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在身边》不知飞羽

4、第 4 章

　　黎时羽被老师带去了医务室处理伤口。

　　面色青白的物理老师临走前拜托了班长暂时看守班级，并让所有人暂时不要继续进行实验，尤其不能模仿黎时羽的危险举动。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忍不住瞪了眼站在旁边一脸乖巧的新学生，又叫了学习委员去通知班主任，才赶快带人往医务室去了。

　　全班勉强维持的平静，在老师离开的不久犹如沸腾的油锅，噼里啪啦掀起一片热烈的讨论。

　　“靠啊，这家伙太‘牛’了！两节课挑衅两次老师，完全不把学校放在眼里。”

　　“算上早上那回是三次了。”

　　“国外回来的都这么胆大吗？看他做这些事的样子稀松平常的，好像根本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又好像根本不在意。”

　　“啧啧啧，我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长得乖乖巧巧的，其实根本是个刺头啊。”

　　突发事件的恐惧褪去，学生们对转学生的议论都聚集在他刚刚做出的大胆行为上，有认为他或许是无意为之，有认为他故意挑衅，也有认为他脑子有问题的。林林总总，转学生的“怪”印象又增强了。

　　“荀深，看来你这位新同桌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你真要和他当同桌吗？要不和老师说说，换个位置？”祝温书戳了戳隔壁的荀深，好心提醒。

　　荀深看了眼祝温书，也在想黎时羽这一上午干的几件事。

　　翻墙爬天台、上课走神、破坏实验器材。

　　从这些事情来看，黎时羽不仅不能成为一个带来好影响的同桌，还可能连累他——谁也不知道黎时羽下次又会做什么。

　　“……”荀深本想说我之后和老师说，但说出口却变了个样子，“我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祝温书有几分惊讶，据他所知，荀深是个极有规划、当断则断的人，处理事情完全是逻辑思考，根本不会为计划外的因素动摇心神，总能毫无迷茫地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进。

　　意料外的同桌本就超出计划，更何况黎时羽还没什么正经学生样子，荀深有什么好犹豫。

　　仔细思考了下转学生身上有什么优点能让荀深这么做，祝温书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意味深长：“我说，你不会也和女生们一样，觉得他好看就能得到原谅？黎时羽那张脸的确拿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现在我们找他要个签名，以后说不定就值钱了。”

　　荀深读出这话里调侃的意味，也不恼，只平淡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祝温书想不通。

　　荀深没再理他，自顾自翻开本书看了起来。

　　祝温书偏头扫了眼书名——《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从名字上看完全不懂是讲什么的书。他自觉无聊，也清楚这是荀深不想继续话题的方式，习以为常地止住话题，拿了张纸开始默默划拉。

　　耳边略显聒噪的说话声消失，荀深才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微微扭脸，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抿了抿唇。

　　他也说不出原因。

　　只是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印出辽阔天空的琥珀眼。
　　“或许，他只是不熟悉。”

　　“抱歉，这孩子对这里的情况不太熟，给你们添麻烦了。”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歉意，长相俊朗略显轻佻的男人满脸诚恳，“是我没有教好他怎么做，之后我一定会重新教育他。”

　　医务室里，物理老师表情总是好了些，嘴上忍不住抱怨：“黎先生，这孩子刚刚从国外回来我们能理解，也想要给他一个更合适的环境融入校园。事实上我们不反对学生的奇思妙想，也不介意他们探索新事物。但黎时羽同学几次三番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和对同学们的坏影响放在眼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问题了！这样下去，他根本不可能继续上学。”

　　黎安和点点头，顺势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学校的难处我理解，是作为家长的我做得不好。时羽他不是在国内长大，对国内的很多东西不了解。在国外的时候他稍微遇到了一些事情……可能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才导致现在这些危险事件的发生。都是我的错，没能注意到这点，及时引导他改变他。”

　　说话间，他还瞥了眼右手被包扎好、一言不发坐在角落的黎时羽。

　　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怜悯痛惜的眼神、后悔悲伤的表情，肢体动作里隐藏的含义让物理老师一时语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自己是不是触及到了学生的伤处。

　　她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场的第四人，班主任。

　　在一旁的语文老师即班主任，帮着打圆场：“黎先生不用多自责，有些事作为家长也不能完全顾忌到，那时你在国内鞭长莫及，实在没有办法。过去无法改变，现在却有弥补的机会。作为老师，我们一定会帮忙。幸好这次事情没有波及到别人，伤势也不重，既然影响不大，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这次的确是我们家孩子先犯错，理应受到惩罚，无论是什么我们都接受。”黎安和摆摆手，像是不敢接受这份好意。

　　时羽安静地看着他们又开启新一轮的话题，他听不懂黎安和在短时间内把他这个闯祸者转变为受害者的套路，也不清楚他们在掰扯的方向从赔偿已经转为教育孩子的关键。

　　他只知道，被请监护人是件很讨厌的事。

　　这不是指精神层面的讨厌，而是生理层面的含义。

　　这位被安排给他的监护人，从进门开始就在不断释放特殊的元素力——其他人感受不到，只针对他的元素力。

　　那感觉像是被裹在黏糊糊的黑泥里，全身都是恶心的难受感。

　　毫无疑问，这是惩罚。

　　是他给黎安和添了麻烦的惩罚。

　　尽管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师那时看上去那么生气。

　　“她当然要生气。”黎安和瞥了眼自己被迫领下的养子，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疑惑，冷笑道，“你毁的可不是一件实验器材，而是整整一节课。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被某些人说到网上去，这个学校都可能被拉下水。”

　　回家的路上，黎安和完全没了在老师面前谦卑悔恨的父亲模样，散漫地靠在车后座沙发上，一手还搭了上去，狭长的凤眼看谁都透着股戏谑，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与之相对的是时羽挺直腰板的乖巧坐姿和困惑的表情。

　　“啧，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第一天上课就给我捅娄子，只上了半天学就回家休息，一点不安分。”黎安和咋舌，懒得去看这个笨蛋天使，看向窗外，“你给我记好了。你要想好好待下去，就少惹事，少烦我，你爸爸我可没空真和你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你不是我父亲。”时羽平静道，“你只是代理监护人。阮昔说过了。”

　　“很遗憾，名义上，我现在就是你爹。”黎安和嗤笑道，“在外人面前，你得叫我爸爸，明白吗？”

　　“……我想换个监护人。”

　　黎安和开始觉得这小孩有点傻了：“可惜，不可能。从属性上来说，只有我能压制住你可能惹出的祸患。”

　　“——你也知道的吧，能压制天使的，只有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