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When I Turn Off the Living Room L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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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垂泪沉默着离开了五条悟，不记得是否有和他道歉，或是道别。
凭借身体对家的记忆，好不容易回到了公寓，你坐在玄关门口，连往前几步到沙发里的力气都失去了。
你在为什么而无法停止哭泣呢？
课长的女儿。真希。
——她们都有人爱着。
被五条悟拯救的忧太，那些被你救助的孩子。
——将有人来爱他们。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爱你呢？
没有人会为你回答，所以你也绝不开口。
就像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倚仗，你选择努力修炼体术保护自己。
因为不想再被抛弃被孤立，你选择泯于普通人之间，不愿成为咒术师。
你从不让它浮到平静没有一点波澜的表面上来。
你在为什么而哭泣呢？
为你被五条悟发觉到的，自己从未正视过的，自卑弱小的内心。
脆弱而虚假的平静崩溃了。
你发现了很多无法言说的秘密，过去不敢凝视的深渊也突然洞开在你眼前，让你无从逃避。
*
第二天你仍然要去警视厅完成未竟的工作，翻看更多的案宗，接听24小时校园暴力热线寻找线索，去家庭裁判所走访儿童案件。
你越来越觉得那天晚上像是一个梦，在白天里沉睡了，没有一丝痕迹。
你的生活仍然在按照它麻木而稳定的惯性运行着。
直到你去见了香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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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访结案是正常的手续，而且你原本和香织子约好了一定会再见面，你却总是为了不重要的事务或理由，将它推迟。
你的同事问你要不要换一个人去作案件记录，你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在香织子的家中，你和快一个月没见的她重逢。
女孩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喜望着你：“佐藤警官！”
你蹲在她面前说：“抱歉，我应该更早一点来看你。”
她摇了摇头，开心地拿出你在上次分别时给她的扣子：“你说过一定会来见我的。”
你看见那枚扣子也笑了，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取回它。香织子看到你的动作却把手缩了回去，一脸惊惶地看着你。
她的脸上露出要哭的表情：“那个……能不能不要收回它？以后如果再也不能见面了，请把它留给我吧。”
她还在渴望着爱。
她在等待着你。
你想起了其他可能也在等待你的人，有点恍惚。
你把伸手的动作改为了拥抱。
***
见过香织子后，你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和加茂联络了。
之前你偶尔会打电话给他，了解真依的近况。
你看似回到过去的生活又露出了一点破绽。
你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心过真依、真希还有其他孩子了。
今晚银白色的月光安抚着进入梦乡的东京，你的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你拨通了加茂宪纪的电话。
“……佐藤小姐？”
“抱歉，没有打扰到你吧。”
你听到衣服窸窣的声响，好像是他在走动：“没有，我现在在休息。”
他的话就像在纵容你说一些什么。
可是你感到有些本该说出口却未能的话在你的喉中结成了一个冰冷的结：“……加茂君，你的母亲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吧。”
加茂：“嗯。佐藤小姐，怎么了？”
想了片刻，你决定这样和他说：“加茂君，我从小没有作为榜样的成年女性的引导，不知道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女性，可能不会是一位好妻子。”
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佐藤小姐，您不需要成为像我母亲一样的人。也不必按别人的想法而活。”
你听到他对你自己的想法的肯定，稍微有了一些自信：“是的，加茂君，我一点也不想按照禅院家的教导，成为取悦男人、听从男人的女人。所以我不想装饰我的外貌，不喜欢裙子，不希望别人把木梳作为礼物送给我。但我有的时候又对男性的歧视无动于衷，也曾经太过敏感地把你的善意当作歧视。”
这些天纷乱的思绪因为最后一句话变得清晰起来：“加茂君，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我讨厌禅院家给我的教育，可我不能避免地在成为他们教育的人。”
你本应该说到这里就够了。
但在此刻无边的黑暗中，你却突然有了不顾一切，把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想法剖露给他的冲动。
“作为警察应该怀着对大多数人的爱吧。但是，对大部分的人，我始终没有办法心存善意。”
“我讨厌女性，她们和过去的我一样顺从男人的欺凌；也讨厌男性，他们自大而傲慢地羞辱了我。我讨厌咒术师，因为我还在渴望我永远无法拥有的术式；我讨厌普通人，因为我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感情，融入他们的生活。我只知道我讨厌什么，对如何爱人一无所知。”
“我这样的人，值得为人所爱吗？”
说出口的瞬间你就感到了无法挽回的后悔。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呢？让他只记得你是个对孩子很温柔的女性，哪怕是在他面前扮演一位“合格的女性”，也好过失去……不，你从来没有得到过。
在更深更冷的黑暗降临之前，你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说过与加茂道别。
但是他先开口了：“佐藤小姐，我现在很高兴，因为您告诉我您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喜欢或讨厌什么。我从来不幻想您完美无瑕，不希望您是博爱的神明。我不想像敬重神明那样对待您……您能理解我想说的意思吗？”
你没有回答他，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善意。
加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有点不真实：“佐藤小姐，您在听吗？”
“……嗯。”
停了一下，加茂宪纪继续说：“母亲离开时曾经和我说，让我去帮助更多的人。她的意思也许是让我创造新的羁绊，即使没有她也可以继续生活。所以我很高兴能与您相识。佐藤小姐，我想无论哪一刻，在拯救他人的您，在彷徨迷茫的您，都有值得被珍爱的理由。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会像我一样……”
即使不是加茂，还会有其他人。即使不是被他人珍爱，也还有你自己。
你看见了泪眼中的月亮，模糊一团的光晕，湿透了你的面颊。
“加茂君。”你起身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让月光重新流淌进漆黑的心房里。
“嗯。”
“之前在下鸭神社抽的签已经应验了，我想有时间去一趟京都还愿。”
“嗯。”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我还想看看你说过的葵祭。”
“嗯。”
“还有京都秋天的枫叶。”
“好的，佐藤小姐，我会在京都等候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When I Turn Off the Living Room Ligh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