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死亡名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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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里，魔王看见了少年握紧拳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赵堰看见那个模样，轻笑出声。
直到许久后，魔王才终于悠声开口：“救人可以，有什么报酬么？”
哪怕卡巴斯猎魔队再三收束保护圈，但狂暴逃命的魔兽根本不受控制，夜照身后，只剩下六位同伴了。
明明带队前来这冰峭原历练时，还是五十人，这五十人都是夜魔族内的天之骄子，在长达一个月的历练里，也不过一人因为好气作死而死去，三四个重伤。
但在这短短半个时辰内，夜照却看见了几十位同伴的惨死。
“我没有什么值得给您的东西……但是我以夜魔族下一任族长之名许诺，夜照，永远欠您一个人情，以性命为托。”
风声尖啸，玄衣魔王似乎沉思了一瞬，而后松口：“让他们进来吧。”
夜照转身前，看见那位玄衣魔族站在十几米高的雪色巨塔上，他一挥手，便是足以湮没万物的冰棱。
而在夜照看魔王的时候，魔王也在看着他。
看着那位夜族少年一时喜不自禁，招呼同伴走进魔王设下的防护罩内。
哪怕是面对生死威胁，之前那些夜魔族少年少女都不敢进入魔王的防护罩，显然是他积威已久。
不进入防护罩，兴许还可以在暴雪里幸运保住一条命，但一旦未经魔王允许而进入防护罩……没有人胆敢面对发怒的魔王。
“那边的猎魔队，也进来吧。”
伫立在冰雪高塔上的魔王淡淡开口，声音透过尖啸狂暴的冰雪，准确传到了场内的每一位魔族耳中。
卡巴斯猎魔队里的队员，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
不日之前，那位玄衣的瘦弱魔族还和他们坐在一起，围着篝火烤雪鬼肉，喝可奇树汁。
而男子那只小红鸟，也被猎魔队里每个魔族都抚摸过，队里的魔族最喜欢逗那极具人性的小红鸟玩，直逗得它拍拍屁股飞走，一副良家妇女惨遭调戏的模样。
而现在，那身形瘦削的魔族站在风雪里，仿佛引动冰雪的神祇。
而他们只能在狂暴的兽潮里拼命躲闪，才能保住一条命。
也就是这样遥远的差距，令猎魔队里的魔族说不出话来。
“队长……那天那只半夜袭击营地的雪兽，是魔王杀的吧？”
领队没说话，默认了。
队里的魔族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壮汉，脑袋里没啥弯弯绕绕，只是感慨了一下魔与魔的差距，而后便当忘了这回事。
“不过，队长，魔王似乎……对你很熟的样子。”
领队沉思许久，才咬牙认定，“没有，绝对不可能。”
满队的魔族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这时，领队把那颗雪白的魔兽晶石小心翼翼拿出来，眼神复杂。
他的确不认识这位只在传说里的魔王，但他不认为，这样的大人物会在短短几天内赏识如此普通的自己。
走入防护罩后，一切危险便被隔绝在外。
十几位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而后他们发现，自己“起飞”了。
半透明的大球，在狂暴的冰雪里疾速飞行，仿佛踏着暴雪冲浪。
十几天的行程，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走”了出来，防护罩在无尽海边缘破碎，而众人一连震惊地看见那片中心冰川，在他们视线里崩塌，最后悉数沉入幽蓝的巨湖。
往后的路，其实就是走出冰峭原外围森林了，安全性很高，根本不用魔王纡尊降贵，一路“护送”着。
领队按照夜魔族的要求，直接将残存的几位夜魔族少年送往赛维叶城，那是里魔域最大的销金窟，也有最好的医师，任何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赛维叶买不到的。
在魔王跟队的第二天，夜照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魔王一时又恶趣味犯了。
如此稍有风吹草动就警惕，连续三天后，夜照顶着个熊猫眼，忍不住开口：
“陛下，您最近没什么安排吗？”画外音就是，像您这样的大佬，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就不用一路“护送”我们了。
而魔王只是看了他一眼：“的确没有呢。”
而后，魔王又开始逗弄袖兜里的小红鸟了。
夜照看见小红鸟，默默咬了咬后槽牙。
渡过无尽海后，魔王便收走夜照手里的龙枪，一路没什么意外，他算是研究了龙枪一路。
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这龙枪算是油盐不进，哪怕有一次，整只队伍里的魔族心惊胆战地看着魔王拎着银枪脱离队伍，而后，不远处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声爆破声！
几秒后，魔王拎着“光洁如新，毫发无损”的龙枪，又那样走回来了，不过脸色比出去前阴沉了些。
几日后，众人到达赛维叶城。
在城门口等候已久的夜魔族长老，都是听见了魔王这一路护送的消息，才急忙忙从其他城市赶来。
但他们都扑了个空，只看见几位衣衫褴褛的夜魔族少年少女，甚至连接应的那队猎魔人也消失不见。
为首的长老身着一身黑色长袍，他的面容年长，发须皆白，却不怒自威，他站在城门口，却如一尊厚重的雕像。
夜照飞速上前，而后行礼：“见过穹长老。”
年长的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问道：“魔王呢？”
夜照愣了一下，而后道：“在走出冰峭原时，魔王陛下便与我们分开了，但他离开的方向，应该也是要入城的。”
“嗯，”老者捋着长髯，嘱托族人将这几个惊惧不安的孩子带下去修整，目露沉思，“说不准。”
老者转身入城，而夜照快步上前，跟随他入城。
跟着老者一路入城，过往城门守卫、城内巡逻的卫兵见了他们，皆在原地立定片刻，颔首以示敬意。
隔了很久，夜照最后下定心，终于惶恐不安地问了出来：“穹长老，此次冰峭原之行，前二十九日一切皆在计划之内，但最后一日偶遇兽潮，晚辈失职，没能将他们都带回来。”
老者思考被打断，而后回头，在那双睿智而古井无波的眼中，少年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
“已将抚恤金送往那些人的家属了，这件事不用再提。”
夜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在他前半生的认知中，这件事情是他的重大失误，没能在兽潮形成之初就察觉到，而后躲避灾祸。
他以为，至少会等来什么惩罚，最少也是几个月的禁闭，而后是一顿鞭刑，但是现在......
少年惊而抬首，还想说什么：“可是......”
长老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族长还在王城等你回去，魔王座下惑心海妖给本家递了帖子，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惑心海妖？这是魔王的意思吧？
一份，来自魔王的事务？
跟随长老进入赛维叶城内一个深宅后，长老去处理其他事务，而夜照被侍从领去梳洗打理。
古宅里小径通幽，亭台曲水，少年擦了把脸上的脏血，眼神落寞下去。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见自己手上无数细小的伤口。
这些伤口都是这次带队历练留下的，进入冰峭原前，夜照做了无数准备，自以为万无一失，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有的错误可以被弥补，但有的错误，却无法弥补。
他甚至连那些死去的同伴的名字，都记不完全。
“那些历练中死去的族人，整理出名单了吗？”夜照问身前带路的侍从。
侍从怔了一下，而后诚惶诚恐开口：“少族长，当然有的。”
少年走入庭院内的温泉，破败的衣衫被他一件件解开，露出其下锻炼极好的精壮身体，少年人的肌肉不像那些魁梧魔族的蓬勃，而是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美感，但几条长长的血痕凝结在肌肉上，非但没破坏那种美感，还平添一分血气。
少年踩在鹅卵石的池底时，白色雾气盖住那双神色低落的翡翠色眼睛。
“晚点送一份名单到我房里。”他静静吩咐道，而后憋了口气，把自己沉入池底。
“是。”侍从捡起池边破烂的衣物，而后低着头，退了下去。
不过退到庭院门口时，侍从抬起头，很快地看了泡在池里的少年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死亡名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