幽到家，家里还有散不去的烟味，她看着桌上的牌，心里就有数了。宁可在家里打牌都不愿意接她。
她也不是偏要他们接，只是她的不堪不可以被别人知道。当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老师陪着她等了又等，她都要崩溃了。
她收拾了残局，回自己房间，才几天不在家里，她的床俨然不存在，上面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不干不净的都往上放。
她乘车有点晕，休息了一会儿。
厨房里传来声音：“快过来帮忙，出去几天，还把自己当客人了？我怕要伺候你哦！”
姜幽：“……”
当然是在叫她，虽然没指名道姓。
“你还买新衣服了？你这钱真是流水来的，不知道我们挣得多辛苦。”
她哪里有钱买衣服，连吃都是问题。她妈总以为给了她很多钱，完完全全没必要给那么多。
但实际上根本不够，姜幽有次和她讨论，把需要花的钱分条列明，她妈说不过，就说，你怕是是榨干我，你把我的命拿去吧。从此以后，姜幽不再开口要钱。
“不是我的，我的淋湿了，这是同学借给我的。”
“那就好，你不要乱花钱，有的穿有的吃就行了，不要和别人比。”
姜幽：“嗯。”
她活着就行，其他都不重要。是否健康，是否有父母爱都不重要，她母亲追求的是一个活着，而不是生活。
生了两个女儿才得来一个儿子，他们的爱全部倾注在儿子身上，分不出来一点给女儿。
她面上非常平静，好似对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掩饰那千疮百孔的心。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少，即使相处了十几年，也很陌生，姜幽都感觉自己只是在这里借住。
饭桌上不会有她喜欢吃的东西，只会有弟弟的。她吃的很快，也没什么胃口，更不想见到父母，如果不是依靠他们生活，她早就远走高飞。
手机里南宫问渠发来消息。
【到家了吗？】
两个小时前的消息，当时刚刚到家，手机关机了，没看到。
她回。
【到了。】
南宫问渠看到区区两个字，还那么久才回，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两个字，真是惜字如金。
她知道姜幽家里什么情况，本来想安慰一下，瞬间没了好心。
【你他妈你清高，只回我两个字？】
【我南宫问渠的消息就这么不值钱，你懒得多回几个字？】
南宫问渠估计姜幽回道歉，然后说不知道说什么，她不太会回聊天什么的，然后心里愧疚很久。
南宫问渠一看，果然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我只是，我真的不太会聊天。】
【多和本小姐学学，你就会了。】
这意思是......要教她吗？
姜幽反复看了又看，总觉得这几个字特别温柔。到最后，竟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一笑，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
她笑得似个傻子，姜絮还以为她看破红尘了，要出家了，一脸疑惑。
要是这样下去，她希望能和南宫问渠成为好朋友，她一定竭尽所能对南宫问渠好。一瞬间，她都想到要和南宫问渠做闺蜜了。
笑着笑着，她笑容僵硬，自己到底什么资格和南宫问渠做朋友，更何况闺蜜了。
姜幽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南宫问渠什么都好，就是自己配不上。要是自己再漂亮一点，肤色再白一点，再自信一点就好了。
【南宫问渠：我明天接你出来玩。】
姜幽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权衡利弊后，决定回绝。又不知道怎样拒绝能好看一点，不用伤到对方的好意。
出去玩是要花钱的，而且她没有一件看得过去的衣服。出去玩太丢人了。
【不了吧，我明天有点事，下次，可以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儿，又没了。
南宫问渠无情拆穿姜幽。
【不用担心钱，我有的是。我给你买了衣服，就当是提前的中秋礼物，你下次送我就行。】
她不是在征求姜幽的命令，而是实实在在不容置喙。
南宫问渠传来语音。
“我从来不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
姜幽喜欢出去玩，南宫问渠知道。只是碍于金钱，暂时封在心底。她羡慕别的同学，放假可以出去旅游，可以拍美美的照片，吃遍各地美食。
她不喜欢活着，她喜欢生活。
这些遗憾，南宫问渠都会一点一点补给她，以另一种方式给自己圆满。
姜幽还是拒绝。
【可是，我明天真的去不了。】
至少等她攒点钱，再出去。
南宫问渠看了来信，不当一回事。
第二天，照样去找姜幽。
路过奶茶店，想起什么，下车买了两杯奶茶。
她可以准确找到姜幽的家，但停在附近没有过去打破。姜幽怕遇见熟人知道自己住哪儿，房子很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家很穷。
南宫问渠：“喂，我到你家附近了，你过来一下。”
随即挂了电话，发了个定位给她。
姜幽如同遭受晴天霹雳。
她都拒绝了，南宫问渠怎么还是来了？还有，她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
她手忙脚乱的捯饬自己。
南宫问渠没等多久，姜幽就到了。她把奶茶递给姜幽，说：“你穿裙子好看，我给你带了。”
衣服南宫问渠摘过吊牌，姜幽看不出来价格，但面料摸着很舒服。
奶茶杯上有标价，就一杯奶茶，将近四十块！她见识少，看不出什么品牌。
南宫问渠找了化妆师给她化妆，找了设计师设计了发型。她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整个人犹如新生。
出去玩的时候，南宫问渠全程不问姜幽，这个要不要玩，那个想不想吃，但凡眼睛能看的，有点意思，她都把钞票撒出去。
她说，要玩就尽情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