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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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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川愣了一下,的确如此,若不是司南不想见他,他何必要用这么激进的方式追到人家门口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听司南当面告诉自己,如果他希望自己从此离开他的生活,那么他也会照做。思及此,傅沉川的心脏紧缩了一下,进而对自己刚刚的话产生了质疑,会么?他会照做么?不,他会不会照做不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因为他笃定,司南不会推开他。
“祁医生,冒昧登门,的确是我的失礼,但不论结果是什么,我希望,由司南本人跟我说。”
祁航觉得自己已经将话说的很是直接很是过分,却没想到这位总裁在这个时候还能压着性子跟自己客气对话,心中对傅沉川的印象倒是好转了几分。但这也并不妨碍,今天他见不到司南。
“傅总,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您似乎没听清楚我的意思,司南不想见你,这句话,正是司南委托我向您转达的。否则他一定会亲自向您告别再离开京州,这点道理,我想您应该是能明白的。”
傅沉川的眉心微皱:“我知道这很失礼,但祁医生,司南有权不见我,我也同样有权选择我出现的地方。既然如此,失陪。”
看着傅沉川的车子驶过转角,祁航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门便被从里面打开,祁母站在门边看着傅沉川离开的方向。
“来找小南的?”
祁航一边进门,一边“嗯”了一声。明显情绪不佳。
祁母看着自己儿子的态度,以及刚刚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势,隐约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不愉快:“那孩子,看起来还不错。没有贸然登门,选择有礼貌地等待。”
“他那不是礼貌,是害怕被拒绝。”祁航没好气道。
祁母摇了摇头:“所以,你最后也没告诉他,小南已经走了么?”
*
傅沉川的车子开出小区,转过街角便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他压抑了半晌的怒意,化作狠狠锤在方向盘上的那一下。
不得不承认,祁航刚刚的话,狠狠戳中了他的心窝。差点让他三十年来的修养瞬间崩溃,并不是因为祁航刻意摆出的恶劣态度,而是他想到祁航所说的很可能真的是司南心中所想。可他不明白,难道在司南的心中,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手机急促的铃声响起,傅沉川心不在焉地接起。
“老大,剩下的人也抓到了,我就跟你报告一声。你那边怎么样?”听筒陶昕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叹息,“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前几天在抓捕过程中傅沉川被持枪反抗的凶徒伤了左臂,虽然只是擦伤,还是让众人心头一紧。可行动结束中了枪伤口包扎了一半的傅沉川,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掏出手机给司教授打电话,结果却被冰冷的关机声给拒了。
没两天,傅沉川便请了假,带着伤一个人飞到了锦川,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人找到了没有?”陶昕想了想,还是问了,但似乎也没期待他的答案,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大,有句话我要是再不说可能把自己憋死,司教授那个人,如果你不说的明白一点,他真的不会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当然,前提是你知道自己究竟对他是什么意思。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被自己的一堆“意思”绕晕了之后,陶昕拍开旁边急的抓住自己肩膀要抢手机的侯锐继续道:“哎呀,甭管怎么说,老大,我支持你,虽然我以前坚信你最终还是会喜欢女人,但如果换了是司教授,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我多少还是有腐女潜质的,你俩……站一起的画面吧,也挺好看的。”
傅沉川被这一句逗得笑了出来:“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陶昕:“你一直就是个工作狂,‘4·17’……就那件事之后,我们一度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但你却因为司教授回来了。这点,我们永远是感谢他的。所以,是他也挺好。毕竟能让你这个工作狂连案子都搁下,公司也不要了,大老远奔过去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我那不是搁下案子,收尾工作难道也要我做?!”傅沉川辩驳,才说完又被陶昕打断:“行行行,你爱岗敬业,你劳动楷模,但楷模,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干活去了。那个……今天的事儿今天了啊,不带回来跟我算账的啊!”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傅沉川缓缓挂掉电话,邮件的提示音响起。他看着里面躺着的资料,那是他之前托戎汜调查的当年实验幸存者的信息,只有一个人。
所有当年那场实验的幸存者都已经隐姓埋名从此离开京州销声匿迹,这唯一一个,是戎汜通过司南这条线索找到的,司南这些年一直都跟当年的幸存者保持者联系。
傅沉川握紧手机,果然,司南从头到尾,都在假装忘记。明明承受了那样恐怖的记忆,却还要假装自己已经痊愈……越是这样想,他想要找到司南的决心就越强烈。
他想要面对面地告诉他,当年实验室所在的仓库跟“4·17”案中,自己所在的仓库是同一间,告诉他或许当年的实验与“4·17”案有着某种联系,告诉他他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自己,因为他会跟他一起调查真相,揭开一切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将他从噩梦里彻底解救出来。告诉他,去他妈的陆舟,去他妈的实验,他根本不在乎司南有什么样的过往,他根本不必慌张,因为他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只是他。
电话在这时却又响起,傅沉川接通电话,那头是侯锐抢电话的声音:“老大,老大,是我猴子,有个消息得告诉你,这个功劳你得算在我头上,哎呀,桃子,桃子你走开,这人情必须卖给我!”
侯锐似乎是终于挣脱了陶昕的魔爪,一边躲一边抻着脖子道:“老大,司教授在京州大学的调令已经下来了,说是调到了锦川的川海大学。哎呀,好了好了,还你还你!”
那头陶昕终于抢过手机:“老大,这是我们一起去查的,一起啊!记功劳一定算上我的!”
关风和憨厚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你们俩那个出息,这么件小事,还用挣个你我!”言罢,听筒再度发出抢夺的声音,下一秒关风和的声音放大:“还有我啊,老大,不能忘了我!”
傅沉川勾起嘴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好,我如果能把你们司教授追回来,通通有功!”
*
司南接通师存远电话的时候,有一刹那的犹豫,直到对面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叫出他的名字:“司南啊。”
“师老,是我。”
听见司南的声音,师存远叹了口气:“有十年了吧,你已经十年没打过这个电话咯。我还以为,你真的打算一直不理我这把老骨头了呢。”
语气间,司南听出了几分嗔怪,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学生的时候。
“说吧,有什么事。”师存远打破了电话那头司南长久的沉默。
司南无奈地笑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怪我有事才来找您。”
“难道不是嘛,你们那届小混蛋里面,你最小,但唯一一个懂事的也是你,可那群小混蛋都想着回来看看我,唯独你,十年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若非有事,你会找我?!”老人家说着说着,倒气起来了。
司南并没有解释:“等我把那些事处理好,就回去见您。”
“那些事?”师存远的声音严肃起来,“司南,你打电话来,是想问当年的事么?”
二十二年前,师存远作为京州市警局的犯罪心理学顾问,曾经参与过陆舟的案子,并且在此后的时间里一直对司南有所照顾,甚至在后来成为了司南的硕士导师。
“师老,我想问,当年实验的最后,陆舟是否确定死亡。”
师存远的声音十分果断:“确定死亡。警方验尸的时候,我就在现场,绝不存在其他情况,你放心。”
“当年参与实验的人员是否……”
师存远打断了司南的话,抢先一步开口:“所有参与实验的罪犯都在那个秋天被判处了死刑,无一逃脱。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也都早已隐姓埋名各自去了吧。”他顿了顿,“司南,你是不是,还放不下?”
放下?
他原本也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偏偏有人不愿意让他放下。
“只是想要确认,那个魔鬼真的死透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如过去二十年一样。
“司南,不要因为否定别人,就否定过去的自己。那不是你的错,无论你做了什么。”师存远的声音还是那么沉而有力,就如同曾经在那段最昏暗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开导自己时一样。
司南挂了电话,师存远不会说谎,他明确地说那些恶魔死了,那就一定是死了。这固然是个好消息,司南能够感觉到当他确定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犹如重石落地,格外轻松。可他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不是陆舟,那么又是谁在那里?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手机再度响起,屏幕上傅沉川三个大字闪的司南有些脑仁疼。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