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审神者的御主不是好指挥官》夙临渊

16、第 16 章

　　“啊，前面就是烛台切他们吧？看起来已经搞定了？”
　　席琳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山姥切游离的思绪，透过飘渺的雾气，隐隐可以窥见不远处有一队高低错落的身影在朝他们藏身处赶来，看轮廓正是先前去追击敌军的烛台切一行。而在他们身后，德川军中传来了乱哄哄的响动。
　　山姥切眯着眼向骚乱发生的方向看去，依稀记得那里是德川家康所在的位置。
　　……不太妙。
　　这样想着，山姥切将视线投诸归来的同伴们身上，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挂了彩，尤其是长谷部，他的外袍几乎被血浸透了，滴滴答答的血珠顺着袖口淌下来。
　　“压切君你没事吧？”席琳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搀扶长谷部，“这么多血……伤得很严重吗？”
　　“不，主，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长谷部避开席琳关切的视线，神色有些愧疚和自责。
　　山姥切扫过其他刃的表情，见无一例外的复杂凝重，心下一沉。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时间溯行军消灭后不会留下痕迹，所以这不会是它们的血……那么，是谁受伤了？”
　　“家康公……似乎是被杀了，”半晌，烛台切艰难地开口道，“那是他的血。”
　　“什么？！”席琳和狐之助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一人一狐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和茫然。
　　“我们在追击途中遭到了埋伏，时间溯行军的一支小队企图拖住我们，不得已之下只能留下抵挡，让长谷部先走，去截下那个伪装成传令兵的时间溯行军。但是……它在临死前把刀掷了出去，刺中了主座上的一个人……或许是家康公，或许是家康公的影武者……”
　　阵地上激烈的火铳声催促着中军快快动身，而雾中的骚动已经渐渐平息下来，战马的响鼻伴着蹄音开始缓缓向着山下移动。
　　“至少现在德川军还在指挥下正常地准备进军，说明家康公还是有可能健在的……吧？”席琳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有点木木的，她只能笨拙地试图安慰大家死掉的那个倒霉蛋的不是德川家康本人而是可怜的影武者，虽然大军开拨之前就死了主帅身边的人这件事怎么听怎么不吉利。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去验证活下来的到底是不是家康公本人了……”骨喰藤四郎低声道，“就算活下来的是影武者，出于稳定军心的目的，至少在此战结束之前是不会公布家康公的死讯的。”
　　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
　　“那……我们回去？”席琳一边小心翼翼地提议，一边偷偷看向狐之助。
　　“审神者大人，这由您决定。”对于自己审神者的不上进，狐之助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观测到历史发生偏离阈值之外的波动。”
　　席琳有点想呵呵哒，她可没见哪本史书上记载德川家康在关原之战前遭到有惊无险的刺杀这档事的……
　　但是干这么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办法，在两军交战的硝烟弥漫到藏身之处前，席琳无奈地选择先回本丸再做打算。
　　在浓雾的遮掩下顺利转移的席琳内心欲哭无泪。
　　上任后的第一次出阵就面临着历史变更的危险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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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到本丸之后的数日过得飞快，席琳整日处于惶惑的不安中，时不时地询问狐之助情况。倒是狐之助完全不怎么在意，有时候被问得多了还会暗搓搓示意席琳拿油豆腐做交换。对此席琳简直有十万个槽想要吐：
　　拜托你，替你家时之政府多操操心不好吗？你们拯救历史的名头听起来辣么厉害，烦请你稍微把它排在油豆腐之前些可以吗？！！！
　　“主公不必太担心哦，狐之助这样多半是没有特别严重的失误。”见自家审神者愁眉不展的样子，陪侍在近旁的棕色齐耳短发正太为席琳沏了一杯果茶，安慰道。
　　“嘛……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我总是觉得心里有点慌……啊谢谢你的茶。”席琳颇有些郁闷地小口抿着瓷杯中清甜的茶水，抬眼瞥见正太清秀的面容，迟疑了一阵子后，试探地叫出他的名字：“……呃，平野藤四郎？”
　　“是前田哦。”前田藤四郎眯起浅栗色的眼睛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鬓角道：“我和平野还是稍微有些区别的——毕竟我们俩是双胞胎，辨别的难度还是很大的，再过些时日主公就会熟悉啦。”
　　“唔哦哦……”席琳窘迫地红着脸低下头，心里默默将前田藤四郎的容貌牢牢地再复刻了一遍又一遍。
　　“说起来，主公最近对本丸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不少了呢。”见席琳有些尴尬，前田藤四郎想了想，转移了话题，“而且您最近找了好多史书在看，我好几次见到长谷部在把从万屋买到的书搬到御殿了。”
　　“是狐之助说假如历史上发生了变动的话，或许可以从后世的记录中寻找的蛛丝马迹的……”席琳叹了口气，朝前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大部头，“说是蝴蝶效应什么的，所以我这几天打算把能找到的德川家康传记统统翻一遍看看。”
　　前田藤四郎无奈而理解地笑笑，照这样大海捞针似的寻找，恐怕等发现时黄花菜都要凉了，狐之助大概是每天都被审神者堵着问，不得已才给她找了些事情做的吧。
　　不过审神者确实是毅力出众，像这样整天坐在御殿里聚精会神地翻看枯燥无味的记录，竟然也没怎么见她叫苦。
　　“好嘞，休息一阵差不多了，该回去继续工作了。”席琳抻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坐回案几前，也没忘记对前田藤四郎回以感激的微笑：“多谢你的茶啦前田，让我精神了很多呢。”
　　“不，能帮到主公就好，您不必道谢。”前田藤四郎将茶点和席琳用过的茶杯收进托盘，放在身侧，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庆长十七年八月十九日，在闲谈时，家康公提起在年幼时，自己曾以五贯钱的价格，被卖给了一个叫又右卫门的人。并说自己从九岁到十八、九岁，一直住在骏府。身边的众人都听到了他的这段话。’……”席琳突然叫住前田藤四郎，把手中书页上的一段文字逐句念给他听，末了露出被五雷轰顶般的表情，“如果我这两天读到的其他家康公传记没错的话，德川家康小时候是一直在今川家做人质的吧？”
　　还未等前田藤四郎给出回答，狐之助橙黄色的身影便一路从木板廊檐下直蹿到御殿来：“审神者大人！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只要两块油豆腐就可以……”
　　“不用了。”席琳木着脸看向炮弹一样冲到面前的狐狸，生无可恋地道：“被时间溯行军干掉的是德川家康本人，影武者代替他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活下去了。是这两个消息没错吧？”
　　这次不光前田，狐之助也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是、是这样没错……审神者你怎么知道的？”
　　席琳算是有点明白自己这是着了狐之助的道，若非她运气爆棚恰好从浩如烟海的卷迭中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那这些天基本上约等于做了些无用功……
　　枉她还满腔热血地想把这件事做好……席琳额头上隐隐可见跳动的青筋，她深呼吸几次，才堪堪把心中想让烛台切炖碗狐狸肉汤的冲动压下去。
　　“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要是真的想不通，那就拿你所有的油豆腐来换呀。”席琳假笑着丢下一句话后，便自顾自抱起桌上的一大摞厚书走出了御殿，徒留陡生油豆腐将要离自己而去的危机感的狐之助在原地被好奇心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