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反派他爹》当红炸子鸡

36、方子

　　再一睁眼竟已傍晚了。

　　顾大娘已离开，房内未掌灯，昏暗又安静。

　　端木允试着动了动发现并不若之前难受，于是小心翼翼坐了起来。

　　这顾大娘的手艺还真是绝了，再休养一晚，端木允觉得自己明日一早便可去澈江看冬捕了。

　　门一推开，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停，被沾湿的地面已浅浅结了一层薄冰。

　　站在门口端木允不禁裹紧了自己衣衫，真的太冷了，闵州的冬天较青州更冷。

　　对面两间屋住的是徐浪和沈渡，这会儿她看过去，也是黑魆魆的一片，那二人想必不在屋内，是去哪里了？

　　她一手掐着腰，一手扶着墙慢慢出门了。

　　宅子宽敞就有一点不好，空旷……尤其是这别院还没有下人，天一黑便越发的死气沉沉。

　　拐了两三个回廊，端木允终是看到了一点点光亮，老赵头的屋子，一灯如豆！

　　那二位小爷兴许也在那屋，端木允扶稳了墙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老赵头儿那屋要穿过一块儿无屋檐遮挡的空地，好容易走过去，不曾想雨势渐长，端木允走的又慢，等到地儿时，衣服头发已湿了大半。

　　老赵头儿的屋子紧闭着，端木允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抬手敲门。

　　然屋内无人应答。

　　她又敲……

　　还是无人应答！

　　奇怪，这人都去哪儿了？

　　“徐小爷？”

　　“沈小爷？”

　　“老赵头儿？”

　　端木允挨个儿将人喊了个遍，依旧没人应声……

　　莫不是都不在，全出门了？

　　端木允未做多想，直接抬手推门。

　　吱呀一声门刚被推开，噗通一声一个重物跌落在地。

　　端木允瞧见屋内的景象时又不禁被吓的心口一堵。

　　屋内排满了长凳，每条凳子上都直挺挺的放了一个人。

　　可不就是从船上带下来的四十几具尸体么？

　　那些人统一的头朝外，身上盖了半截白布。

　　端木允站在门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这老赵头儿又唱的是哪出？还好这屋子没拉起白幔，不然就真真成了灵堂了。

　　距离她最近的一人是个不认识的男子，端木允仔细朝他看了看，容貌安详并不狰狞，好似睡着了一般。

　　算起来，从船上发现尸身到现在已约莫十天，那些人的容貌尸身均未发生半点儿变化。老赵头儿猜的没错，这些人已被防腐处理，并且药剂的防腐性极强。

　　方才进门之初，滚下来的是具尸体，端木允本想将人搬回原处，但顿时又记起自己腰伤，只得作罢！

　　这满屋子的尸体，看着的确叫人心乱，端木允索性不进门，遂站在门边又唤了两声，“老赵头儿”

　　“你在么？”

　　冷不丁的，角落里这才站起一个人，“端木姑娘，是你在喊老夫？”

　　端木允皱眉看了他一眼，这老赵头儿也不知几日没睡，头发胡子一把抓，眼圈黑的像抹了锅底灰。

　　“端木姑娘怎有空过来？”

　　“老夫这地儿不干净，你自便就是！”

　　老赵头儿颇为局促的拍了拍手，他方才从地上起来，手掌还沾有些许灰尘。

　　端木允这才抬步进屋，“赵仵作，你在做什么？”

　　“这些人好好的，你为何要搬出来？”

　　老赵头呵呵笑了笑，“死都死透了，算什么好好的！”

　　“老夫想再仔细查验查验，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那查的如何了？”端木允顺着话问，老赵头这屋子没烧地龙，似是比外间还冷，她头发还湿哒哒的，浑身都难受。

　　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就好好在自己屋里躺着，至少还暖和。

　　“自然有线索！”老赵头弯唇笑笑，他这一笑，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

　　“你过来，看这里！”老赵头随手掀起一处尸身的白布，横躺之人前襟被解开，露出胸膛。

　　端木允瞥了一眼，那人身躯也同脸一般，死寂惨白！

　　“这些人躯体上并非没痕迹，只是先前未显露！”

　　“你看这里，有好几处细小的针孔！”老赵头儿用工具点着那人胸腹之处。

　　端木允凑近了看，果不其然，真有小孔。

　　“为何会有这些小孔？”

　　“那初次在船上为何并未发现？”端木允疑惑不已。

　　“老夫猜测是天气原因，先前于船上发现尸体是在室外，而此刻是在室内！”

　　“室外天气严寒，身躯皮肤相对紧致，是故针孔被隐藏；而尸体在相对暖和的室内放了几晚，皮肤慢慢松弛，是故针孔慢慢显现！”

　　端木允闻言，脸色沉了沉，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极想捕捉，但再细想，发现却是徒劳。

　　老赵头又接着道，“不仅是胸腹，后背和腰腿也有！”

　　“所有人的状况皆是一致？”端木允讶异。

　　“一致！”

　　正当此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人疾步进门。

　　来人是徐浪，不知从何处而归，沾染了一身的寒气。

　　徐浪见了端木允立于屋内，先是一愣，既而开口道，“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你腰好了？”

　　徐小爷这话，初听冷淡，细听起来，竟是多出几分责备。

　　端木允闷闷摇头，“没什么大碍！”

　　“你往何处去了！”

　　徐小爷好似未听见一般并不答话，径自从怀里掏了个册子直接往赵仵作那处扔，“你要的！”

　　“方子那一页已经折起来了！”

　　“你看看症状是否一致！”

　　“哈哈，还是徐小爷神通广大！”老赵头稳稳接住，如获至宝。

　　端木允偏头朝那册子看了眼，那册子通体黑色，封面竟然一个字也未写。

　　“这是何物？”她好奇追问。

　　老赵头呵呵笑了两声，“宝贝！”

　　“这上面的方子，大都是不为人知的秘方！”

　　“难得，真是难得！”老赵头儿一边回话一边粗略翻看，嘴角掩饰不住欣喜。

　　“是么？”这么一说，端木允愈发好奇，既是不为人知的秘方那必是价值连城，徐小爷到底又是从何处取得，“能借我看一看么？”

　　不曾想老赵头一听这话，即可便将册子塞进怀里了，“不可不可，这东西好不容易得来，老夫要先看！”怎可让别人夺了先机。

　　端木允，“……”

　　竟不知这老赵头如此抠门。

　　徐浪此刻却将眼神定在了端木允身上，瞧她衣衫湿了半截，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他脸色沉了一沉。

　　“你去何处了？为何如此狼狈？”

　　端木允拂了拂发上水珠低声道，“没去何处，就是走的慢，不小心淋了场雨！”

　　“你又是去了何处？”

　　“顾大娘是你叫来的？”难得有人记挂着她的死活，端木允心生感激。

　　“徐小爷从百江寺才回！”

　　“如此难得的宝贝竟被他求了来，妙极，妙极！”答话的是老赵头。

　　原是去寺庙了，端木允疑惑，这人不是不信神佛么，怎就被他求了来！

　　老赵头儿拿了个册子后自己便寻了处椅子坐下，“这防腐的药剂原来不止硫磺和水银，竟还多加了几样东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似是有种大彻大悟！

　　端木允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蹙眉望向徐浪。

　　徐小爷似是猜到了这人心里所想一般，挑挑眉，开口道，“你是想问尸身上这些小孔是从何处来的对么？”

　　端木允点点头。

　　“今日去张什记，屋顶上的凹槽还记得么？”

　　徐小爷并不点破，仅给提示！

　　端木允沉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骤亮，“是冰棱刺进去的！”

　　“有人利用凹槽制作冰棱，冰棱里有防腐的药剂，冷冻后的冰棱尖细锋利，然后直接通过腰腹胸腿刺进了这些人的身躯！”

　　老赵头翻书的间隙抬了抬头，“有些意思，有些意思，老夫原以为这些小孔是竹签或者铜丝扎出来的，原来是冰棱！”

　　“如此一来，那就更佐证了药剂是在人死后被送入体内！”

　　活人忍受不了如此酷刑，且，若是在人死前刺入，伤口不会如此单纯，甚至被隐藏，至少要狰狞可怖的多。

　　端木允点点头，沉思了片刻复又问，“人死了，又要防止尸体腐烂，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到底是谁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