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赛维叶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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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个无风无云，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赛维叶城内，便有“死亡名单”上的夜族家属，在回到本家前，夜照准备对着名单一一拜访。
当他打开房门时，庭院深处一抹白，亮瞎了他的眼。
“嗨呀，老大。”
一个玉冠雪履，全身素白，宛如披麻戴孝的少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夜照推门的刹那，少年刚沏好茶，放下茶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六颗门牙那种。
绿眸少年被吓了一跳，反射性一曲肘，却发现昨晚泡澡后就累到直接睡了，今天又起太急，匕首还没来得及绑胳膊上。
是自己大意了，不能因为这是夜族势力领地就放松警惕，若是有贼人摸入，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夜照一边反省自己，一边板着脸，走了过去：“你来这里干嘛？”
只穿了件亵衣的少年大马金刀在石凳上跨坐下来，一只手放在石桌上，一只手端起一杯茶，小酌一口。
然后，夜照眉眼都全皱了起来，但他还是勉为其难把那口茶水咽了下去。
对面“披麻戴孝”的少年双手枕在石桌上，看见他那个表情，当即上半身后撤，等了半天没见他如第一次喝茶那样直接“喷”了，当即笑眯了眼：
“老大，你以后总归是要离开里魔域的，怎么连这点小东西都习惯不了？”
绿眸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倒是习惯得很，天天道服加身，比个正经修士还修士。”
对面白衣修士拿起腰间折扇，“哗啦”一声展开，一脸嘚瑟道道：
“真巧，家父也是这样说的，还说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崇洋媚外的小崽子’，啧，这都玄历1764年了，早就穿衣自由了。”
夜照看着他，满脸无语。
而后，夜照复问，“这处夜族的宅子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摸过来的？”
“还有，你来赛维叶城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出来玩的，这都暮寒季了，到了明年朝苏季，塾院里可是要考察功课的……你家族不给你加点锻炼？”
一听这话，白衣少年就双手抱头作头痛状，“别说了别说了，你怎么比家慈还能念叨……你冷血无情寒心寒肺的人设崩了啊喂！”
夜照：“……”
看见他复又抬头，嬉皮笑脸的模样，绿眸少年憋了好久，最后憋出来个：“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换来白衣少年锤着桌子，乐到直不起腰。
“覃吟，你他妈给我收敛点！”
“是是是，老大说啥我听啥，老大的话就是祖宗的话。”白衣少年支楞起来，又开始把玩折扇。
眼见他单手将折扇舞了几个花样，夜照感觉自己生生气笑了：“也没见你对祖宗有啥尊重的。”
“哦，可能是那些祖宗早就入土为安，庇佑不了晚辈我了，”白衣少年把折扇一收，终于开始正经回答，“反正我修为也就那样，成绩在塾院里也还行，在家痛不欲生地修炼，还不如来赛维叶城找你，顺便……找点乐子。”
夜照晲他一眼，嗤笑道：“我看找乐子是主要的，找我是次要的吧？”
“别不信我啊，赛维叶城的寒伏节到了，老大，你陪我去玩玩？”覃吟只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夜照。
“有事，不去。”夜照朝少年扬了扬手中的纸页，而后起身，想回房穿好衣服。
这个季节怪冷的，哪怕他身体好，说几句话的功夫也冷得头皮发麻。
眼看白衣少年开始做出一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模样，而后在夜照起身时直接吊上了他肩膀，开始撒泼：“别啊，老大，老大~”
“赛维叶城这么好玩，寒伏节上啥都有，你喜欢啥，我买给你啊。”
就这样吊了一路，最后在房门口夜照冷着脸把人一扒，直接摔上门，不理人了。
徒留白衣少年坐在三级台阶上，手里捧着块黑布——刚从夜照亵衣袖子上撕下来的——开始叹息。
不久后房门打开，穿戴整齐的少年走了出来，覃吟刚笑嘻嘻地迎上去，便被一把银刀抵住身形。
在夜照警告的眼神下，白衣少年不再作妖了，而是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沉默。
沉默到让夜照都有些不习惯了，转身一看，跟在身后的白衣少年在看见他的瞬间，又朝他露出来一个笑。
夜照额头青筋跳了跳，继续走自己的路。
“其实……”在一片静谧中，只有路旁灌木里的昆虫的声音，身后白衣少年终于开口，“听说你被夜族派出去历练，还是在冰峭原，我就赶来赛维叶城等你了。”
“哦，等着给我收尸？”夜照听出了那句话里的担忧与关心，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老大你真的一点都不解风情。”
“很正常，魔族都是一群这样的物种。”
“……”
直到穿过蜿蜒的小径，最后站在老宅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在大门口分别的时候，绿眸少年板着脸转身，看见身后白衣少年又抬起头，朝自己笑了笑。
夜照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而后冷冰冰道：“自己在赛维叶城玩着，我有空就找你。”
这算是一句妥协了。
“好啊，”白衣少年的眼睛刹那亮了起来，“不是我说，老大，你这句话……宛如渣男。”
面对那张笑眯眯的脸，夜照揍不下去，嘴中“艹”了一声，而后冷酷地转身离去。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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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夜照循着名单，在赛维叶城里到处乱窜，被名单上那些魔族的家属骂得劈头盖脸甚至直接大打出手时，魔王正溜着弯，逗着鸟，悠闲地走进赛维叶城的中心地带。
此时的魔王已经换了身衣服，走在赛维叶城的中轴通道上。
赛维叶在魔语里的含义，便是无规则之城。
无规则体现在律文上，城内每一片区域，都有不同的魔族势力执掌，可能早上的纳税还是五个点，下午势力易手，便是横征暴敛。
无规则也体现在城市建造上，赛维叶城四面环山，整座城只有一个建筑，那便是比巨型堡垒还大的主城。
主城依山建造，无数建筑鳞次栉比叠加在一起，一共有九十九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商铺，赌场，烟花柳地，或是一些别样的“乐子”的地方，而一般人的住所，大多在围绕着那座庞大的主城，譬如夜魔族的一处老宅。
许多第一次来到赛维叶的魔族若没有向导指引，独自穿行主城，怕是能在里面迷路一辈子。
而赛维叶只有一个入口，大门分作十六扇，不做抵抗外敌用，反而像炫耀自己的奢华。
但绝大多数时候，整座城的大门紧闭，百年也未曾打开过一次——它只为最尊贵的客人打开。
可惜那扇门没有等到能让它迎接的人，连守在门口的夜族长老，也扑了个空。
若能从赛维叶正门进去，那条铺在虚空中的路将直达赛维叶的顶层，那里没有商人，只是纯粹的享乐之地。
传说中，赛维叶的顶层以黄金做壁，玉石铺路，里面养着里魔域最善解人意、风情万种的魔女，无数珍奇宝物堆积其内，一颗颗在外界价值万金的魔晶，在那里只做镶嵌温泉池的石头。
那是整片里魔域魔族的理想乡，许多魔族想把骨头烂在魔女的怀里。
但现在，魔王只是跟着人潮，从空中天桥上，进入主城中。
无数“空中天桥”连接四周山峰和主城，层层叠叠，像无数禁锢的铁索，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主城便是被捆在原地的远古魔兽。
天桥很宽，足以让三十人并肩同行，上面人潮涌动，但哪怕四周再挤，魔王身侧也留出来一个无人的圈。
许多双颜色各异的眼睛，都暗中瞄过那玄色斗篷的男子一眼，看他揣着手中小红鸟，脚步悠然自得。
许多第一次来到赛维叶的魔族，甚至会迷失在宛如迷宫般的城市里，但魔王显然没有这个顾虑。
玄衣男子整张脸都藏在斗篷下，在他身侧，绝大多数魔族也是这个扮相，他唯一和身侧那些魔族的区别，就是手中那一抹红。
“我们可以在赛维叶城多呆几天，”魔王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天色还早，“现在先去第三十三层。”
在身边其他魔族看来，便是那个身形瘦削，背着一个长木棍（被黑布缠起来的银枪）的魔族，在一边走，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
魔王戳了戳手里的小红鸟，而小红鸟终于收回了震惊到呆愣的眼神，而后怂怂地缩在男子手里。
直面这样庞大的“一座城市”，沈沧舟震惊到忘记思考，只是近乎享受一般，细细打量着城市狰狞而漆黑的外廓，哪怕这是大白天，城内无数光芒闪烁，色彩斑斓，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
沈沧舟从来没想过，一座城市，居然能只是一个建筑。
或者说是，一个建筑，大到成为一座城市。
一人一鸟随着人潮进去，在入口处，沈沧舟看见男子手里拿出一张刻满花纹的卡，而后在一块幽蓝色的巨石上贴了一下。
小红鸟震惊：异世界版……刷卡吗？
小红鸟探出头，看魔王一路熟稔地穿过各种空中平台，空中天桥，最后顺着一条漆黑的路，进入一个大厅。
沈沧舟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异世界版的万达广场内部，还是上百层那种，他以前就方向感巨差，是能在商圈里迷路的程度。
现在进来了十几分钟，眼看两侧人潮分流，各种铺子出现在眼前，令人目不暇接，他已经完全傻眼，忘记来时的路。
而魔王轻车驾熟，最后在一个装潢低调的铺子前停下。
铺子不大，就跟个旮旯角的杂货店一样，大约只有四五平方，里面四壁空荡，看上去啥也不卖，唯一的店员是个羊角魔族，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小红鸟看见魔王直接叫醒了店员，在羊角魔族迷茫的眼神中，把背后黑布包起来的“棍子”杵了进去。
“还是老规矩。”
“好的。”
小红鸟听着两人的交谈，满脸懵逼。
但它看得懂男子把龙枪留在了那低调的小铺子里，而后店铺的羊角魔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纸，用羽毛笔画上一个诡异的花纹后，把那张纸递过来。
而魔王拿了那张纸，看都没看就塞进袖兜，而后逗着小红鸟，顺着人潮往外走。
沈沧舟回头，看见店员使出吃奶的劲，试图把直接杵进墙体的“棍子”拔出来。
“啾？”
魔王挠了挠它的脖子，毫不在意地说，“反正是个没有用的东西，我寄存着卖了。”
现阶段的小红鸟完全不知道龙枪是个什么东西，又有怎样的威力，理所应当地认为男子的话就是对的，于是它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红鸟就看见魔王捂着嘴，笑了。
“小红，你要乖一点啊。”
“你不乖的话……把你也卖了。”
看出来男子脸上的戏谑，沈沧舟扑了扑翅膀，而后留个毛绒绒的屁股给他的饲主。
今天也是不想搭理脑抽风饲主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赛维叶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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