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拦阻

　　公爵微微蹙着眉，靠在床上，听站在面前的内侍说话。

　　太医们已经离开了，尽管波尔那太医没有对公爵说什么，但公爵能感觉得到，情况并不是太好。他仍然觉得呼吸困难，长时间的呼吸障碍已经让他浑身都没有一丝力气，一阵阵的恶心更加重了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公爵并不太担心自己的身体，但他却担心，这样的身体会在俄佐联盟的关键时刻撑不下去……不！一定要坚持住！为了最后的责任——昨晚的事彻底打消了公爵的最后一丝犹豫，一等俄佐联盟妥善解决，就离开这里，他绝不能再看着心爱的人离死亡这样近，近得几乎让他肝胆俱裂……

　　内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早上发生的事，其实他了解的并不多，但他却试图在公爵面前把事情说得详细周到，殊不知，他这样做，只会让一颗为爱人牵挂担忧的心越发焦虑不安。

　　好不容易，内侍才终于说完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归结起来也就只有一句：菲奥娜小姐骑着唐•克伦索先生的黑马，和拉莫队官离开天鹅堡执行任务去了——这也就是内侍所知道的全部。

　　内侍并不知道拉莫和林珞菲的目的地，但是公爵一听就明白了，洛瓦……

　　菲……

　　公爵想起了拉莫对他的承诺，既然林珞菲也一起去了，还带着尼奥的黑马，那么拉莫一定是有特别的安排，这一次任务绝不是为了剿灭“蝎子”，带回法鲁的同时，拉莫也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尼奥的部下。

　　不会有事的，她虽是个女子，但剑术超群，而且，还有拉莫同行，一定能平安回来……尽管公爵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他仍是心焦不已。他心爱的人身处险境，他甚至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上帝啊，他是多么希望能和她一起去，至少有他的剑为她卫护……可是现在，这一双连剑都提不起来的手，就是去了，也只是徒增额外的风险。

　　公爵微微一叹，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留在这里等待了……那名内侍还站在公爵的面前，公爵向他点头致谢：“谢谢您来告诉我这些。您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弗利奥……公爵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在担心林珞菲的同时，公爵也放不下尼奥……

　　“您尽管吩咐，公爵大人，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内侍在重病的公爵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昨晚的谋杀已经在天鹅堡传开了，不管国王对公爵的态度如何，公爵为了国家屡次以身犯险让他赢得了大多数人真心的尊敬。

　　“我想请您去看看唐•克伦索先生……”公爵本来想说，今天，不要让唐•克伦索先生离开那间房间，但不经意地一抬头，目光扫过窗户，语声便顿住了。

　　亲王和尼奥正快步穿过庭院，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马厩……

　　“大人？只是去看看吗？”内侍见公爵突然不说话了，不禁问道。

　　公爵轻轻阖上双眼：“不……不用了。”他没有再看窗外，重又看着内侍的时候，公爵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谢谢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内侍离开了，公爵仰靠在床上，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这样做了，可是每一次都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还是没有办法得到足够的空气，只有肺部隐隐作痛。公爵慢慢地下了床，心里虽然着急，却不敢动得太猛，就是这样轻微的动作，也已经让公爵一阵一阵的晕眩。这样的身体，竟还打算外出，恐怕一般人在此时能想到的只有请求上帝的帮助了。但公爵没有，弗利奥……公爵对他，有太多的亏欠，太多的内疚，如果要保护他，那是公爵的责任，即使没有任何帮助，公爵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弗利奥是不能去洛瓦的，他不知道拉莫的计划，他这一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更重要的是，他的腿，菲说过，他如果再骑马，那两条腿就完了……弗利奥，你的路还长着呢……放下仇恨，离开天鹅堡，有属于你的天空，不要在这里放弃，不要让这里成为你行路的终点……

　　公爵披上了一件粗呢大衣，头晕得厉害的时候，他就用手使劲按住额头，静立一会儿，再往外走。公爵没有佩剑，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剑对他来说，已成了一个无法负担的累赘。

　　也对，何必要带剑呢，公爵不是去决斗的，而是要去把他最亲近的人从那条路上拉回来……

　　当公爵伏在马背上一路疾驰，尽力压低身体以减少几乎让他虚脱的晃动时，心里就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

　　尼奥和亲王走得很快，尽管尼奥的双腿不能动，但亲王的帮助显然比那柄金质的剑有效多了，然而在骑上马后，尼奥却碰到了不小的障碍，没有了他的那匹黑马，随意挑选的马不了解他的脾性，而因为双腿没有知觉，尼奥也无法用膝盖来控制坐骑，尽管有一双铁腕牢牢扣住缰绳，尼奥仍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使得那匹马能够顺顺当当地在天鹅堡郊外的小路上奔跑起来，速度虽是差强人意，好在马跑得轻松而稳当，照这样看，天黑前一定能赶到洛瓦了。

　　能赶得上吗？……

　　这一句话，亲王和尼奥谁都没有说出来，但却明明白白地写在亲王扭曲的脸上和尼奥失神的眼睛里。

　　“等等！”

　　一个声音紧迫地响起，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跑在前面的亲王下意识地一扣缰绳，刚要回头，便听尼奥大吼了一声：“别停下！走！”刚才的那个声音，尼奥是不会听错的，是他！尼奥没有去多想他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对拉莫的愤怒也同时是对那个人的！袭击洛瓦的决定，那个人一定也有份！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

　　“别去那里！”

　　尼奥已经加快了速度，但是那个人却是紧追不舍，听声音，像是越来越近了。

　　尼奥举起右手，甩手狠狠一鞭，马开始像发了疯似地往前冲，尼奥还嫌不够，紧接着一鞭又要落下，不料，这一鞭竟被人用手抓住了，猛地一拉，马鞭垂下了。

　　“松手！”尼奥发了怒，掉头恶狠狠地喊道。

　　然而，尼奥刚一回身就已发现，事实上，他就是不说，那个人的手也已是松了，尽管仍然尽力抓着马鞭，但蜷曲的手指却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了，有一个手指甚至已开始流血，尼奥很清楚，这是昨晚他用他的剑留下的伤口，对于别人来说，这么小的伤口到今天早就不会再流血了，可是，对这个人，再小的伤口也会时有反复。

　　“别去……”

　　他说得很急，尼奥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喘，苍白的脸上已是冷汗连连，每喘一下，脸色就越发白了几分。

　　“不去？！就这么看着他们被你们干掉？！”“你们”，尼奥不知不觉地用了这样的代词，悲愤而绝望的语调刺痛了公爵。

　　“弗利奥，你听我说，拉莫不是……”

　　公爵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亲王回马赶来了。

　　“哟！这不是首相大人吗？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我们只是去散个步，就不劳您相送了！”亲王这话像是带着笑说的，但语气间却都是让人生寒的怨毒。亲王恨公爵，昨天的计划失败后，嫉恨成了怨恨，恨意已经深入骨髓，甚至当着公爵的面，亲王都几乎无法克制了。

　　“放开！”尼奥瞪着公爵抓住马缰的手，又说了一次。公爵的手显然是脱力了，几乎已经抓不住马缰了，尼奥只要用力一抽，像他刚才挥鞭时做的那样，公爵就拦不住他了。但是，看到鞭梢上沾染的鲜血，尼奥竟不知怎么地下不去手，只得这样喊道。

　　“弗利奥……”有亲王在一旁，这个名字公爵说得很轻，“很久以前，你说过相信我。现在，再信我一次好吗？不要去……不要去……”公爵无法当着亲王的面说出拉莫的计划，他只能这样说，他提起了过去，尽管尼奥似乎是再也不记得过去的事，但公爵知道，少年时种种快乐或痛苦的回忆，尼奥忘不了，就像他自己忘不了一样。尼奥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干脆舍下的人，或许表面上看是的，但其实，只不过是把那割舍的痛藏得很深而已。

　　尼奥一下子怔住了，不是因为公爵的话，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记得公爵说的这句话，他甚至记得，那一天，有两个少年在丛林里迷了路，眼看天暗了下去，两人走在阴森的密林里，都有些发抖，“我们能走出去。”一个少年这样说。“我相信你。”尼奥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了，可是现在，这句话却是不停地在他的耳边盘旋……他越是努力去想，就越是觉得模模糊糊的，好像潜意识里也在抵触，不愿去触碰过去的记忆。

　　“怎么了，唐•克伦索！还不走你就要去收尸了！”亲王不耐烦了，起先他还有些担心公爵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会去告发他们，但现在，他却拿准了，今天的事，公爵是不会说出去的，“说什么相信，别忘了，他已经骗了你！洛瓦的事，他早就知道，他说过什么吗？暗地里下手，这就是他的高尚！”

　　“不错……”尼奥抬起头，公爵仍没有松开尼奥的马缰，他甚至把那根缰绳缠在了手上，好像在说，他是不会松手的。尼奥没有再试图去拉缰绳，却缓缓地抽出了佩剑，“别逼我现在就来弥补昨天的错误。”尼奥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