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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四话 诡异寿诞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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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静谧,瑾瑜心神一懔,直直走向红漆正门,一股铁锈味儿冲鼻而来。瑾瑜不解,待走近细看,铁制锁链居然被上了红漆,缠住门闩,瑾瑜使劲拽了拽,随即恶心的将手掌往衣衫上狠狠擦了几下。素洁的衣裳下摆,留下几条红渍。
链条上有血迹,这哪是红漆,分明是鲜血淋成的红色!强忍反胃的不适,瑾瑜朝后退一步,绣有金边的白色靴子上头,滴到了几滴血水。地面,红点斑驳。
瑾瑜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正门顶端,排排人头,赫然出现在眼前。站在前厅,即使能瞧见院里的所有布局,也看不清隐在正门最上端的人头。猛的面色煞白,她原以为是普通的仇杀,哪想到事情居然闹成这般地步。
顶好二十八个人头,皆是女子。额上的铁钉冷光闪闪,个个眼珠凸出,死状痛苦,颈间不规则的伤痕,血水滴答顺着正门流下。
出门者必死。
五个血红的大字印入瑾瑜眼中。
眼看黄昏将近,若到了夜里,指不定发生何事。竭尽全力镇定,瑾瑜疯也似的奔去昏迷在地的几人身边。她不能死,她的丞相娘亲还在等着自己。
看着毫无知觉的几人,瑾瑜定定心神,放下发髻,抽出簪子,狠狠朝她们大腿,手臂等处刺下。
随着几声痛呼,逐渐清醒的她们捂着各自被扎痛的伤处,谨慎的瞪着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手中握着沾有血滴簪子的瑾瑜。
“其他人不见了,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我没办法,想要唤醒你们。”瑾瑜平声说道,卷起袖管擦拭干净紫玉发簪,绕着头发重新挽起。
黄衫女子首先回身,她的右侧手臂火辣辣的疼着,跌跌撞撞,脚步不稳的站起。她是都城各大赌坊的当家,人长的不怎样,但心思却细的很。
“姑娘,多谢救命之恩。在下,邵婧。”邵婧这些年腥风血雨也见了不少,头一次瞧见此般情况。她记得瑾瑜,适才堵住所有人的嘴,就是眼前这位狼狈的女子。
“我不想死,大家一起,活的希望就大些。”瑾瑜淡淡看了眼防备自己的晋国三人,“我不想当别人的耗子,还是一只被看透的耗子。你们不愿随我一起的,自己想办法出去。提醒一句,前面便是正门,打开这扇门,就能回家了。”
邵婧眼神一变,不过仍是原地未动。
“想想清楚,想要活的,与我一道努力努力,揪出装神弄鬼的人!”瑾瑜担心瑾钦寒,却不能立即去找她的娘亲。
出来之时,瑾瑜把昏迷的瑾钦寒藏的很好。她不想将危险带去那边。
“在下,晋国米商黎悠。她们二人是我的随从。姑娘,请安心。我若失了踪影,外头的人,自会寻过来的。我们出得去。”黎悠,晋国首富,祖上世代皆为米商。
瑾瑜曾经与穆宁一起研究过各国的能人,这黎悠恰恰是她们收集各处小道消息研究过的商人。瑾瑜只知道,黎悠似乎有个嫁不出去的儿子。
不知怎的,瑾瑜的神经不再如此紧绷。黎悠此人,老谋深算,为人不好不坏,真真算得上是中立一派。
五人走在阴森怖人的宅子里,生死未知。最叫瑾瑜心惊的,不是散落在宅里各处的残肢尸体,而是一阵一阵淡然飘渺的香味儿。
黄昏已近,今日天不大寒,灿黄的日头照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从正厅到柳宅小院,只不过短短几条小道,安安静静走路的几人,时不时的踢上尸块,头颅,血腥味十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悠停在长长的回廊中,眉头紧蹙的说道:“那人是要我们欣赏她的杰作,故意分尸,将……落于我们经过的地方。”
邵婧吐过几回了,病恹恹的她往边处的栏杆一坐。她习惯性的拿着精致的翡翠小挂坠,喃喃自语。这是邵婧的死鬼老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知道便好。我们老老实实的往前走罢。”瑾瑜又闻到那股诡异的香味,她喜欢使毒,可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香毒。
她的娘亲,败在那座点燃的香炉中。
香炉?瑾瑜倏地睁眼,思绪混乱不堪,她好似寻到了丝丝缕缕的小线头。
“姑娘?姑娘?”黎悠见瑾瑜不做声,有些心焦的唤道。她也怕死的,她还想在有生之年亲眼将自家的心肝宝贝交由别人照顾。
瑾瑜的白色靴子早已失了原色,红的刺眼。
“糟了!我们中计了!”瑾瑜双拳紧握,恨恨出声。
黎悠示意身旁的随从稍安勿躁,耐心的问瑾瑜,“何事为糟?”
“你们四……”瑾瑜忽然住口,邵婧……去哪了?“邵婧……在哪儿?”
两个随从警惕四周,将黎悠护在中间。瑾瑜瞪大双眼,看着邵婧坐过的地方,那侧栏杆,空空如也。
明明是有人在的,怎的,只说了几句话,就……
“你们快走,快出这座宅子,去都城报信,再找兵部穆宁。之前的威胁是假的,她们是一群人,不是鬼,是人。我们中计了,你速速出宅,别作停留。”瑾瑜加快脚步,她现在只想确定自家娘亲的安危。
“姑娘,且慢!”黎悠不肯放开瑾瑜,“一道出去,这地儿邪乎的很。若不是姑娘叫醒我们,我们……指不定就遭毒手了。”
“你们活着出去,帮我喊来救兵,便是助我了。多说无益,再呆下去,死的就是你们之中的人!要死也别拉上我。”瑾瑜冷冷甩开黎悠,一双美眸,狠厉乍现。
黎悠脸色一变,俩随从没有主子的吩咐,亦不敢开口斥责瑾瑜。
“保重。”黎悠不再强求,生死有命。她能做的,只剩搬救兵了。
直到夜色浓厚,瑾瑜又遇见了活着的柳亦君。作为这儿的女子,瑾瑜气量很小,她可没忘记柳亦君是如何看不起自个儿的。更没忘记,柳亦彤当年如何歪曲事实,致使她与自家亲人隔阂多年,直至今时仍未解开心结。
柳亦君对白日里的事,毫无记忆。瑾瑜问了也白问,反倒招来了眼泪。
“瑾瑜,亦彤是不是死了?”柳亦君身上披着瑾瑜的素色长袄,跟在她身旁,缓缓出声。
“我不知道。”瑾瑜到底狠不下心,柳亦君之前再怎么可恶,也是她爹爹那头的人,并且极有可能是柳家最后的血脉。
“瑾瑜,你冷么?”柳亦君想要把长袄还给瑾瑜,他知道瑾瑜身子娇贵,时常病倒。
“不冷。”再冷,也冷不过心。瑾瑜深深自责,她的丞相娘亲,不见了。
面对被血染透的宅子,瑾瑜不怕,最多是恶心。不过,事情牵扯到她娘亲头上,就不一样了。究竟是谁,这么苦大仇深的要杀害这么多人。
“瑾瑜,我能牵着你走么?”柳亦君俏脸血色皆无,眸中巨大的恐惧吞噬着他。
不耐烦的将手伸到柳亦君面前,瑾瑜才道:“你猜猜看,我和你,谁先作耗子。”
“我从来觉得,你是冷漠的。今夜如此,你倒温情了些。若不是出了这异事,我怕还不了解你。瑾瑜,你为何要在外头糟蹋自己的名声?”柳亦君握住瑾瑜冰凉的手,小步走着,惶恐不安的神情从面上褪了些。
“猜一下,你我,谁先死。”瑾瑜笑盈盈的偏头看了眼柳亦君。
感觉身旁的人儿因自己的这话害怕的微微颤抖,瑾瑜好心的回握,“好弟弟,乖乖的闭上嘴巴,随姐姐一同走一遭。”
柳亦君不作他言。
亲人出事,痛彻心扉。
他们停在了柳亦彤的尸身边。柳亦君瘫软在地,哭着爬到自己一父同胞的姐姐跟前,抱着她大声哭喊。
瑾瑜扭过头,不想看到这一幕。
“瑾,瑾瑜……”柳亦君哭腔唤着瑾瑜。
走过去,蹲在柳亦君身边,瑾瑜将他揽进怀中,轻拍安抚。柳亦彤……瑾瑜单手摸向她的腹部,反复的试了尸体的温度。
肌肉还未松弛,但……身子却冷的不像话。人死后,一至两个小时内,身子都是松软的,这柳亦彤是被塞冰洞里了?瑾瑜疑惑归疑惑,也没有说什么不敬的话,毕竟死者为大。
柳亦彤应该死后不超过半个时辰。她的腋窝,还带有余温。身子上其他地方,尤其是腹部却凉的有些怪异。
呜呜咽咽的哭声响在耳边,瑾瑜说不出的烦躁。她别的不怕,更不怕死,只是……自己的丞相娘亲,究竟被捉去哪了?
那些人,有胆子动大启的丞相么?
“这儿前头是彤儿的屋子,我去给她拿身衣裳来。瑾瑜,帮我看着彤儿。”柳亦君双眼通红,面上残留着泪水。
“君儿,柳家这儿,有地窖么?”瑾瑜拉起柳亦君,轻声问道,声音低的只有柳亦君一人听得见。
柳亦君身形一僵,点点头。“老祖宗去年造的。里头藏了好些酒。”
“好好跟着我,别走散了。带我去罢,希望在日升之前,解决。”瑾瑜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挂坠,面无表情。这是在柳亦彤的衣衫里摸到的。
挂坠很名贵,邵婧曾经不止一次拿出来,对着傻笑。
丞相府与往日的平和不同,眼下丞相府中气温极低。柳若浮一人坐于厅中主位,这本是瑾钦寒地位置。下头穆宁同样冷凝着面容,神色莫名。
黎悠伤重,正由太医在内看诊。为保梨悠,她的两个随从,死于山林,没有全尸。她内脏耗损,被人生生灌了毒药进肚。黎悠此人,信念颇重,这也是能让她坚持报信的最重要的一点。
黎悠只清楚一点,攻击她的,极似鬼魅。其中某个,身上的味儿,很香,不腻人。
“山路被堵,无法行进。好,很好!”柳若浮扫视四周,“大启一半的官员在里头生死未卜,你们呢!哪个不是从温柔乡拖出来的!我乃一品诰命,这名头,压得住你们么?”
下头无人作答,有的是乐于见到此种场面。官帽是用来享受,不是霍命的。
穆宁起身离座,站于柳若浮面前,沉声说:“下官前去。”
瑾瑜在哪,她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