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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玄武卷 二位一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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おく露の光をだにぞ宿さまし をぐら山にて何もとねけむ
——《竹取物语》
斑觉得,本来雾气沉沉的天连最后一缕阳光都被遮蔽,平地无风,却阴冷了下去。湿冷的潮湿顺着后腰一路慢慢攀爬。
两人匆匆赶回去的时候,本来在门口围着的宾客也都已经入座了,原以为会是热热闹闹的大场面,可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这些人被奉茶的少女们安置了下来,前后不见辉夜姬的身影,屏风后的那间课室里徒留二位一族的两人一坐一立。
听到柱间他们的动静,站着的那个侧目看来,坐着的那个依然平视着前方,柱间对身后的斑使了个眼色,斑一直侧身靠在屏风边,看他回头,也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下一秒斑就像幽灵般消失了。
柱间不由得心里赞叹斑果然是最懂自己的人,但斑本来也是想留着柱间去应付这些的,他素来不喜欢和弱者废话太多,套取情报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斑的方法一般都比较简单,这样迂回婉转的场面着实消磨他的耐心。
柱间和斑的仓促一眼在二位一族的两人看来或许只是柱间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嘈杂,斑的出现和消失都没有让这二人注意到。
“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柱间微妙地保持了一些惊讶和一些急切,处于看热闹和不热络关切的夹缝里,顺带回忆了一下斑告诉他的,关于二位一族的信息。
二位一族的族长二位深海就是坐着的那个,而站着的那个,在柱间的印象里应该就是斑说的族长亲弟弟,二位七木。
目下这辉夜姬将他们困在此处的原因尚不明朗,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刻意安排,二位一族为何会同另外几家驻留于此地,定然也有内情。柱间方才一番谈话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里头,唯有二位一族与旁人不曾有什么交情,也不曾站队,反而显得神秘了起来。
七木见到是柱间,本来眉眼间的疏离也淡了几分,接了话头道:“应该是斋贺一族和清水一族的过节闹出了一番动静吧,他们先前暂居于此地时就有些不愉快。”
柱间点了点头,坐回了原座,方才他和斑离去的仓促,两人的茶盏放在一处,竟也忘了那一盏是自己的。倒是旁边的七木追问:“您不去凑个趣儿?”
“这样的事情,还是等辉夜姬回来了再问个结果吧。”柱间拿起一盏茶,看向了二位深海,“您二位似乎也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
深海先前一直如同一尊瓷器,方才辉夜姬刚来时也不见他有什么兴趣,现在也是,只是端坐着品茶,听到柱间这样的回答,似乎有些诧异,头一次主动以正眼看他。不同于雷之国的人天生肤黑,二位深海面色苍白,人也看似孱弱,这一眼看来,却带了一些不一样的气质。
二位两兄弟虽五官有些相似,可性格大不同,七木说:“不愧是火影大人,格局也不一般。”
柱间盘腿坐着,一手撑着一侧膝头,一手拿着茶盏,好似没有在意到,抿了一口茶后,主动说道:“哪里,不过是在他人的地盘,不需要强出头罢了,我是听闻,诸位聚集在此,是因为这位辉夜姬?可我确实是偶然路过,才受到夫人的邀请,实在是不知其中玄机。”
深海放下茶盏,主动开了口,截断了七木的话头,说:“也没有什么玄机,旁人是为何来此,我也不太清楚,我到这里,却是因为有些事情要追寻,而这些,其实和您有关系。”
“和我?”柱间想过许多答案,却不想会和自己有关。
“确切的说……”深海顿了顿,“是和木叶有关。前些日子,宇智波一族曾经的族长,宇智波斑从极北之地盗走了一份机密卷轴,随后他往南边去的时候,在此地销声匿迹。冰之国与雷之国其实有一些交情,雷影大人便委托了我们来。”
柱间面色微沉,其实五国对于宇智波斑的态度一直都十分直观,即便是火之国的大名也将斑视为威胁,但要说态度最为偏激的,就是深海说的这位雷影了,当年对于宇智波斑的通缉文件也是雷之国牵头的,当年还未有云隐村,雷影凭借自己的家族声望,联结了国境内大部分家族势力,向木叶寄来了通缉卷轴,逼着柱间点头。
“但是,当我追到了这里时,却发现二位一族祖辈代代相传的追踪秘术也失去了作用。”深海眯着眼角,“难道火影大人您不是为此而来?”
柱间没有说实话,巧妙地将话题错开了,说:“并非如此,只是听闻近日这里有些异动,先前派出打探的忍者们带回的情报驱使我来的,我在附近的镇子上逗留了一下,却也没有感知到宇智波斑,确实不知他在此处。”
深海不知柱间记忆缺损,出言说:“当年大人和宇智波斑一起创立木叶,即便后来宇智波斑叛离木叶,但听闻土之国的无和大野木去木叶寻求结盟时,因为土之国内忧外患,所以宇智波斑亲自出面,重创二人,将结盟之事生生破坏了。这些年,您居然也不曾了解过他的动向?”
这样的问题,暗指了什么,柱间心知肚明,他展眉大气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是没有的,人和人的际遇也难说得很,即便当年短暂结盟,可到底也是叛离了。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交战多年,祖辈至我和斑这一辈才和解,依照我对宇智波一族的了解,斑是个十分坚定的人,他有自己要追寻的东西,也有自己的立场,真的走了,怎么会回来?再者,五国都建立了忍村,签订了同盟协议,我又怎么会因为私情而做出包庇之事。”
深海垂眼,说:“我并无冒犯之意。”
柱间笑说:“族长大人的揣度并非全无道理,也是人之常情。”
“方才是我失礼了。”深海也学着柱间,不动声色地错开了话题,“最近各国都因尾兽之力人心惶惶,不少大家族都牵扯进去,各国除了对付宇智波斑这样的人物,各大家族还要配合各自国家高层牵制想对尾兽下手的势力,大国的家族势力也有内乱趋势,唯有木叶,从您到各大势力,似乎都没有什么波澜,我就不由得想……是不是因为您已经有宇智波一族的力量,毕竟,被诅咒的一族也拥有着接近地狱修罗的力量,更何况,宇智波斑在传闻里,能力或许也只略逊于大人您。”
柱间总觉得,比起斑,这位年轻的族长对于自己的兴趣更大一些,他轻轻放下茶盏,笑说:“传闻不过是传闻,获取力量固然能让国家和村子的声望与战力上一个阶段,但,力量在手,本就是一柄双刃剑,宇智波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即便拥有,也要看怎么用,何况无论是上古神兽,还是人心,都不是单纯靠搜罗镇压就可以归为己用的,宇智波斑的存在,前几年险些破坏了我同别的国家的大人们合作,尾兽之力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木叶也参与进去,那前几年的心血怕也是要付诸东流。”
“与千手一族结盟的家族阁老们也是如此觉得吗?先前漩涡一族特意与木叶结盟,难道不是因为尾兽之力?”七木再次开口,他不像深海那般试探,也毫无敌意,他甚至亲自上前给柱间斟了一盏茶,他素来位于深海之下,深海并不是一个十分坦荡的人,反而是柱间这种坦坦荡荡的性子更对他的性格。
柱间像是与茶友闲聊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道:“能一起建立木叶,自然是如此。当然,若说都心服口服,怕也是空谈。但任何事情,都得基于和平的基础上,若是尾兽之力的争夺和搜集让忍界再次陷入战乱,那就算一起将尾兽重新封印,也不能任由战乱再次卷土而归。任何对木叶不利的,不管是同伴,属下,还是我的后代,都不能轻易放过。”
他的一句话解决了深海和七木的所有问题,毕竟宇智波斑曾经是自己的同伴,雷之国说到底也同火之国已结盟,也实在没有再往下试探的必要了。
深海大方举起茶盏,道:“大人的深意我已明了,今日于此偶遇大人,得此一叙,倒也坦然许多。方才失礼之处,以茶代酒,还请大人不要介怀。”
柱间只是拿着茶盏未曾饮下,等气氛稍缓,这才问:“各国对于宇智波斑的记载并不多,但方才提及此人,族长大人似乎很有一番了解?”
深海对于柱间的疑虑消去一些,倒也有了一些交谈的意思,“二位一族的能力,大人想来也知道,比起感知和封印之术,我们一族并不逊于漩涡一族,能感知到天地间未曾被挖掘的力量,例如尾兽之力这样的存在也是自然的,久而久之,许多家族势力就会寻求我们的合作,也正是这样,虽然有不少人想杀了我们以绝后患,但依赖和希望同盟后得到世间未知之力的势力也会想尽办法保护和说服我们,早些年,宇智波斑出没于各国,自然也来过雷之国。当时,二位一族的族长还是我和七木的父亲。父亲大人对于尾兽之力在那时确实也有些研究了,我记得宇智波斑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就是为了尾兽之力的情报。”
柱间仔细观察着二位深海,只觉得此人十分年轻,他若是见过斑,按照时间推算,也应该是木叶草创时期,换言之,那时候斑就已经知道尾兽相关的事了,但无论是扉间,木叶的任何残留信息,甚至宇智波一族的人,似乎都无人知晓尾兽相关的情报,那时候的斑是怎么知道的?若是知道,并且走访了二位一族,为何无人提及过这点?
深海没察觉他的异样,继续说道:“当时,我的父亲并没有将知晓的内容告知,直到前几年,他叛离了木叶,再次出现,得知了是分家的我的叔父保管着我父亲生前的手札,在他出现后第二日,二位一族分家尽数被屠,手札也不知所踪。”
“你那时候就见过宇智波斑?”柱间问。
“我见过他两次,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只记得他十分年轻的样子,可能是写轮眼的瞳术导致很多细节,即便我见过他两次都不能很好记清。”深海提起这些的时候,看似波澜不惊,可却也不再悠然自得地品茶,“从那之后,我们一族就开始追查宇智波斑,自然是知晓不少。”
柱间和深海各怀心事,柱间的重点也从深海对于宇智波一族和宇智波斑的了解比常人多这事上偏到了斑早就知道尾兽的事情,他想起自己失忆后,与斑在山间相逢,是否那时候,斑真的就是在暗示自己可以以尾兽之力牵制各国。
他心如明镜般,意识到,其实从最初,斑和自己的想法,确实无数次不谋而合,只是一边琢磨着,一边又觉得与斑的距离又远了一些,因为实在也摸不透这人还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事,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柱间思绪飞转,连辉夜姬回来都没引起他的注意,倒是七木本想再同他攀谈几句,却发现一直爽朗大气的男人此时面色沉重,眉眼间隐约有一些悲痛之情,和二位深海平日里提起家族血仇时竟有几分相似。
——而这位威名远扬,心怀家国的火影大人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却无人知晓了,连他自己,也有些心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