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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听过就是看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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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浪抬头看了沈渡一眼,于他的话,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当年他二人的交情,确实不错么?
徐浪记得徐家当年出事,他想彻查,林绍是第一个拦着他的。
林绍说什么来着,忍一时风平浪静。
血海深仇,他如何能忍?
他原本也是被圣上赐了死罪,只是事情一波三折,不知是林绍还是赵淮还是其他种种原因,
他同徐雪梅二人残喘于御州第一城内,于三年前发生之事,绝口不提。
不提便可以自我麻痹,不提便可以假装什么都未发生。
端木允并不知道徐浪身份,于他过往也只是一知半解。她未闻徐浪回话,只见他搁在膝上的手在微微收紧,收紧,再收紧……直到手指发白。
“徐浪!”端木允知他隐忍,遂低喊他一声想将他从往事中拉回,“我东西掉了,帮我捡一下,我腰疼!”
马车厢的正中央躺着一个暗红色的小香囊,是端木允方才随手扔下去的。
沈渡闻言,嗤笑了一声,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你可真会伤人心!”他朝端木允送了一记眼波。
徐浪经人一喊,情绪已然恢复平静,他长臂一伸弯腰将她那香囊给捡了起来。
“你方才不是说有消息么,什么消息?”徐小爷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沈渡盯着徐浪瞧了瞧,瞧了片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索性长腿一伸也舒服的往软垫上一靠。
“说是消息,也算不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闵州还有条江叫澈江,这两天天冷江江面已经冻死,明日凿冰捕鱼,想去看看么?”
端木允闻言,眼神立刻亮了。
“去,为何不去?”
她先前本打算在青州就下船,若不是老赵头儿说闽州有冬捕她也不会跟过来。
既是没见过,当然要见一见才有意思!
“去!”沈小爷又勾勾唇冷冷笑笑,“阁下这腰,明日还能动么?”
端木允,“……”
她怎就把这事给忘了?真真扫兴!
“那冬捕就明日一天么?”
“后日大后日还有么?”自知去不了,端木允语气些许惋惜。
沈小爷不知从哪儿抠出个铜钱拿在手上把玩,“后日大后日还有没有我怎会知道?我又不是那捕鱼的渔夫!”
“不过你要是真想去,那也好办?”
端木允顿时坐直了身子往前倾了倾,这一动,又是撕心裂肺的痛,“有什么办法?”
沈渡将铜钱抛至半空又接住,“自是我亲自去看,看完回来再同你讲!”
“听过就是看过,我看过即是你看过!”
端木允,“……”
“说了还不如不说!”
……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三人返至别院。
冬日天寒,三人刚进屋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冬日下雪常见,下雨倒是罕见。
斜雨带风,端木允这后腰经冷风一吹,越发觉得疼痛难当了。
进了屋她二话没说便自己回房躺着去了,房内烧着地龙,阵阵暖意扑面而来,总归不那么难受了。
今日一事,端木允越想越觉得憋屈,又是那太子赵淮,东宫太子三番两次的差点让她丢了性命,她上辈子怕不是欠他性命,所以这辈子索命来了。
腰一伤连带着明日冬捕也看不了,那她待在这闵州城还有何意思,还不如等伤养好了早日回青州。
至于那船,还有船上几十条人命,想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查不查又有什么要紧。
不论跟什么比起来,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端木允并不情愿再为了任何事情犯险。
她静静躺在床上,脑子里计划接下来的事。
不过多时,门外响起了扣门声,“端木姑娘在里面吗?”
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和徐掌柜年龄差不多。
端木允够着脑袋张望,是谁?
这别院里他们总共没住上两天,为何会有外人进来?
“端木姑娘在么?”那人又喊。
“你是何人?”
“我是云德医馆的顾大娘,是徐公子叫我来的,听说端木姑娘有腰疾,我过来帮姑娘看看!”
原是医馆的人,端木允吁了口气,徐小爷还有点良心,不忍心见死不救。
“顾大娘,你请进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
那妇人生的慈眉善目,衣着简洁干净,推门进来时还带过一阵淡淡的药香。
端木允像条死鱼一般在床上挣扎,“不好意思顾大娘,我有伤在身不便起床,怠慢了!”
顾大娘温和笑笑,自顾自的拿出了自己的针灸包,“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脸朝下躺着,我给你看看!”
端木允依言翻了个身,顾大娘那手贴上来用巧劲按了按,这下好了,她连挣扎都没法儿挣扎了。
“姑娘你这腰是如何伤的?”
“骨头虽没断,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顾大娘的推拿之术是个中行家,她这一推一按的,端木允虽觉得疼痛,但好似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般,通体舒畅。
顾大娘的问题端木允没好意思照实说,只呵呵笑了两声,闷闷道,“不小心摔的!”
“顾大娘你这手艺这么好,可以指点一二么?”
“往后伤筋动骨的,我也可以自己推拿一二了!”
顾大娘又笑笑,“也没什么诀窍,我从十二岁起就在医馆帮忙,三十年过去了,手艺不会也会了。”
“端木姑娘,我看你筋开腰软的,身手应该不错吧!”
端木允些许尴尬,她的身手也只是较之平常人是要胜过一二,若真遇到高手逃命恐怕都来不及。
好比那林绍,仅对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顾大娘,你们这云德医馆是专治跌打损伤的么?”
“跌打损伤只是其中之一,云德医馆能治疑难杂症!”说起医馆,顾大娘语气里满是自豪。
专治疑难杂症?冷不丁的端木允想到了张元福的事,这个世上为何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顾大娘,你是闵州人么?”
“是,我生在闵州,长在闵州!”
“那张什记你应当清楚吧,据说他家的葡萄酿名满天下!”
顾大娘又笑笑,“不错,张什记祖孙三代都是酿酒的,张掌柜的爷爷早年是从皇宫里出来的!”
“早年张家不止出葡萄酿,还有桂花酿和梨花白!”
“传到张掌柜这一代,手法改良了许多,味道也改变了!”
“那张元福可是家中独子?”端木允继续问,“他是否还有兄长或者弟弟?”
顾大娘替端木允按了一会儿后便开始扎针,”不曾有,张老板是家中独子,打小他爹就宝贝的紧!”
“他现在有个儿子,简直同他小时候一样顽劣!”
端木允趴在床上呵呵冷笑两声,那张冲顽劣,没想到同张元福是一脉相承。
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张元福既是独子,那船上死掉之人同现在张什记的掌柜,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屋内燃着沉香,地龙烧的火热,暖气香气一烘,端木允险些都要睡着了,还是顾大娘扎针时的微微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思忖几许端木允又开口道,“云德医馆既然能治疑难杂症,那能造出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么?”
顾大娘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姑娘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端木允趴在床上,并不能看清顾大娘的表情,“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能否将一个人的容貌改成另外一人的容貌!”
“但是人的容貌生下来就造就了,想来也不可能吧!”她很快便将自己猜测否定。
顾大娘沉默片刻低声道,“那确实不可能!”
“姑娘累了么,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下手轻些便是!”
因着这按压的力道过于舒适,没过一会儿端木允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