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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八十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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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列车上。
独自在车顶的广濑光正顶着越发猛烈的风暴往车头的方向冲，但冲到一半时，发现车头的方位同样传来了异响。
她抬头，眯着眼睛看清楚之后，立刻神色一变，急忙刹车掉头往回跑。
——城区地段的入口两旁，屹立着两排水泥制的电线杆，经不住风暴的洗礼，有些摇摇欲坠。
最开始一根，接着是两根，三根，接二连三的砸在地上，堵住了列车行驶的道路，于是碰撞声和刺耳的摩擦响起，前面几节车厢毫无疑问地被撞烂，成为了缓冲的牺牲品，但同时也使车速慢了下来，渐渐趋于静止。
难道说......被读心了吗？！
大型车祸现场之后，广濑从车上跳了下来，望着眼前的景象，风中凌乱地摸上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她刚刚设想的场景吗？！”
她还没采取行动，就有人帮她把车停了下来，只是广濑来不及高兴，因为诡异的是，灰烟四起的列车正前方，正隐隐卷起的一鼓飓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穿梭、靠近，像一枚炮弹。
她好像听到那东西还在空中冲她大喊：“救救我——！”
毫无疑问，如果放任它继续前进，整个车都会被砸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广濑光没有多想，用咒术架起厚厚的高墙，挡在车前，成功拦下了‘炮弹’。
“呜.....”陷进墙里的不明生物哀嚎着起身，然后朝广濑光的方向伸出了手，“救......”
它的话音未落，便被突然袭来的咒力削去了手臂。
“啊——！”
广濑低头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咒灵断臂，久久无言。
“哎呀，它在向你求助呢。”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恶劣的戏谑，“不帮帮它吗，广濑同学？”
广濑光沉默两秒，举手发言：“请问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哦。你想跑到哪去？”脚步声传来，灰暗苍穹下渐渐浮现少年的身影，逆光走来，宛如神祇，任由漫天风暴掠过，视若无睹。
他把嗓音沉下，将音节揉碎了噙在嘴边，于是神子披上了死神的外套，连步伐都踩在了重低音键上：“隔壁一号厅吗？欢迎啊。”
“汪汪——！”
少年身边的狗吠声，将他的帅气打了几分折扣。
“你都已经带着丧尸杀过来了，我还跑过去干什么？”广濑光泄气，看到二狗子的瞬间，便知道她出去之后必要被双杀，“只是庆幸还好尸王不是你，不然今天打死也出不去了。”
五条悟冷笑一声，立定在十米外的位置：“现在拍马屁已经晚了，账我们回头再算，广濑光，现在，立马，让开！”
听他这么说，广濑光愣了一下，缓缓回头，发现那断了一只胳膊的咒灵，不知何时跑到了她的身后，缩成一团，哭得梨花带雨。
见广濑光看过来，它努力让自己缩得更小，伸出仅剩的一只胳膊拉住广濑的裙角，将她挡于自己身前，一抽一抽道：“救、救救我......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
它开始向广濑抖出自己的家底：
“这么多年，我一直老老实实地藏在电影院，只是在观众感到恐惧的时候，偷偷取一点能量，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它丑陋扭曲的长相几乎集结了所有恐怖电影里的元素，仅仅是看着它，广濑便抖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把它的手拍掉，但立马又被它反握住，甚至抱紧了不撒手。
“别，别抛弃我！我怕，我真的好害怕！呜呜.....”
“......”
从未见过如此缠人的咒灵，广濑光再次沉默了两秒，语重心长地对它说：“你抬头看着我。”
咒灵听话地抬头，广濑望着它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瞬间后悔地把它的头摁下：“听着，如果我是你的队友，碰到这种情况你应该直接让我逃走，而不是拉着我一起和你在这里送。认清现实，下辈子、如果有的话，好好赎罪。”
“广濑！你磨蹭什么呢快闪开！”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它抱着我不松手我有什么办法？”广濑光委屈喊道，努力侧身让五条悟看清楚状况，“你看它还拉我裙子！”
这句话让五条悟的脸色瞬间下沉，看清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少年轻啧一声，抬手拉下墨镜，露出寒光流转的苍瞳。
紧接着，天地寂静了。
广濑光眨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的感知出现了偏差，但下一秒才发现，这是狂风和急雨的臣服。
她低头看着指间弥漫的咒力碎片，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缩小，消散。那咒灵连最后的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为尘埃，然后被再次袭来的狂风卷走。
广濑光头上的发绳被吹断，于是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头发糊了一脸。她“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下意识想去找五条悟，却发现少年早已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低着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平静道：“咒灵已经被我击败了。”
“我知道啊！”广濑光努力驯服着自己的头发，搞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你真厉害？”
五条悟伸手就要锤她：“我是想问你我们为什么还没有出去！”
广濑下意识地闭眼，却发现五条悟很有良心地只是轻轻敲了她一下，甚至指节拢起，帮她把她搞不定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个丸子头。
“可能有延迟？”广濑摸了摸自己的丸子头，觉得五条悟扎头发比她强多了。
她伸手指向城区深处的风暴中心：“你看那边已经在慢慢消失了。”
五条悟随之望去，发现远处的世界正在慢慢崩塌。
“你怎么和个半吊子一样。”收回视线，五条悟垂眸，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反手将扔到她头上，“对自己擅长的领域不清不楚也就算了，自己冻成这个样子，不知道找衣服穿吗？”
“啊我忘了！”广濑把五条悟的外套扒拉下来，抱在怀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失去血色的双腿，又看看五条悟身上剩下的短袖。
“你不冷吗？”她问。
“不冷。”他答。
“其实我也不冷。”
“少废话。”
“哦，杰呢？”
“在外面。”
“出去说？”
“出去说。”
两人非常默契地选择用沉默结束这段对话。二狗子乖巧地跑过来，和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天空和地面在眼前逐一崩塌、消散，越来越近。
直到他们脚下的世界也开始出现裂缝，五条悟突然伸手，抓住了身边的少女。
“喂我说。”他扭头，看着少女耳边的发丝在碎裂的天空下泛着点点白光，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广濑光吧。”
少女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瞳孔聚焦在偏移的方位，一如往常。
“现实见。”五条悟嗤笑，随即身影便随着世界一同消失了。
然而少女却留在了原地。
周围的一切化为虚无，唯有她静静地站着。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才扭头，看着一模一样地自己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于是发丝的白光瞬间包裹全身，紧接着也融为了虚无。
拿着书的广濑光停下了脚步，转身。
“你骗了我。”广濑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虚无的角落说，“还害我差点暴露了身份。”
不远处，本应被五条悟杀死的那只咒灵，老老实实地窝在那里。
它还是一副怂不啦叽的老样子，只是断臂已经被接上，状态似乎也回复到了巅峰：“大人，我没有.....”
“19x3年造成一对情侣心脏猝死；196x年造成5名青少年因过度惊吓而脑死亡；198x年造成一位老人呼吸过度而亡，死在你手里的人命少说有上百条，还用我继续读下去吗？”广濑光扫过手里的生死簿，接着‘啪’地一声合上。
“甚至刚刚，你还吓晕了两名女高中生。要不是夏油杰反应及时，把她们送去了医院，会发生什么都不一定。”
咒灵企图狡辩：“但是比起其他特级咒灵.....”
“凡为大鬼，罪大恶极。”广濑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咒灵身前，伸手，有些懊悔道，“我应该牢记这一点的......地狱第七十九号，请。”
“七十九？！”这个数字让咒灵脸色大变，挣扎地躲避着广濑光靠近它的手，嘶吼道：“不！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帮您停下了列车，您应该宽恕我！！”
“......那你把我拉进了你半吊子的领域，我是不是要给你加一层？”广濑光无语，不在意地收手，对咒灵方才把她当救世主，现在视她为恶鬼的举动司空见惯。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你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妈找我还有事。”
“......妈？！”
可能是广濑光毫无余地的说辞激怒了它，咒灵大笑着张开自己丑陋的爪牙，决心不顾一切地发动最后一击。
“三千神明之中，唯你咒鬼神是咒灵化身的神明，上千年来，不死不灭，掌管世间生死与轮回的判定，这样的你何来母亲之谈？！”它将所有咒力汇聚在爪尖，奋力向广濑光扑去。
“本以为你会向同类网开一面，没想到你竟是这副嘴脸！真以为自己成了神明，就不再是污秽的存在了吗？！”
它的话让广濑光瞳孔一缩，嘴角不由地向下撇去。
她静静地停在虚空，任由咒灵的爪牙穿过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对她造成丝毫的伤害。
“怎、怎么会这样？！”咒灵惊慌失措道，突然察觉到一阵猛烈的心慌。
它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就见虚无被扯开了一道门，无数双邪恶的手从门内探出，兴奋地想要拽他进去。
于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心底蔓延，渗入骨髓，从未体验过的莫大恐惧让它忍不住颤抖。
那是永远也不想沾染上的恶。
“不知道有没有咒灵和你说过。”
“——不要轻易与生死间游走的神明对视，否则会被抓走吃掉。”广濑光这么讲着，冲它呲牙，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遗憾地叹息，“应该有这样的读物才对啊，就像人类有《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一样。说起来明明连《女鬼和神明》这种八卦性质的读本都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公告一下呢？”
还是咒灵们缺少造福后代的意识吧，不像人类。
紧接着，她挥手又把门关上了，这让咒灵松了一口气。
眼泪和鼻涕再次掉了下来，咒灵毫无形象地跪在她面前请求：“大人我.....”
“抱歉，刚刚开错门了。”少女的嗓音依旧清澈，只是多了几分彻骨的冰冷。
她的手上再次浮现了生死簿，于此同时，虚空中缓缓响起了钟声。
“咚，咚......”
不知从何而来的钟声让咒灵的表情如同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这是.....”
庄严而肃穆的钟声持续了八下才结束。接着，虔诚地低吟在虚无的远方响起，像是某种仪式。
“欢迎的钟声哦。”广濑光把工作日志修改好，合上，歪头冲它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带着几分甜，几分憨，长长的马尾垂至腰后，像初恋的模样。
低吟结束，地狱的大门缓缓浮现。
上面用古老的文字镌刻着“捌零”二字。
“第八十号地狱，已经好久没迎来客人了。”
她平常地叙述，地狱蔓延起的阴森不祥环于她两侧，张牙舞爪，却唯独不敢触碰她分毫，似是对主人的绝对臣服。
少女收起了笑容，不经意间泄露睥睨的眼神，那是凌驾于一切的神明才会拥有的，
审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