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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回 秋去冬来,告别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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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我轻轻动了动,发现伤口的地方已经不痛了。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在视线中的是染着昏黄灯光的天花板。
看样子已经回到商店里我的房间中了。
我双手撑在身后爬起身来,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靠坐在墙边的身影。
银发的少年靠着墙面,怀抱着那柄几乎与他等高的斩魄刀,头抵在刀柄上,呼吸缓慢而又平静,显然已经陷入了睡眠。那身纯黑的死霸装和纯白的羽织,一时形成鲜明的对比,却为他犹带稚嫩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稳重和老成。一缕银发从额前垂落,晕染着柔和的灯光,使得他的脸看上去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我悄悄爬到他面前,双手撑在身前,不由自主地开始仔细打量起他的脸。
冬狮郎一直是个漂亮的男孩子,脸颊的轮廓精致深刻,皮肤干净白皙。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去看他的脸。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投落浅羽色的扇形阴影。
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脸颊“唰”地一红,正欲起身退开却冷不防被一把抓住了手腕。少年的眼眸缓缓睁开,碧绿的色彩在夜色中格外明亮。我浑身一僵,不由有种被人抓了现行的窘迫,只好傻笑着打算转移他的注意力:“呵呵,冬狮郎你醒了?”
“嗯。”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碧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你过来的时候就醒了。”
诶?
原本就很烫的脸“腾”地急速升温,我又急又窘,挣扎着想要退开去,但终究比不上他的力道,轻轻一拉便被他揽进了怀中。
冰轮丸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放在了地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头,脸颊扫过他柔软的短发。周身都是他的气息。他一手抱着我,一手轻轻抚过我散在身后的长发,柔声道:“伤口怎么样了?”
“已经不痛了。”我伸长手臂回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项间。肌肤上传来温温凉凉的触感,极为舒爽。
“那就好。”他轻轻叹息一声,将我又抱紧了些,“空蝉,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这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反驳他,“只要是死神,总会受伤的吧?”
那双湖绿色的眼眸直直望着我,宛如潭水一般深邃幽静,里面映照着的是我懵懂的脸。他微微垂下眼睑,将我按进怀中,轻声道:“不会的。今后,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但传入耳中时却仿佛掷地有声,直直撞在了我的心脏上面。我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脸埋得更深。
房间中一片静谧,只有时钟嘀嗒走动的节拍声,以及我们已然缠绕在一起的呼吸声。我窝在冬狮郎怀中,许久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冬狮郎,后来那些破面被打败了吗?”
他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不。战斗的中途突然出现反膜,将那些破面都带回去了。”
“反膜?”这个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一直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毕竟这种大虚用来保护同伴的工具的出现频率并不高。“不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不过,”他顿了顿,突然看了我一眼,“之后浦原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也许他猜到了什么也不一定。”
“喜助先生吗?”我皱着眉想了想。如果是喜助先生的话,能够猜到什么也是很正常的,但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不是确定的事情,必然不会轻易说出来。“他总喜欢把话闷在心里,真是不好的习惯。”
我撇撇嘴,懒得再去想那些麻烦的事情,直起身来笑道:“冬狮郎,时间应该还早,你快睡吧。”
“不用了。倒是你……”他摇摇头,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神色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你的伤势才刚好,多休息一会儿吧。”
“我刚才已经睡饱了,现在睡不着的。”我坚定地直视着他,一定要让他去休息,“冬狮郎最近这么忙,肯定没有时间好好休息,所以应该抓紧时间睡觉。”
他愣了几秒,随即垂下了眼眸,嘴角悄悄勾起:“真是拿你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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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蝉!”
谁啊,大清早的就那么吵?
“喂!你醒了没!喂!”
好像是恋次。
“不管了!我进来了!空蝉,日番谷队长他……”
声音戛然而止。明晃晃的光亮一下子从门外射进来。我瑟缩了下,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来:“你好吵啊,恋次。”然后才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
还没等恋次开口,头顶上方一个声音淡淡响起:“‘我’怎么了,阿散井?”
我眨眨眼,意识总算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明明说好了让冬狮郎休息的,我什么时候竟也睡着了?
揉了揉眼睛,抬头正对上一双澄澈的湖绿眼眸,心情一瞬间便明媚起来。我冲他露齿一笑,愉悦地道:“早安,冬狮郎。”
他看了我几秒,微微别开脸,低声道:“咳,早安,空蝉。”随后便皱了皱眉,扭头去看那边的恋次,“出什么事了,阿散井?”
“啊,那个……这个……”恋次支支吾吾了好久,视线一直游移于我和冬狮郎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许久才如梦初醒般大叫起来,“啊,是这样的!井上织姬失踪了。”
什么?
“什么?”冬狮郎神色一凛,正色道,“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
这件事需要从昨天的战斗开始说起。
露琪亚在接到地狱蝶的通知后便先井上一步赶回了现世,然后遇上了战斗中的一护。一护重伤。她本想找井上为他疗伤,却到处都找不到她。等到将一护稍事安顿好后,露琪亚再次跑去井上家,依旧没有找到她。
与尸魂界的联系从昨天开始便总是连接不上。井上至今仍下落不明。
恋次急急说完后灌了一大口水,看起来便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冬狮郎垂眸沉吟半晌,抬起头来对恋次道:“阿散井,你先去井上家和其他人会合,我去找黑崎一护。”顿了顿,他又转过头来,“空蝉也先和阿散井一起过去吧。”
“不要。”我立马皱眉,“我要跟冬狮郎一起行动。”
他一愣。恋次看了看我,暧昧地笑了两声,随即一溜烟冲了出去。
冬狮郎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手拿起放在脚边的冰轮丸在背后系好,然后朝我伸出手:“走吧。”
我伸手拉住他,狠狠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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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崎家见到一护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地板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喃喃着:“这股灵压是……”
我们落在一楼的屋顶上。冬狮郎伸手推开大大的玻璃窗,一手搭在窗框上,一手拉住我,接道:“大概是井上织姬。”
一护猛地回过头来,诧异地睁大了眼:“你们……”
我冲他抬了抬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哟,一护!”
冬狮郎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疑惑,随即皱了皱眉对一护道:“跟我来,黑崎一护,有紧急状况。”
“紧急状况?”一护不解地站起身来,长长的白色绷带随之落在地板上。他看了它们一眼,双眉皱得更深,“是什么?”
“关于井上。具体情况到时再说。”冬狮郎这样道了句。一护明显不满于这样的答案,却也没说什么,即刻死神化后便与我们一起赶往了井上家。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接收通讯用大屏幕的那次。都已经有一个月了。
不知是不是和我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在一护进去以后,冬狮郎在门口顿了顿,扭过头来看了看我,握着我的那只手不由紧了紧。
走进屋里,里面已都是人。乱菊姐、恋次、露琪亚、一角、躬亲他们都已经在了。冬狮郎一边将背上的冰轮丸解下,一边问乱菊姐:“灵波屏障消除得怎么样了?”
乱菊姐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已经完毕了。”
“那就接通吧。”
“是。”
闪烁的雪花瞬间消失,出现在大屏幕上的竟是十四郎叔!
“浮竹?”冬狮郎显然也是同样的不解,“怎么不是总队长?”
十四郎叔看着我们众人,沉声道:“由我来代替总队长,因为井上织姬在前往现世而进入穿界门时,最后目送她离开的就是我。”
什么?但是井上不是并没有回到现世吗?
看着我们均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大概是应证了某种猜测,他不由叹气道:“以你们的反应看来,她果然没有到达你们那边。”
我上前一步,看着十四郎叔问:“那么,十四郎叔你们也没有查到井上的下落对不对?”
“是的。”他点点头,脸色沉重,“通过穿界门之时,护送她离开的两名死神活着回来了,根据他们两人的说法,井上织姬已经遭到破面绑架,或者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害了。”
“浮竹队长!”露琪亚大声打断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拉住她,看着她正色道:“十四郎叔也只是说出所有的可能性而已,不要那么激动,露琪亚。”
“可……”
“开什么玩笑!不要胡说八道了!”不等露琪亚说完,一护已经对着大屏幕大吼起来,同时指着自己的手腕喊道,“你看看这里!我的手腕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了重伤,这里没有人能够治疗,结果我早上醒来却连痕迹都没有!上面还残留着井上的灵压!”
“是吗……那么真是可惜了。”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从十四郎叔背后传来,随后便见山本老爷子拄着他的流刃若火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如果你的说法无误,那么井上织姬就还活着,不过这同时也代表着‘她背叛了’这个事实。如果她是遭到绑架,那在临走前就没有机会见到你,也就是说,透过治疗你的伤口这件事,说明了井上织姬是自愿走向破面的阵营的。”
“混……”一护还欲说什么,被恋次一把拦住。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老爷子绝对会抛弃井上,然后把我们全体都召集回去。
“麻烦死了。”我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向门外走去,被冬狮郎开口叫住:“你要去哪里,空蝉?”
我没有回头,低着头直直向前走:“回店里。”
他走过来拉住我,皱着眉道:“总队长让我们回去。”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在这个时候走开,“我要留在喜助先生身边。我不想回去。”
“空蝉?”我没有抬头,所以不知道冬狮郎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带上了一丝不敢置信,“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清清冷冷的男声自头顶响起,不带一点情感:“回去。”
我一皱眉,恶狠狠地抬头喝道:“朽木白哉,你吵死了!”
原本向着穿界门内走去的几人不由停下脚步向这边看过来,一护还站在大屏幕前,露琪亚和恋次也还在房间里,不过终究不得不面临回去的命运。
白哉垂眸看了我几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向穿界门走去:“半天时间。”
我抽了抽嘴角,暗骂,算你狠。
拉住我的手渐渐收紧,我诧异地抬头去看冬狮郎,却看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有些不甘,又似乎有些生气。良久垂着眼眸低声道:“浦原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缘由:“冬狮郎,为什么这么问?”
他没有回答,不知在挣扎着什么,几度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他很在意我?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心情猛然变得极其明朗。
眼看着房间里最后就剩下一护一个人,我想了想,将冬狮郎拉出门去:“冬狮郎,陪我去和喜助先生告别吧。”
“告别?你不是……”
我冲他“嘿嘿”笑了两声,接下去道:“我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那么任性的,反正知道喜助先生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来看他。这次还是回去吧。而且……”我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而且,我想和冬狮郎一直在一起。”
身后的脚步也是一顿。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声道:“谢谢,空蝉。”
然后,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