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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番外·十五 ...

  •   2018年。
      日本,东京。

      万圣节。

      她只身一人踏上了前往涉谷的列车。

      她本不应该踏上那趟列车的。

      但是,打开手机,未接的电话一通又一通,邮箱里的来信一封又一封被刺目的红点标注,清一色是来自五条悟的未接电话和未读邮件。

      她一一点开,发现都是一些无聊的街道场景——写满特价纸牌的咖啡店、路边生绣的红漆消防栓、闪着流光灯的写字楼、密密麻麻的灯牌群、还有涉谷区标志性的交叉人行道。

      那些照片的天色一路从堂亮的日光降至璀璨的夕阳,到她打开最后一封邮件的附件照片时,已经是群星点点的秋夜了。

      ……看样子那家伙等她已经等得相当久且无聊了。
      娑由想。

      只见照片中已经28岁的青年身着高专的教师黑衣,似乎正将一米九几的自己窝屈在一方小小的电话亭里。

      镜头的视角没有面向五条悟的脸,而是对着墙上斑驳的电话机,有弯曲的电话线一路延伸至他的手边。

      窗外,流光溢彩的夜色在万圣节的人群中错落,来自星星的微亮遍布在城市的边缘。
      寒秋的温度在玻璃窗上蒙上雾气,而青年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用食指在电话亭的玻璃窗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娑由的名字。

      “听说在电话亭里打电话时,一边在玻璃上写下想见的人的名字,那个人就会立马出现在眼前。”
      “所以你为什么还没出现?”

      没有声音的言语,如同爬行的黑虫。

      但仅仅是文字,都能想象到他委屈的语气。

      对此,娑由抽出手来,扶稳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大洋帽。

      ……唔,又不是什么魔法仪式。

      娑由觉得28岁的五条悟一如既往的幼稚。

      兴许不久后见面,还会用这件事发难于她。

      虽说约好了在涉谷机场见的……
      但是,飞机在飞行过种中出现故障导致晚点且在别的机场迫降这种原因她也不可控。

      对此,娑由选择没有愧疚地关掉手机,在夜幕降临时分提着自己的编织箱,踏进了前往涉谷的地铁里。

      她知道,自己要去见五条悟。

      她要去见自己28岁的丈夫。

      ……

      身为摄影社的大学生,她决定去拍一段主题名为「百鬼夜行」的摄影作品。

      正好赶上万圣节,今天街上会出现很多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对她来说,这是很好的素材。

      所以一路上,她费力地挤过人群,一边保护自己昂贵的照相机。

      某一刻,在入夜的大街上,她无意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走进了街边的电话亭里。

      但是那个电话亭的电话是坏的,一直没人来修。
      所以她路过时,决定好心提醒他一下。

      “你好。”
      她屈起手指敲了敲窗。

      “这是坏的。”
      她是这样说的。

      她知道电话亭的隔音效果很好,对方大抵听不到她说话,但是,她寄希望于对方能在听到敲门声后看见她的唇语或是打开门来。

      然而,对方转身时,眼睛上却是蒙着漆黑的眼罩。

      与此同时,他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并没有打开电话亭的门,反倒流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天,她为什么会觉得他茫然?
      她想。

      ……明明他戴着眼罩。

      话说,他是在cos什么鬼怪?他看得见吗?

      她感到奇怪又担心。

      只见那座长方体的电话亭,朱红的漆劣迹斑斑,裸露出粗砺的铁锈。
      而里面的人微居着一袭被包裹在黑衣里的瘦高身形,躲在这个对他来说狭小又低矮的空间里。

      她几乎看不穿他的年龄。
      但大抵是年轻的。

      因为除了眼睛外,他裸|露在外的脸庞线条看上去那么冷硬而流畅。

      大抵也是长得好看的吧。
      她不确定地想,只能抬头微仰对方那袭银白的发。

      青年懒洋洋地倚着玻璃窗,似乎拨响了一个号码。

      她看见他的面前,电话亭的玻璃窗上,秋夜的雾气中留下了一些字迹模糊的笔划。

      但尚未看清,他便面无表情地用宽大的掌心往上一擦,将其抹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那个高得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的男人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好呀,请问有什么事吗?”年轻的男人翘起平抿的唇线道。

      礼貌且故作亲昵的语气,让陌生人挑不出毛病。

      那本该是不会让人讨厌的声音。
      但是轻飘飘的,莫名的轻浮。

      好像一点都算不上认真,甚至语气可以说得上敷衍,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在这时候打扰他。

      她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了其中的一丝不悦。

      但是抬眼,眼前的人依旧弯着嘴角。

      自上而下的高度,使其在夜色中扭曲成了一种如同美术馆里的神衹雕塑的悲悯。

      那样的弧度像在笑。

      疏离且漫不经心。

      犹如鬼夜的幻觉。

      就此,她莫名感到了紧张,下意识咬紧了下唇。

      但是,下一秒,那种感觉就荡然无存。
      因为陌生的青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听说,这座电话亭很灵呀。”

      “在打电话的时候,写下想见的人的名字,想见的人就会出现在眼前,这里的都市怪谈是这样说的。”

      伴随着这样的话,他终于体贴地弯下身来,突然凑近她。

      “你是我想见的人吗?”
      这么说的人似乎隔着眼罩在认真端详她,其微笑的嘴角看上去却那么轻盈。

      她顿了顿,感到脸颊发烫。

      正想说这是什么搭讪手法,对方便已经直起身来,散漫地耸了耸肩,笑着道:“看样子不是呢。”

      听不出是失望还是不在意,他朝她挥了挥手以示告别,还笑道:“今晚别随便乱逛了,小心碰到真正的鬼哦,小妹妹。”

      ……奇怪的人。
      她转身看着对方健步如飞离去的身影。

      还有奇怪的话……

      下一秒,她就将其抛之脑后。

      但是一个小时后,她就为自己今晚出行的决定感到疯狂的后悔。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外出。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那个人的话。

      她也后悔自己坐上了前往涉谷地铁站的列车——

      2018年10月31日。
      晚上21:00。

      —— 「把五条悟带来。」

      这是一条发不出去的信息。

      她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有着这样一行字。

      她抱着自己的头,泪流满面地握着手机,蜷缩在地铁车厢的一角。

      救命……

      地铁正以正常的速度行驶。
      铁轨与车道对接时的晃动传来哐哐当当的声音。

      埋在地下两百米的交通设施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包裹。

      车厢天花板上白晃晃的灯光变得忽闪忽暗。

      救命……

      仿佛救命稻草一般,她的眼球在眼眶中颤动,死死地盯住屏幕上的那行字:“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耳边传来类似的呢喃。
      但这些无数如同咀虫爬行一般重叠在一起的呓语很快一一消失,伴随着耳边传来的怪物般的嘶吼与窃笑。

      “救、救命!!”
      有人在这样哭喊。

      “救救我!!”

      “啊!!!!不要杀我!!!”

      那些求救戛然而止。

      啪的一声。
      手机落地的动静。

      还有血肉被撕扯开来的声音。

      嘎吱嘎吱。
      怪物在咀嚼骨头的脆响。

      以及“咯咯咯——”尖锐的笑声。

      就此,腥红的血遍布车厢的地面。

      喉头涌上想吐的欲望,恐惧一点一点地吞噬空气,她窒息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目眦尽裂,尽量不去看那些残碎的血肉,仿佛能以此躲开这场噩梦。

      同一时间,她依旧不断地尝试发送出去那条信息。

      仿佛能以此得救一般。

      可是,她的祈愿并没有被实现。
      因为有巨大而诡谲的影子开始向她靠来,某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出来了:“五条悟是谁啊?!!!快出来啊!!!求求你!!!”

      如她所说,「五条悟」是谁她压根不知道。
      她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不久前,车厢里突然出来一个脸上有缝线和刀疤的蓝发男人,笑嘻嘻地告诉满车的乘客,说想活命的话就赶紧发信息让五条悟过来。

      紧接着,以他为中心,车上的人就一个个扭曲成了奇形怪状的巨大怪物。
      然后,那些怪物开始一个个地杀人。

      如今,车上满是怪物,所剩的人类几乎没有。

      飞快行驶的地铁没有停车的迹象,无论怎样拍打车厢也逃不出去,腥腐的气味浸透灵魂,等待他们的只有驶向地狱的终点。

      死亡变成了呼吸的空气。

      她也许已经成了混迹在这群百鬼中的最后一个人类了。

      很快,她也要死了。

      她绝望地想。

      当被一只怪物提起脖子即将送进嘴里时,那一刻,她想的不是父母,不是过去美好的一切,竟是尽力举起了挂在胸前的照相机,举在眼前,对准眼前狰狞而可怕的怪物。

      怪物张开了大嘴。
      眼帘中最后的灯光被遮蔽。

      世界陷入黑暗。

      她想,自己的摄影作品或许就是这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吧。

      咔嚓一声。
      她用尽全力按下拍摄的按扭。

      以此为点,照相机的闪光灯一亮。

      白光乍现。
      晃花了她的眼。

      伴随着脖子上骤轻的力度,以及如同黑夜被日光凿开般的、被骤然劈成了两半的怪物。

      不属于她的、鲜红的血液飞溅,在那道凿开的生的罅隙间,一道白裙的身影跃入眼帘。

      那一刻,镜头记录下的,不是什么丑陋可怕的怪物,而是在倏然破开的死亡中,凛然旋开的漆黑的长发,以及少女寂寂望来时,坠着血珠的、黏腻的眼睫。

      “你好……”
      那是轻轻的声音。

      一顶雪白的、染了血的大洋帽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断了绳的照相机也砸在了车厢的地板上。

      她久久没有言语,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近乎轻盈且优雅地落了地。

      及膝的白裙已经被腥红的血染红。
      目光所及的这截车厢竟一只活着的怪物都没有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她不确定方才满目的怪物是不是被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所杀。

      但毫无疑问,她得救了。

      而少女模样的恩人正手提着一个开了半个口子的编织箱,在寂静的车厢里捡起了那个照相机,将其拍到的照片删掉了。

      作罢,对方将其递到了她面前,瓷白而昳丽的脸轻轻晃开一个柔软的笑:“请问,你刚才叫的是「五条悟」这个名字,对吧。”

      “……”

      她没有回答她。

      对方也不恼,而是轻轻伸出手来,为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车厢依旧在哐哐当当地晃。
      白炽灯溅上血,光线变得迷蒙起来。

      在这之中,被血雾笼罩的陌生女孩轻轻地笑出声来。

      “我叫娑由,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这么说,声音柔软得像在诱哄。

      对此,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说不清是恍惚还是神智被拉了回来,她只是呆呆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朱、朱杏子……”

      “好的,朱杏子。”
      名为「娑由」的人稍稍提高声音,亲昵而自来熟的调调,以示自己知道了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略显苦恼地说:“手机似乎没信号了,我联系不上我的家人了。”

      言毕,她凑近朱杏子,朝她眨了眨眼,眨掉了眼睫上沾到的血珠,缓声道:“你的会吗?朱杏子,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吗?”

      她说:“作为报答,我可以救你出去哦。”

      那样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把涂了蜜的刀。

      朱杏子这才算彻底找回了理智。
      她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期间,娑由就看着她哭。
      待她哭够了几分钟后,娑由才有些不耐烦地补了句:“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将你留在这啰。”

      朱杏子立马止住了哭声。

      很快,朱杏子就抽抽噎噎地告诉她,涉谷的地铁站似乎正在发生恐怖暴|动,有许多人像这趟列车一样,被关在了里面,有人还要求他们发信息说:“把五条悟带来。”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我看到时已经在这趟车上了,紧接着车上也没信号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杏子说。

      “是吗?”娑由的表情没有变化。
      朱杏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发现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如同孩子般的无辜与无畏。

      朱杏子忍不住问她:“……刚才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您又是什么人?”

      “我吗?”娑由弯了弯眼睛,似乎想摸张名片给她,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放弃了这个举动。

      朱杏子对此感到失望。

      但娑由向朱杏子解释道: “那些怪物是叫咒灵的东西,需要特殊的方式解决,普通人大概很难杀死它们吧。”

      朱杏子还在消化她的话,正想继续问娑由刚才是怎么解决那些怪物的,却听到了车厢的尽头,传来了令她恐惧而熟悉的声音:“诶——我好不容易将这一车厢的人类都转化为咒灵了,这可是等会要驶进涉谷站送给五条悟的大礼,竟然都被袚除了。”

      朱杏子立马抖了起来,拿好照相机躲到了娑由身后。

      她们一齐向那个方向望去时,就见一个身形算得上纤瘦的年轻男人正站在眼帘的尽头。

      雾蓝的长发,雾蓝的眼。
      乍一看,长相称得上好看的家伙却被缝着线的疤痕占据了脸庞。

      诡谲而奇特的破碎在他的身上呈现得淋漓尽致,但那到底是不是人类,朱杏子已经不知道了,即便他有着人类的身躯和长相。

      同一时间,没有被破坏的屏幕上划过一行红字,表示列车即将到达涉谷站。

      而那个造成车厢惨状的罪魁祸首踩着鲜血与残肢,眨着眼睛,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笑着问娑由:“这些是你袚除的吗?”

      顿了顿,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真奇怪,你身上好像没什么咒力呀。”

      然后,他暧昧地眯了眯眼,歪头,笑道: “你,是咒术师?”

      “不……”娑由缓缓侧身看向那个站在车厢尽头的存在:“我不是咒术师。”

      就此,对方突然哈哈哈笑了几声,随即咧开嘴,猛地朝她奔来,其手臂包括五指在一瞬间化作带着利刃的长鞭朝她们挥来。

      而娑由只是寂寂地往前踏前了一步:“但是,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妻子……”

      与此同时,她从编织箱里拉出了一把朱红雕黑金花纹的三节棍。
      这是她这些年得到的特级咒具「游云」,其本身注有庞大的咒力,拥有袚除「诅咒」的巨大威力,就算是她这种没有什么咒力的人也能使用。

      现在,娑由将其握在手上,在对方扑来时耍了个旋花增加力度,然后猛地甩向他。
      很显然,三节棍这种武器构造的灵活性在她手中得到了很好的发挥,用其中两节近乎粗暴地截断了对方的双手后,她用最后一节狠狠地打爆了他的脑袋,并将他整个身体重重的击杀出去。

      她的眼神冷冽,面目死寂地说:“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妻子,我也必须确保自己拥有能杀死你们的力量。”

      就此,嘭的一声。
      精准命中。

      震耳欲聋的声响。

      对方被她用「游云」击中,瞬间砸向地铁的侧面,车厢的墙面更是在一瞬间就被击穿了,巨大的力量震得整辆列车都变得动荡起来。

      紧接着,列车骤然脱离轨道。
      朱杏子大声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娑由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其护住,任由车厢像条失了动力的大蛇,借由惯性七扭八歪地冲撞进了涉谷的地铁站里。

      被她用「游云」一击甩出地铁轨道的家伙暂时没有再出现,娑由在这样的颠簸动荡中护着朱杏子直到整辆地铁在地铁站里翻滚着停下的那一刻。

      漫天的尘埃落下。娑由提着朱杏子的后领从破口的车厢出来。

      “好了,安全到达。”娑由笑着说。

      这么说的人提着编织箱,站在翻仰了的车厢上。

      稍高的视野为她带来了地铁内群魔乱舞的一切。

      于是,她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
      化着鬼面妆的人,被杀死的人。

      还有无数扭曲的咒灵。

      他们像翻涌的浪潮,被困在这座地铁站里,拥挤着想要逃离死神的镰刀。

      很显然,这里也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那些被破坏的地铁设施,还有血和残肢断骸,都告诉她,有强大的人在这里战斗。

      就此,她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五条悟。

      那一定是五条悟没错。

      银白的发、澈蓝的眼,漆黑的大衣……
      没有带眼罩,也没有戴墨镜。

      但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和她记忆中没有差别。

      眼帘中,在这一刻,无数错落逆游的人影在流动,翻涌的尖叫和恐惧的哭声不绝如缕,但那个人却是安静地站在那。

      如同十几年前那个热烈的盛夏午后。

      遥遥的,隔着翻涌的人群,他似乎望来了。

      青年冷冽的目光穿过人海,越过尘埃,惊穿死亡的空气,在那一瞬间虚虚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就此,六眼颤动,传来密密麻麻的痒。

      而娑由正想跳下去跑向他,却听到了他的声音隔着人群在说——

      “……是谁?”

      娑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对此,她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他左手上的无名指。

      ……啊,没有戒指。

      恰逢刺眼的车灯从另一个方向进站驶来,这个时候,以为找到了生的希望、可以坐上地铁离开这里的人们开始疯狂往前涌,有很多人甚至直接被撞到了轨道下。

      可是,列车没有停下的迹象。

      列车带着没有减缓的速度猛然撞向娑由和朱杏子所站的列车,那一瞬间太快了,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车下直接碾过时飞溅的血洒向站台,近在咫尺的白光吞没了娑由眼中的五条悟的眼神。

      刹时,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列车笛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番外·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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