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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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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行五人并没有入住客栈,而是在城外的一户农家落脚。
这户人家中只住有一位老妇人,大儿子前年因病而亡故,小儿子则常年在外,所以在听闻圣香那“我们兄弟几个自小相依为命,靠做小本买卖艰难过活”的悲惨经历后,勾起了她对自己的孩子思念,于是当即就把五人领进了屋。
这个家清贫中带有几分寥落,但因为有了圣香五人的暂住却也显得有几分生气,老妇人见这几个年轻人甚是欢喜,虽然家中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但也尽量的弄了一盆热菜和一碗姜汤来给这五人驱寒。老妇人的纯朴与热情让这几个连日来都竭于掩饰身份并且想下一步对策的人颇为感动,而圣香的嘴又极讨人欢心老妇人更是喜笑颜开,于是便让他们有了一种盛情难却的感觉。最终,当他们在主屋旁的一间小房内安定后都有了一层浓浓的倦意。
月亮透过木门的缝隙静静的投来一束光,映照在地面留下一道银色,圣香靠墙屈膝坐着,看着那道光束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的人似乎入梦,屋外除了寒风吹打在窗门上的声响便再无其它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圣香少爷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想什么呢?”玉崔嵬传音。
“说我呢,大玉你又在想什么呢~”圣香回头,果真看见玉崔嵬对他微笑,“不会是因为小轩不在所以睡不着吧?”
玉崔嵬笑而不答,转头看了看那扇漏风的门又对圣香挑了挑眉,圣香自是会意,于是轻手轻脚的从大通铺上下来,慢慢拉开了木门和玉崔嵬一起走出了屋子。
在他们离开后上玄睁开了眼,欲起身时却被身侧的容隐阻止了,他有点恼怒的传音:“容隐,难道你不觉得玉崔嵬他知道的太多了么?”
容隐淡淡道:“在这件事上,他知道的越多对于我们来说就越好。”
“可是,玉轩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上玄皱眉眼神中流露担忧,他重重地靠在墙上,“你能保证他取大义舍私情吗,还有,他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即便他是秉烛寺寺主,可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太多了……太多了——那是杀身之祸!”
“对他,这不重要。”聿修也坐了起来。
上玄看了一眼容隐和聿修嘴角带起讽刺的笑:“你们自是不担心!”
“上玄!玉崔嵬此人为友便是挚友,他不会骗圣香,关于辽国皇室的事他也不会隐瞒。”容隐冷静的说道,“现在,我们除了弄清诸葛智的计划,思量对策,剩下的就是等玉轩从辽国回来。”
“圣香少爷是因为这月色而睡不着的?”
“那是~本少爷就是因为被这玉盘所散发的柔和光泽所迷了心窍才夜半不眠的。”圣香对着玉崔嵬吐了吐舌头,“大玉啊,老实说,你真的不担心?”
“呵”玉崔嵬轻声笑道,“你知道得不是么。”
圣香沉吟:“必须要放手啊……大玉,你果真是个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多情人~”
“不像无情人心眼只有一个,圣香觉得呢?”
圣香抬头对着夜空中的月亮笑了笑,神色转而一凛:“大玉,你有没有想过和小轩兵刃相向的那一天?”
说及此玉崔嵬的表情也一脸严肃:“圣香说的是——大义与私情?”
“嗯。”
“呵,国家大任、儿女私情。圣香,我没有容隐与聿修的义无反顾,我只是希望能远离纷争的和他一起生活,但如果……”
“如果有人强把那些纷争加予你或者小轩,你会?”
“尽我可能的让那些纷争消失,或者避开,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圣香幽幽的叹了口气:“所以大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玉崔嵬平静的目光中透露出坦然,“圣香,你直说吧。”
“那个告诉大玉许多事的人是……?”
“师傅,他是一个——有着许多秘密的……嗯,知识渊博的人。”说到洛翮玉崔嵬平静的脸上荡开了一抹笑,“可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呵,和圣香很像,或者说圣香很像师傅。”
圣香看得清楚,那是玉崔嵬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想必那个能让他恭恭敬敬称为“师傅”的人一定是位充满传奇且令人敬佩的人物。
“嗯~本少爷现在对大玉的师傅一向充满了好奇心~!”
“呵,我想师傅他也一定对圣香少爷充满了好奇心,并且非常的想要见上一见。”玉崔嵬望着夜空轻柔的笑着。淡淡的月色温柔撒下一片静谧,洗去了他一身的铅华,留下的是一个人生来便有的柔软与无暇。
圣香看了一眼玉崔嵬,转头平静的看着前方,琉璃色的眼瞳中尽是复杂。
玉轩猛地用力抽刀,暗红的液体随着刀身的抽离喷涌而出,撒在雪地中化开一片。千珏并没有出手,只是静默的站在马车旁看着玉轩坚定的眼神,手起刀落归于尘,心中涌起的却是惊涛骇浪。
“真是,第三波。”冰冷的语调中夹着不肖,嘴角牵起的弧度冷漠的隔开了生与死。
从昨夜开始就遇到了杀手,目标无疑例外都是自己,玉轩回忆着他们的行事方式眉头微蹙。眼前,最后一个杀手抱着必死的心态向玉轩挥来弯刀。隔挡、推掌、卸除武器,这一切他做的如行云流水般熟练,最后,尖锐地刀锋停留在杀手的喉间,阳光投注下的阴影勾勒出姣好的面容,半垂的眼睑微抬划出一道冷艳,带着不真实的美感让人胆颤——血是冰冷的。
剧烈喘息导致双唇不自然的抖动,面巾下毫无血色的杀手没有想到眼前那个十五六岁般大的孩子居然会停止杀戮的刀锋,怔愣的瞬间刺骨冰寒的锋口离开了喉头,换来的是一只白净的手,力度苍劲的握着下颚骨。
“你们……”沉吟间让人带着一种错觉,他是那样的羞涩,可再开口问出的却是,“是皇后的人,还是?”
“!”千珏猛地看向那个被扼住下颚的杀手:“圣堂,北门?”
杀手没有料到他的底细会这么快就被一个文弱的人识破,吃惊的同时也带着灼灼的目光审视着千珏,怎样的人才会对辽国的秘密杀手组织如此了如指掌,只是稍有的怀疑就可以说出其中的门道。
“嗑”的一下,是骨头裂开的声音,剧痛随着神经传遍全身。
“没想到辽国对我这么执着,一批人不够还要再来一批。只是……圣堂的北门怎么也会趟这浑水?”玉轩看着杀手好笑的说,“放了你,让你回去?”
“随你!”
“放他走吧。”千珏看着面前的人轻声说道。
玉轩看一眼千珏最终放开了那个杀手,他的心里有着疑惑待杀手走远才开口:“为什么要放他?”
“你押着他也问不出什么,放他回去反而可以确认身份,关键是圣堂的北门是直接由皇帝所执掌的杀人机构,即是萧绰也不能任意指挥,如此你的境遇就真的非常危险。”千珏看着衣襟染血的玉轩,“更何况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大耗内力,往后越靠近辽国所遇到的杀手、刺客、说客也会越多,现在还是注意身体为好。”
玉轩被千珏点破了秘密有点不甘,撇了撇嘴,抬眼看了一下满地的红褐与四周的洁白所形成的鲜明对比便转身上车。一路前行却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千珏看着正暗自郁闷的玉轩心下感叹,这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表现。
“来,给我看一下你的脉。”
玉轩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仔细地打量起这个人,这个和洛先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来做现在的这件事的呢?思绪还没有展开就被一声沉吟给打断:“你体内的寒毒被药力所压制,但一遇冰寒的天气或者事物就有可能激发残存的毒素。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半途又遇杀手……不好说……”
“唔,先生你和洛先生真不是一般的好。”
千珏被玉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噎住,有些不明所以得看着他。
玉轩狡黠一笑:“洛先生只有给我号脉时才会一本正经,先生之前的神情和洛先生的简直一模一样,不是一直在一起又真心在意的人是不会有这么相像的神态的。”
“是么?”千珏垂首苦笑,“只怕他不愿这样。”
“怎么会,洛先生嘴利可心软,要不然他怎么会让我来找一个姓千的人呢?”
千珏感到不可置信但也没有开口再问,只是叮嘱玉轩不可逞强毕竟会武功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玉轩乖乖的点头称是,最后对着千珏露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便闭目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