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关于同班同学是神这件事》拾七七

11、毛片子

　　‘不要轻易与生死间游走的神明对视，否则会被抓走吃掉。’

　　特级咒灵‘毛片子’是一只住在电影院的咒灵。

　　它拒绝前往除电影院以外的任何地方，并时常在得知别的咒灵苦逼地被咒术师袚除时，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感到骄傲。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它一个咒灵谈不上‘活着’，但意识决定物质，如果哪一天灵魂面临审判，身为咒灵的它们，可是无法像普通人一样轮回转世的。

　　但这并不是最惨的。

　　如果说直接被咒术师杀死还算落了个痛快，那被神明抓到，就是生不如死的下下签了。
　　——因为消失之前还要先进个地狱。众所周知，地狱不亡魂，要活活忍受地狱折磨之后，再消亡。

　　有关神明的事，毛片子虽然不喜社交，但活得年岁长了，也听得些传闻。

　　三千神明中，掌管生死轮回的神明是最多的。尤其在日本，物种混杂，业务繁忙，处理起来极为不便。为了增加办事效率，那些身居高位的上神们特意挑选了一些优秀代表，将他们点为神明，纳为员工。

　　同一物种好办事，类似隔壁种花家挑选人x代表。

　　而咒灵，作为数量不多，又臭名昭著的特殊群体，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一位有幸得到上神的青睐。

　　不像别的物种将成为神看作光荣的事情，咒灵群体对那位的感情很是特殊。因为生死神说到底是抓死人的，而咒灵们，从来都没活过。

　　所以起先便有‘叛徒’的言论流传。

　　但又不能对那位表现得太敌意。因为万一哪天被神抓住，说不定还能求求情，去一个小点的地狱。

　　地狱共九十九号，号码越大越可怕，每二十号一个分水岭，多呆一秒都是折磨，八十号以上尤其。

　　所以躲着走成为了主流。那位管辖的领域——东京，曾在百年前一度成为咒灵最少的地方。只是这种情况，在近些年早已成为谬论。

　　至少毛片子一直没有把那位当回事。活得久也有好处，它知道那位的性格佛系，只要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她很少刻意抓捕。毕竟神除了要送咒灵下地狱，还要引渡人类轮回转世，大概也是工作繁忙的原因，那位的名声渐渐在咒灵群体中消匿了。

　　现在年轻的咒灵鲜少知道神的存在。以前还常听咒灵们议论，也想像那位一样成为不死的神明，毛片子曾是其中一个，但它早已改变了想法。

　　说是神明，其实就是个社畜，哪有咒灵逍遥自在。
　　——它在一年前还这么和邻居嘲笑过，一年后的今天就被那位抓住了。

　　而更可笑的是，当他在幻境里意外发现咒鬼神时，被五条悟追杀到走投无路的它，居然还天真地向那位求救。

　　它被她人畜无害的美丽面庞欺骗了。

　　毛片子望着脚下缓缓张开的第九十号地狱的大门，面色逐渐由绝望转为了平静。

　　它抬头，望进咒鬼神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金色瞳孔，问：“大人，为什么？”

　　“亡灵一旦进入神明的眼睛，即代表审判开始。不可逃，不可忤逆。”广濑光把生死簿合上，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咒灵记得我的样子。”
　　她想起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家伙，表情瞬间变得烦躁，忍不住吐槽：“那家伙不愧是祸害，害我至今仍要为当时的大意买单。”

　　“谁要听你说这个？！我是说，生死簿一旦落笔，不是不得更改吗？！”毛片子看着她轻松的样子，愤怒涌上心头，“就因为我的一句挖苦，你就要这么对我，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吗咒鬼神？！”

　　广濑光心平气和地摇摇头：“你觉得是因为你的一句话？”

　　“难道不是吗？！披着神明外壳的咒灵，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你下几层地狱，并不是我决定的。”广濑光向左跨了一步，瞬间，神圣的白光闪现，照亮她身侧一排排望不到边际的档案柜。
　　她松手，手中的生死簿飞回档案柜的某处，放置归位的瞬间，有上百本书一同闪烁起来，两秒后才回归平静。
　　“对你的判定公正，生死簿才能顺利归位。”

　　“——看见那闪烁的愤怒了吗，那是被你害死的亡魂。你的结果，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广濑光抬头，扫过被她放置整齐的一排排生死簿，眉头蹙起，“而就在刚刚，亡魂的数量增加了。”

　　毛片子的尖叫声响起，八十号地狱开始欢迎新客入住。

　　但广濑光没有心思为毛片子送行，低头沉思这其中的缘由。
　　生死簿临时更换判定的情况并不多见。被毛片子牵连的死者突然增加，说明这件事将发生在未来的两天之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被生死簿觉察。

　　并且，第七十九号地狱到第八十号地狱，是很大的一道坎。被牵连者少说要有几十人。

　　“未来啊......”

　　广濑光蹲/下身，看着毛片子的身影消亡在深渊底部，地狱的大门慢慢关闭，直到归于虚无。

　　虚无像一面镜子，映出她千年未变的容颜。

　　她望着自己的金眸，似乎看到了一行由古文字书写而成的神谕。
　　‘女鬼广濑光，此封咒鬼神，代行天命千年，亡于命定灭鬼者之手。‘

　　广濑光眨了眨眼睛，叹气。
　　她美好的未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广濑光，活得不耐烦的社畜女鬼、神明一枚，目前是她任职的第1288年。此生最大的心愿依旧没有变，就是求得一死。今年最大的心愿也没有变，就是找到她’命定的灭鬼者‘。

　　相传，女鬼与命定灭鬼者对视时，那双只能望见噩运的眸，会映出自己影子。

　　但在她痛苦挣扎了多年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神并不想让她退休。

　　广濑光直起身，把自己的头绳扯下，决定不再去想这些糟心事。她对着虚空镜重新梳了一个丸子头，但怎么看怎么丑：“五条同学到底是怎么扎的啊......好烦！”

　　“那个......”
　　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广濑回头，发现一位拿着相机的老人从挂着号牌‘壹’的门里慢慢走了出来。

　　老人对她和蔼地笑了笑，虽然历经了折磨，但身上依旧有股挥之不去的温润。
　　——正是几天前被广濑光一行人‘抄家’的照相馆老板。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您吧，神大人。”

　　照相馆老板异常的死亡记录，广濑光当时废了不少功夫追查。靠咒灵的咒力续命，哪怕在她任职生涯都是罕见且严重的轮回编外者，她依靠普通的方式追寻未果，才缠着天赋罕见的五条同学帮忙。所以她对这位老人的印象深刻。

　　广濑光摆摆手拒绝了老人的好心，伸手从虚无中挑起一道水晶门帘：“快去转世吧，今天人多，去晚了要排队的。”
　　......

　　毫无意外，回归现实的广濑光，在落地的一瞬间，便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摁住了头。

　　“诶，你们两个干什么？”

　　“教训你。”夏油杰举起手里刚买来的大蒜，笑眯眯道。

　　广濑光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之后，脸色瞬间白了。

　　“等、等一下！呕——！”

　　广濑光猛地推开二人，窝在角落里痛苦干呕。一旁的家入硝子看不下去，走过去递给她一盒口香糖。

　　“行了，你们两个先别闹了。”夜蛾正道在不远处喊道，“过来帮忙处理善后，悟，那几个高中生可能要送医院。”

　　“休息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吧。”五条悟不是很在意道，目光始终跟随着广濑光的身影，手却放进了兜里，准备掏手机叫急救。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家入硝子突然开口。

　　她反常的积极态度引来了两位男同学的侧目。毕竟大多数时候，家入硝子都是划水爱好者。

　　夏油杰打量了硝子一眼，又看了一眼昏迷的绿间，对硝子说说：“我记得你穿了那个绿头发男生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家入硝子诧异。

　　“我看见了。”夏油杰指了指荧幕，“你们在里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家入硝子听罢，立刻被自己呛到：“什么？！”

　　“但硝子出来之后，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夏油杰把手里的大蒜抛了一下，“说明幻境里发生的事不会带到现实。”

　　“是这样的，小光也这么说过。”家入硝子整理试图好心态，突然被告知自己的行为被监控，还挺考验羞耻心的，“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还记得小光之前扎的是马尾。”夏油杰的话让角落的广濑光陷入僵硬，“所以出来怎么变丸子头了？”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夜蛾老师？”广濑光塞了一把口香糖到嘴里，直起身子，十分做作地扬声问道。

　　“把普通人安置好就可以了。”夜蛾冲她笑着挥挥手，接着看向硝子，“和你们一起看电影的就只有着四个高中生吗？”

　　“应该是吧。”硝子答。

　　“你这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五条悟走到广濑光身边，语气轻飘飘的，显得有些玩味。

　　广濑光低头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没有回答，她确实忙忘了这一点，并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懊悔。

　　说多错多，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举，这是她多年来因为自己的粗心而几近掉马的经验。

　　好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过多为难她。夏油杰很快就被夜蛾正道叫走了，理由不明。

　　而五条悟戳了戳她松垮垮的丸子头：“你扎的什么玩意，之前可不是这么给你扎的。”

　　“.....”

　　“皮筋给我。”

　　广濑下意识地伸手把丸子头拆了，把皮筋递给了他。

　　五条悟站在她身后，见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吐口香糖都差点拿手去接，帮她重新扎好头发后，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看啊，呆瓜在发呆。”

　　“......呆瓜只是在思考。”广濑光把五条悟的手拉住，放下，扔掉手里的纸巾，表情纠结。

　　五条悟轻笑：“呆瓜你说。”

　　“我记得我们厅一起观影的还有一对情侣。”广濑光一手拉着五条悟，一手指向第七排的位置，“就坐在那里。”

　　她最开始因为座位的问题，还和那对情侣起了点小争执。

　　当时家入硝子有些不在状态，不记得这件小事很正常，但广濑光记得很清楚。

　　但现在，那对情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