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开业 ...
-
八月初五那日，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在一阵喜庆的鞭炮声后，沈砚枝轻手将牌匾上的大红绸布揭开，上书四个大字——至味小馆。
县令夫人许氏、含香楼东家秦氏果然如约而至，带着一群珠光宝气贵妇人到场支持，红飞翠舞，热闹非凡。
沈砚枝自是惊喜，这几个有头有脸的贵妇人俨然就是城中女子的风向标，那便和明星站台一个效果，且无形中也告诉食客们，这可是经过官方认证的，质量有保障。
此刻，万众瞩目的县令夫人笑盈盈地宣布：“我是沈老板的老主顾，欢迎大家进店品尝，保准各位不会失望。”
秦氏也在一旁帮腔：“至味小馆，完全担得起‘至味’二字，连我家积香楼都要逊色几分。”
小馆门前又是放鞭炮又是吹笙鼓萧，早早便吸引了一群人，此刻听见官太太刘氏、餐饮巨头秦氏都对其赞不绝口，一片议论纷纷。
“这家店来头够大的，我看老板娘年轻得很，竟和这些贵太太谈笑风生。”
“也不知味道如何。”
有人掏出了派发的宣传单张：“看着倒是很不错，且这些贵太太都说好吃了，肯定差不了，我看价格倒平易近人，不若我们试试看？”
“走走走，试试便知道了。”
沈砚枝笑意盈盈，站在门口招徕客人：“欢迎各位客人到店品尝，新店开业，有小礼品赠送哦。”
许多门边的举步不定的食客被年轻貌美的老板娘笑容一晃，都想着去帮衬她。
渐渐地，客人多了起来，不过小半个时辰，竟快快满座了，只剩下边角还有几个零星的位置。
见此情状，沈砚枝无比庆幸自己是请了几个帮手的，若只得她一个人，怕是钱没有赚到，她要累死了。
一楼二楼各有一个跑堂的小二，厨房里还请了三个熟手的帮厨。
其中一位便是周云韶，离开丽风村之前，周云韶巴巴地跑到家里求沈砚枝将她带走，说自己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沈砚枝略试过了她的厨艺，周云韶出身苦，年纪虽不大，但一手厨艺却可圈可点。且林九娘对她的评价向来很高，说是吃苦耐劳头脑灵光，沈砚枝便将她带上了。
余下几个人，沈砚枝贴了告示出去，很快便有人上门。
个个皆是干活利索之人，像是做惯了饮食生意的熟手工，沈砚枝都暗自好奇，这样的人，来她这小店可是小题大做，她都有些担心他们看不起这点工钱。
不过他们纷纷表示：小沈老板待人和善，工钱也合适，就想在至味小馆打工。
沈砚枝为贵夫人们点了菜，发现有许多客人都是带着宣传单上门的，想来酒香也怕巷子深，做足宣传的好处此刻便来了。
菜单都是图文并茂的，客人看名字虽觉得新奇，但看图知意，只觉得新奇：“在别处还从未见过呢，来一份水煮肉片、糖醋排骨。”
也有那喜爱刨根问底的：“小二，这个番茄牛肉，番茄为何物？”
店小二也是做过岗前培训的，笑眯眯地解释：“番茄是一种红色的酸果，这牛肉吸足了酸甜的汤汁，味道可是酸爽而不油腻，正正适合夏天食用。”
看看，巧舌如簧，说得客人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那便来一份吧。”
小二满脸堆笑，飞速记下点单：“好嘞！”他正想拿着点单到后厨去，却见门边又结伴来了一群客人，只得抱歉道：“客官，我们这已满座了，您若方便的话，可在门边长凳稍候片刻，我们店里准备了茶饮小食。”
这位客人是拿着传单来的，昨日便计划好了，娘子出门打扮了耽搁了一会，便遇上满座的情况，脸上有些郁闷：“这才几点呀，这么早就坐满了。”
沈砚枝上前，摆摆手让小二自去忙，将客人引至门边设的等位处：“客官，这是我们店里准备的鲜花饼和玫瑰饮，您稍等片刻，一有位置便马上为您安排。”
旁边的小娘子扯着他坐下，捏了一块鲜花饼，只觉得嘴里一阵玫瑰花的清香四散开来，外皮却酥软松脆，只觉得这家饭馆今日是吃定了，乐呵呵地表示：“我们等一会，无妨的。”
沈砚枝多谢了客人的支持，便往铺里走去。
至味小馆内一片喧嚣热闹，客人的交谈称赞声静静流淌，有那来得早的，桌上的已端着美食，香气飘到邻桌客人的鼻尖，邻桌客人偷偷瞥了几眼，微微坐正了身子，开始伸着脖子期盼自己的那份。
沈砚枝见前头的事情忙得差不多，挽了衣袖到后厨帮忙。
厨房里也是忙中有序。
沈砚枝在开业前便培训过了，一一将菜牌上的菜式向三位帮厨展示过，步骤也教得清清楚楚，做出来的味道与出自她的所差无几。
但点单量大，几个帮厨忙得像陀螺。
这一忙活，便是到了未时，午间收市，沈砚枝才揉揉酸涩的腰板，想到外头吃些东西歇息片刻。
薛佳觅也一直在店里帮忙，本来是打算来做食客的，见生意红火，便没好意思平白占了桌子吃饭，此刻便也在餐桌前和沈砚枝一道进食，她捧着饭碗，突然凑到沈砚枝跟前，满脸气愤：“沈姐姐，你快看！”
沈砚枝饿得厉害，整个人几乎要埋进饭碗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嘴巴里未嚼的饭粒呛进喉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什么？”
顺着薛佳觅的视线望去，只见林羡风坐在不远处的柜台，手下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他今日被自己抓来当帐房先生。
倒是没有怨言，兢兢业业忙了一上午。
他生得一张好面皮，任何时候都是赏心悦目的，只不过打算盘时，低眉敛目的，让他看起来不似寻常那样冷清，仿佛被拉入十丈红尘的谪仙，有了些烟火气。
但她察觉不出特别之处。
“看什么呀？”
“啪”手臂平白被薛佳觅拍了一下，只见薛佳觅眉头紧皱，神色肃然道：“你没看见那个绿衣女子吗？她眼珠子就要粘在你表哥身上啦！”
是吗？
沈砚枝眼神往旁边挪了挪。
隔壁桌穿着绿衣的小娘子撑着下巴，眼含秋波，一动不动地盯着林羡风，满满都是痴迷。
这个时间虽人流不大，但仍有外出闲逛的小娘子，想要用些茶水点心的，是以沈砚枝午市收歇到晚市开张的时间段，便只做茶点生意，一点赚钱的机会也不错过。
是以这会店内几乎都是女客。
便有那么几个，视线牢牢巴在林羡风身上，指着林羡风，要他点单。
林羡风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沈砚枝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饭。
“唉？”薛佳觅晃了晃沈砚枝的手臂，“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呀？”
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
沈砚枝放下饭碗：“紧张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这会，绿衣小娘子大约是见林羡风毫无反应，捏着衣角，含羞带怯地走到林羡风跟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那声音，娇柔婉转，连沈砚枝听了都皱眉——委实是有些做作了。
林羡风抬眸，瞥了绿衫女一眼，薄唇轻启：“元宝——”
元宝便是一楼那位乖觉的跑堂。
元宝听见公子唤他，顿时手里的饭都不香了，三步走作两步跑到林羡风面前，伸出手将他护在身后，挡住那胆大之人的视线，正色道：“姑娘，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语气温和，如沐春风，叫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林羡风手里的算盘又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恍若那姑娘是空气一般。
绿衣女见此情状，怯懦道：“无事。”又坐回了桌面，眼含幽怨地望着林羡风，又下单点了两个蛋黄酥，和同伴说：“虽不能和帅气公子搭话，那便多吃几个他们家的点心，权当支持他吧。”
旁观的薛佳觅简直想抚掌叫好，她冲沈砚枝挤挤眼睛，戏谑道：“难怪姐姐这么放心呢，你表哥对你可真是忠贞不二，完全不给旁的女子一丝眼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该死，今天又是为别人爱情感动的一天。”
沈砚枝扯了扯唇角，心想林羡风做个招揽客人的吉祥物也是不错的。
果然，托林羡风的福，她的茶点生意倒是红红火火，好几个小娘子偷摸地过来看他。
点心都是提前做好的，人流也不多，两个小二只需轮班便可，沈砚枝见无甚需要自己帮忙的，便摊在角落和薛佳觅闲聊，很快便到了晚市，同样也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正想到厨房帮忙，却被新招的帮厨李亮揽在门口：“东家，您就歇着数钱罢，厨房便交给我们，您无需如此操劳。”
旁边的郑明也在一旁帮腔。
沈砚枝偏头看了一眼呈上来的菜牌，他们动作倒是比今早快了不少，确实是不需要自己帮忙的，心里揣着疑惑往外走去，怎么他们突然手脚快了许多，仿佛是后面有人提着鞭子在后面追打。
李、郑二人狠狠松了口气，元宝公公可是敲打过了，再敢让东家操劳得顾不上吃饭，他们便可滚到北境军营厨房里伺候了。
沈砚枝在一二楼闲逛了一会，百无聊赖地走到林羡风跟前一起数钱。
大约是平阳县的夜生活单调，晚市的人流相比午市少了许多，大约戌时，客人们便走得差不多，沈砚枝看了一眼剩余的食材，索性往大桌上搬了个小碳炉，在牛油中加入辣椒、花椒、料酒等爆炒，再注入今日用骨头熬得香浓的高汤，做了一锅简易的火锅，来个大杂烩，招呼伙计们一起用餐。
那些伙计听见要和她同桌吃饭，脸上俱露出惊恐的神色，要么摇头要么摆手，都说不敢。
沈砚枝只觉得古代人的尊卑思想严重得有些过分了，她不过是一小店铺的东家，和伙计们吃饭有何不可呢？
是以再三邀请。
旁边的林羡风突然动了动嘴皮子：“一起吃罢。”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沈砚枝自然高兴，火锅就得多人吃，才有气氛。
李亮、郑明做了二十多年厨子，还从未见过这种烹调方式。
这些剩余的食材竟是往这红汤里滚一滚，吸足了麻辣鲜香的味道，只一口下去，舌尖传来酥酥麻麻的辣意，刺激！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从未吃过火锅的几个人俨然已忘记了同主子同桌共吃的尴尬，在确保公子和东家碗里有东西的前替下，手下的筷子使得飞快。
屋内的火锅咕噜咕噜地散发着刺激的辛香味，气氛十分火热。
只是未到中秋，温度仍是有些高，众人皆是一边流汗一边享受这股爽辣。
就在众人埋头闷吃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哎呀！你们在背着老头子吃什么东西？”
原是利康来了。
沈砚枝笑着添了一幅碗筷：“利伯，又说过来帮衬我，怎得我都快收业了，您老人家才到。”
利康气呼呼地坐下：“这不是寻到了新药，都怪陆——哎呀，没什么，有些事耽搁了。”
他话里出现了个陆字，沈砚枝警觉地发现了，明白过来利康一日未见人影，是寻得了同陆骁治病的良药。
大约这便是利康出现在此处的原因，那林羡风呢他又是为何而来。
沈砚枝狐疑地扫了一眼林羡风：“您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吧。”
利康眼疾手快地夹了一个漂浮在表面的虾滑，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只觉得虾的鲜嫩同麻辣结合得恰到好处，虽是烫得人舌尖发麻，却让人食指大动。
利康埋头闷吃，过了一会，他抬头问道：“沈丫头，你这火锅明日可有得卖？”
沈砚枝一愣，对啊，怎么就没想到买火锅呢？处理起来简单、快捷，成本也相对低，味道却不输任何一道大菜。
火锅作为现代最受欢迎的食材之一，想来古代人也难以抵挡其魅力。
利康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沈砚枝笑盈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天冷些，才是做火锅生意的最佳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开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