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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完结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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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完结章
“他是去报仇的。”夏侯南山抿唇难堪的开口:“他这次灭大齐,破江国的威风,为的是当年边城三千兵将。是叔父当年要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
“即使如此。”宇文清辉抱臂道:“还是我和余亦更亲一些。我知道他的事情更多一点。”
“……”夏侯南山转头而去,满目烦闷:“你乱说什么?当然是我夏侯家更亲一点。”
“你们两个都别争,说到关系还是我同余亦更亲一切,他当……”南宫昭雪的话还没有说话,那边的两个人立刻就拍桌子以示自己的地位。
男人一辈子都长不大。
第二日清晨侯府的芙蕖少了两束,王府凤歌的床头多了两朵。
有人清醒过来抱着那芙蕖看了看而后转头看了看窗外,有人靠在窗口,闲然自若的开口:“醒了就快点起来,今天有市集可以逛。”
她便什么都抛去脑后了。
只顾着和他欢乐游玩,不计前嫌。
白云坐在鱼池前喂鱼,身边是正在看棋谱的夏侯南山。
她悠悠的开口:“下次,他们再吵架,我就拿他们两个喂鱼。”
“……”
夫人,有一点可怕。
前线捷报传来。大胜齐国。
前线捷报传来,江国两万兵马支援大齐尽数被灭。
前线捷报……
前线
……
……
九月中旬,城门大开,凯旋而归。
众人站在城楼上望着那得胜归来的侯爷,姑娘的手帕飞舞着,整个长街都被百姓挤满。挥袖如云,撒汗如雨。
白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欢闹的景象,比起过年时还要热闹上几分。
看着多少女子都抛着自己的手绢,一副心肠相诉的模样。
白云转头去看自己身边的人。
夏侯南斗终于又露出了笑意,像是个傻哥哥。而那傻哥哥身边更傻的哥哥便是夏侯南山,白云自入长阳城后还从未见自家夫君有过这样的表情。
白云突然想起那日宁妃娘娘告诉她的一些事情。
宁妃娘娘说从前乐正一族得胜归来,满城欢腾,旌旗飞扬,高头大马上桃意万分的人便是她的兄长,那样的纵横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无论何时都是这天下女子心中一等一的好夫婿。
可……
她说。
我就是觉得我的政崖更好。没理由的,我就是就是觉得我的政崖更好。
如今,白云身边的人是她的夫君,他不是高头大马上凯旋而归,满城欢呼的得胜将军,不是那翱翔九天带来福泽的凤,也不是坐拥天下,众人臣服的天下之主,不是一斗南天星河宽阔。他是一座安静侯人归来的远山,叫凤栖息,叫星河照耀。
她是依附在他身周的云烟,看着他四季变换,百花盛开。
她告诉自己。
这样的人天下少有。
或许这是唯一。
人啊,只有一个唯一。他便是她的唯一。
那晚宫中设宴,众人酣畅贪欢。
大齐收然,南国皆庆。
白云与夏侯南山伴着月色归家,正要上马便瞧见那得胜归来的乐正余亦自转角离去。
小丫头搂着夏侯南山的腰道:“余亦肯定是找花影了,他得胜回来不可能不去花影身边。”
她的夫君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去见花影。”
有人迷茫的看来,夏侯南山伸手摸过她的脸颊:“他若是去见花影不会是这样落寞的模样。”
“那他是要去见寻常姐姐吗?”白云说:“告诉寻常姐姐,如今大仇得报,叫……”
“咱们跟去看看?”夏侯南山看懂她眼中的好奇:“觉得好奇的话,咱们跟去看看。”转身便叫小厮驾马先行回家,自己搂着妻子跟着乐正余亦往皇陵的方向走去。
“墓园?”白云愕然:“他夜半来此处做什么?”
“自然是来汇报的。”
“汇报?”
“当年同江国的那场战役,是叔父打下的,寻常当年悬梁欲死也是叔父与余亦共同救下。”夏侯南山低眉浅笑:“灭大齐,破江国之风,毁暮家。这些事情本都是叔父要做的。”凉风如水,刺骨难消,他们不曾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
园中有人跪地行礼,这样静的夜里,他的声音随轻,却极其明显,乘风而来,小小树木都珊珊作响不忍,只听他娓娓道来,苍凉叙述。
又有人靠近,枯叶作响,明灯之光。
她一身红衣宛如新娘红妆,面上清丽如水,提灯前来寻她的夫婿。
“便知你会在这里。”她靠近,在他身边奇跪。
乐正余亦转头,只有疲累的笑意,一动不动的发问:“如今我所有仇恨尽数散去,独留躯壳,余生怕是要劳烦你同我一起背负乐正一族的诅咒,你可要牵我的手?”他还是善意的:“你此刻后悔还来的及,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明日南斗昭告天下你我的婚事,你便再也逃不掉,今生都只能是我的妻了。”
像是听了笑话一般,百里花影轻笑出声:“这里很黑。”她伸手拂过他脖颈处还未愈合的伤口:“我们余亦啊,总是在受伤。”不知不觉得满目泪盈就这般潸然落了一行,那泪滴落在乐正余亦的手心,滚烫炙热。融进他的灵魂,将多年凝聚成的不甘与悲伤尽数散去,男子身上的诅咒已经消失,终不再是被束缚的未亡之子。
“我提灯来的。”她凑上前,亲吻着他的眉骨,很凉,像是一片落在眉间上的雪,化作水落在他的眼角,浸湿了岁月。
“我来找你回府。”她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府吧。”
夏侯南山不忍再看,他闭上眼眸,轻叹一声。过往的十年,他无数次的求着,念着,哪怕一点点也好,把余亦的痛苦分给他一些,他来疼,来哭泣。
破碎来的太急太快,任他哭喊着,悲痛着也追补不得上苍的残忍。
所有的一切都能放下了吗?
逝去人已经不能回来,活着的人便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总会过去的。”
‘过去’两个字真的很难,那是多少年的习惯与无奈所堆积而成的妥协。
算了。算了。
夏侯南山握紧白云的手,都算了吧。
回不去的。
都回不去了。
“夫君?”她伸手去碰他的面上的伤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种尘埃落定之后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无措罢了。归家吧,这里有花影,你我不必担忧。”
白云颔首点头。
归家之后小白云自后院取出坛子果酒:“夫君可要对饮啊、”
“酒鬼。”
晚风徐徐,二人坐在亭中相依偎,看着西风独自凉,漫天星影摇摇欲坠,欲要贪睡,却被溪声搅碎。而如今女子羞红着脸早已沉醉。
“夫君。”她靠着他闭目休憨:“我觉得我来长阳城这么久,最喜欢看花影和余亦在一起玩。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就高兴。”
“为什么?”
“一笑生花。”白云指着庭外帷幔处落下的繁花:“余亦是快要枯死的桃枝,花影一出现那桃枝就有复苏的迹象,感觉很美好。”
“是,遇上花影是余亦的幸事。”
“幸事?”白云抬头看:“什么叫做幸事?这不应该是美满吗?”
“都一样,这样的事情虽然多,但是长阳城还是有的。”
“还有吗?”她翻身笑问:“还有谁?”
“我。”
夏侯南山看她,在她额角上落下一个吻:“我觉得遇上你就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你便是我的十全十美。”
“那就是十分?”她已经有些醉意。
“嗯。”
“哪十分呢?”她故意为难他。
夏侯南山却丝毫没有犹豫,像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只等着她开口问这事。
“一分,千里而来,相见为情。”
“二分,坦诚无疑,信任在情。”
“三分,欢然笑语,王府一新。”
“四分,愿弃本纯,了然长阳。”
“五分,执手不弃,相识恬然。”
“六分,无离无别,生死同穴。”
“七分,相识一瞬,知己而成。”
“八分,苦难无常,潸然共情。”
“九分,喜怒因我,悲欢因我。”
“十分,情深意重,鹣鲽情深。”
夏侯南山抱紧她,与她紧紧执手。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你这样爱我的人,让我这样爱的人,懂我,陪我,护我,知我,疼我,爱我,这世上也就只有你。
旁人拥有天下也不重要,可我有你,便是十分的幸运。
他说:“余生有你,我何其幸运。”
侯府迎亲那日,白云一早便同夏侯南山去热闹,只知那日侯府月光盈盈,酒香欢喜。亦是夏花繁盛,红妆十里。
这又是一年春日。
夏侯南山坐在侯府喝茶,耳边是白云和月婵的说话声,凤歌和清辉又不知在闹些什么,只一味的不理睬彼此,那边乐正余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塔上的痕。
等那边女子们说完了话,终于肯回首理会这边等待的自己。
携手而行,十指紧扣。
“回家吧。”她说。
他同那边的月婵,余亦,凤歌,
回家的路上,斜风细雨,梦色如许。
回家之后,小王妃习惯性的靠在他心口,一脸郁闷的开口:“我实在是搞不懂凤歌和清辉。”
“你学学聪明人,不要理他们两个。现在谁还和他们两个认真?”
“他们之间算是爱吗?白云问。
夏侯南山道:“爱情有很多种,有相濡以沫的,有轰轰烈烈的,有相得益彰的,还有天各一方的,生死相离的,有缘无分的,这些都是爱情,所以爱情并不能一概而论,明白?”
小郡主眨巴着眼睛,趴在南山的膝头,一脸景仰的盯着面前的夫君,眉梢眼角里写满了爱慕:“夫君,你真是太厉害了,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可是我觉得你说的特别有道理。”
“没听懂啊……”
“嗯。”小郡主开朗的点头:“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没听懂就算了……晚饭想吃什么?鸽子汤还是鸡汤?”
花落闲庭,一阵乱红成阵。暗香盈袖就这般吹出王府,飞入长阳城。
满城春花繁茂,绿柳扶兰,芙蕖生池,花香幽幽如水,心色暖暖如阳。
日子……
就这么缓缓过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