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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支玫瑰 ...

  •   令知音家住九楼,楼层高风光好。站在窗口极目远眺,抬头可见蓝天白云骄阳一个、平视可见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低头可见三三两两行人绕过两栋楼间的鲤鱼池喷泉,泉水开着透明色的百合花。

      百合花是岑素最喜欢的,但现在她却没有心情欣赏巧夺天工的创造之美。未接电话里的盲音像是午夜凶铃里的催命符,她呼吸凝滞,心乱如麻,大热的天,手心却出了层层冷汗。

      在每个人、甚至是她自己的记忆中,她是一个乖巧懂事、懂得为父母分忧、成绩优异、惹老师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

      连自习课都没有翘过的她,旷了一节好几百的艺术课,这种叛逆的事发生在岑素身上,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吧。

      唐雨娟一开始就是不信的,她坚持女儿不会不去上课,肯定是路上耽搁了。直到给岑素打电话不接,老师再一次通知岑素未到。

      与岑素的补课老师获取了联系,得知她上完课就走了,唐雨娟意识到,岑素可能出事了。

      那时,唐雨娟根本没有想过,岑素是单纯的姨妈痛不想去上课。

      唐雨娟找岑素都要找疯了,病急乱投医到跟岑素有一点联系的都问过,结果一无所获,没人见过岑素。

      怎么办都找不到岑素,唐雨娟心急如焚,没有办法跑到了警察局报案,可是人口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根本不给立案。

      唐雨娟失魂落魄的走出警察局。

      太阳躲在西边的云层里,缓慢坠落。

      天都快黑了。

      可是她的素素还没有音讯。

      岑健荣从另一个地方奔过来,他与唐雨娟分头行动,找遍了岑素可能去的地方,才来跟唐雨娟汇合。

      “健荣。”唐雨娟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在看到岑健荣那一刻终于滚落,她抱着此刻唯一能依赖的人,抓着他的衣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声问:“找到素素了吗?”

      岑健荣单手回抱唐雨娟,不敢告诉唐雨娟实话,避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唐雨娟身体一僵,巨大的悲戚席卷而来,她在岑健荣怀里哭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岑健荣呆呆的搂着与他共渡半生的女人,四十多岁的阳刚男人,眼睛不禁泛起了泪光。

      接到岑素电话的时候,岑健荣与唐雨娟刚刚到家。

      每晚回家,岑素都会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家里飘满了饭菜的香味,今天却空荡冰冷。

      想想唐雨娟便又想哭。

      眼睛里雾气才起,专属岑素的来电提醒响了起来。

      唐雨娟的神经像是被人拨动了,她手忙脚乱的在包里翻找手机,找到了手机,手抖的无法接电话,唐雨娟急得掉眼泪。

      岑健荣搂过她的肩,替她划到接听键。

      “素素!”电话一接通,唐雨娟迫不及待的开口,“素素你在哪呢?”

      唐雨娟坐车哭了一路,鼻音浓重,哭腔明显,一听就是哭过了。

      唐雨娟是一个极端要强的人,什么事都力争第一,哭对于唐雨娟来说是示弱、是无能,不管发生什么事,岑素都没有见过唐雨娟哭。

      岑素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听到唐雨娟的哭声,她才发觉,自己的任性是有多么的幼稚,“妈,对不起。”

      ……
      唐雨娟坚持来接岑素,岑素不敢让令知音与唐雨娟碰面,只说在上午补课的地方等她。

      挂掉电话,岑素心思复杂的回到客厅。

      令知音环胸翘起二郎腿,背部陷进沙发里,她半阖着眼睛,好整以待的漠漠看着她。

      “我要走了。”岑素拾起落在沙发上的书包,朝令知音的方位深深鞠躬,“这段时间,打扰了。”

      岑素鞠躬,习惯性将上半身弯成直角,这样既可以表达她真诚的谢意,也在无形中拉开了与令知音的距离。

      下午的亲近宛如一场梦,梦醒了,她们又变回不熟悉的两个人。

      岑素披散的头发垂至两边,露出头顶并排的两个旋旋。

      两个旋的人少,少见的倔强固执。

      岑素摆明了要疏离她,令知音面上无动于衷,心里恨不得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何曾像对她一样温柔包容对待过任何人?何曾给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洗手作羹汤?

      她对她这般好,到头来她竟然还敢疏远她。

      “走可以。”令知音放下翘起的腿,起身到冰箱前取了瓶红酒,全程看也没看岑素,报复性的说:“先把床单被罩给我洗了。”

      岑素震惊的抬起头,明白令知音有心难为她,她直起身体,朝令知音移了两小步,示弱道,“我妈来接我了。”

      靠着餐桌的位置有一排吧台,是装修时令知音设计的。她取出红酒,在墙上的杯柜里取下倒扣的红酒杯,坐下倒了杯酒。
      她动作优雅斯文,朦胧的客厅气氛下,容颜艳丽的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杯里红酒像是人类新鲜的血液。

      她握着酒杯的手在红酒的衬托下成无血色的白皙,她缓缓晃了晃酒杯,红酒擦着杯口落回杯中,似笑非笑的睨了岑素一眼,“跟我有关系吗?”

      岑素无措的搅着手指。

      她的心情复杂的很。

      令知音对她来说,就像是香烟之于隐者,美女之于色徒,距离越近诱惑越强,微不足道的剂量就足够让她失去理智,在堕落中醉生梦死的享受。
      令知音对唐雨娟来说,就是剧毒的砒霜了。不学习、逃课、上课睡觉、喝酒打架这几个特性足够唐雨娟将她划分到坏学生一列,凡是坏学生,都是唐雨娟严令禁止交往的。

      唐雨娟是她的妈妈,她没反驳过,也没对抗过的妈妈。

      令知音虽然对她充满诱惑,但与爱她至深的妈妈相比,她更倾向于妈妈。

      她知道自己不对,令知音百般照顾只换来她的过河拆桥,生气是应该的。

      岑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与可耻,她将姿态放到最低,以供请求原谅。

      “对不起。我明天给你买一套新的送过来,行吗?”

      “行啊。”令知音答的爽快,“富安娜定制款四件套,四舍五入算你一千五。如果你买不到,给钱也行。”

      岑素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没有令知音的床单被罩贵,她想说不是她想要睡床的,她睡觉之前在沙发上,睡醒了就跑床上去了。可又怕说了,令知音让她换沙发。

      沙发……
      岑素回头瞄了一眼,现在的她,怕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岑素诚恳的说,“我能不能分期,一个月给你五百?”

      令知音未答。她指尖轻弹酒杯,杯壁发出空灵的声音。

      “好吧。”无声的拒绝使岑素妥协,她低下头,“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多等我一会儿。”

      说完,岑素边掏电话边向卧室走去。

      令知音眼底一沉,举杯的手臂抬到半空,然后松开手。

      酒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好几块。红酒淌了满地,向四周蔓延,酒香无形的在空中弥漫。

      突然响起的碎杯声吓了岑素一跳,没等令知音出声叫她,岑素先一步跑来,令知音刚动一下,她惊惧的叫出声,说什么也不让令知音动,“你坐在那里别下来!小心扎脚。”

      说完赶紧跑到厨房取出扫帚戳子,先将肉眼可见的碎玻璃收走,再用拖布将红酒吸净。

      她拖地有规律,按着一个方向来,看不见的微小碎玻璃被她拖到一个地方,她将剩下的玻璃扫走,松了口气,“这回没事了。”

      令知音却没从吧椅上下来,她扭转椅凳,侧身对着岑素,淡漠道:“你走吧。”

      岑素微惊,“你不用我洗了?”

      “脏了就是脏了,洗过也是脏的。”

      岑素牵强的弯起嘴角,“我会赔钱给你。”

      “你那点生活费,全拿给我也赔不起吧。”

      岑素难堪的攥起拳头。此刻她无比厌恶金钱,如果不是万恶的金钱,她也不会这样低人一等,命运攥在别人手中。

      “所以说,穷人就是可悲啊。”令知音取下新酒杯、慢条斯理的倒酒、饮酒,连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这点钱对我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么。可你我非亲非故,我想给你免了,也没有理由啊。好在你还不是一个无用的穷人。你给我写一个月的作业,这事就算了。”

      “你说话当真?”岑素激动道,“我给你写一个月的作业就行?”
      学习是岑素的强项,写作业根本不算惩罚。
      岑素乐意之至。

      令知音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嗯哼。”

      岑素顿时笑开,“谢谢你!周五留的作业我也会帮你写了的!”

      她欢呼的像只低空飞翔的雀,换好了鞋,欣欣然飞出了门。

      令知音抿着唇,在岑素走后才没忍住瞥了关紧的防盗门一眼。

      她对她那么好,她还一门心思想跟她撇清关系。
      真是个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可她就是犯贱,就是喜欢白眼狼。

      想起她笑起来的可爱样子,令知音不禁弯起嘴角,迫不及待的走进卧室。

      令知音踢掉拖鞋,迎面跃到床上,趴在岑素躺过的地方贪恋的汲取岑素留下来的味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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