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1节、劫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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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风倾商伸长了脖子喊着暝湮的名字，却在看到她和月裟的刹那，那个未出口的“湮”字生生地被堵了回去。当看到月裟那清冷的表情时，心口更是突地一滞，旋即又恢复了常态，望向暝湮说道：“拾忆受伤了，快扶他进去吧。”
“什么？”暝湮一声惊呼，这才注意到站在风倾商旁边的拾忆一直是由风倾商扶着的，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然而左手覆住的腰腹之间却依然有血汩汩流出，印着白色衣衫一片殷红，甚是刺目
暝湮心中忽地一痛，来不及多问，急忙从风倾商手中扶过拾忆，口中轻唤着他的名字，眼泪差点没有掉出来。只见他微微抬眼，对着暝湮勉强的轻轻一笑，眉头微微皱起，口中咝咝地吸着冷气，其实腰腹间的伤口并不见得有多痛，只是那微微突起的两块肩胛骨……却从看到羽空的那一刻起，便如火灼烧般地撕扯着，就好像有什么欲要从中冲将出来，疼痛难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拾忆哥哥，你怎么样？”暝湮语气有些哽咽，轻声问道，拾忆只是朝她摇了摇头，复又低下了头。
“公主。”月裟向着脸色亦有些惨白的沧娌微微施礼，沧娌略微点了点头，看着暝湮与拾忆走远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我们也进去吧。”便也莲步轻移，抱着羽空向内而去。
最后只剩下了风倾商和月裟还定定地立在门口，风倾商除了衣衫有些残破，脸上微微有些擦伤外，并无大碍。两人就这样定定地相视而立，风倾商的眼中满是歉疚与温柔，而月裟的眼中却是清凉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涟漪，原来自己还是介怀啊，即使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说要去面对，可是当看到风倾商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月裟却不自觉地想起了尧漱兰，心中有同情更有微薄的醋意。原本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她应该心疼关怀的，然而她却做不到了，那些她原本以为自然而为的事情，如今却变得那么难那么难。是谁，将她的那么柔情夺走，剩下满心的无奈。
“进去吧。”月裟微微启唇，话语里听不出波动，平淡清凉的如同水一般，风倾商微微怔住，下意思地抬手轻唤：“月儿……”
“嗯？”月裟回眸，表情却依然是冷冷淡淡，风倾商微微叹了一声，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轻轻将手放下，苦笑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当他们进到星忆小筑时，暝湮已经替拾忆清理了伤口并小心地包扎好了，只见她正捧着一盆被鲜血氤红的清水出来，而沧娌公主也已经好好地整理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端坐在椅子上，一会儿看着怀里仍然睡着的羽空，一会儿看看躺于床榻之上的拾忆，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仍有丝后怕。
不一会儿，暝湮踩着碎步，手里依旧捧了清水进来，和着擦伤药一并交予月裟手中，悄悄示意她替风倾商清理下脸上的擦伤。既然已经决定为了大局，不计前嫌地回到以往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就从现在开始变回自然吧，暝湮心中轻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暝湮坐在榻上，一瞬不瞬地望着眉宇间满是纠结的拾忆，眼里不仅忧心，更是满心疑问。沧娌公主、风倾商、拾忆哥哥，这三个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却竟然满身伤痕地齐齐出现在了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倾商暗暗看了眼沧娌公主，见她一直低眉缄默，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睡梦中的羽空，好似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反倒不好僭越地开口，毕竟那是苍茫大陆的长公主，更何况此事关系王室，被他和拾忆撞见，已是意外中的意外了。沧崖王是否会放过自己和拾忆，风倾商心中尚自忐忑，现在怕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
“他们两个救了本宫和羽空。”正待风倾商在一旁察言观色地权衡着利弊之时，忽闻沧娌公主突地开口淡淡答道，语气平静地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捉摸不透，风倾商不禁有些怔然，实在无法把现在这个平静从容的女子与刚才在风兰源之内撕心裂肺呼喊的沧娌联想到一起，仅是这一段路的时间，她便掩藏好了所有的情绪，如此雍容有度，风倾商看在眼里，心下暗自佩服。
“嗯？”沧娌简而概之的一句话，让暝湮和月裟皆是一怔，心中更是疑虑重重，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不知道能问还是不能问，正寻思间，便听得沧娌接着说道：“本宫有些乏了，就由风公子替本宫讲吧。”说着，便撑手倚在桌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风倾商又是一怔，微微向其施了一礼，心下一边思量着一边缓缓叙述着在风兰源发生的事情。
当风倾商与拾忆立于尧漱兰的无字碑前，道出了从未与人说过的心情时，两人相视而笑，忽有惺惺相惜之感。却在突然间听到“嘭——”的一声，竹林里响起一声巨响，惊起一尘烟土，拾忆与风倾商俱是转头望去，眼中不禁惊疑，待欲走进查看时，便又听见不远处隐约想起了一阵焦急的呼唤：“空儿，空儿，你在哪？空儿……”
当二人行至那声巨响落下之地时，便看到了一素衣女人，从山上向下赶来，因地势有些陡峭，加上道路之间坑洼不平，疾走的步伐显得有些凌乱而踉跄，只听见她口中依旧不住唤着“空儿”二字，眸子里映着的焦躁一览无余。
“公主？”风倾商浅声自语，远远便看到了那女子，虽身着淡雅素衣，脚步之间略显狼狈，然而那绝世的容貌，那眉间的英气，却非一般凡尘女子所能拥有的。风倾商可以确信她便是沧娌公主无疑，只是她，何以会出现在风兰源？
风倾商的脸上满是不解，一转眼才看到了被竹叶完全覆住的孩童，而他因为坠落已是昏迷，拾忆上前缓缓将其抱出，他身后的银色羽翼便明显得显露而出。这苍茫之大，无奇不有，而拥有这银色羽翼的，莫说是苍茫大陆，甚至就连碧落九重山，怕也只有羽空这一人的吧。
拾忆望着昏睡中的羽空，望着他身后微微收拢的羽翼，虽未张开，然而在羽空小小的后背上已是显得颇为突兀而庞大了。望着这个奇怪的小孩，拾忆浅浅地望着他，却丝毫不感觉到奇怪，相反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亲切感来，好似他们早已认识，像是相识多久的朋友一般相熟无间。这种奇异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一直流淌在他的心间，愈发清明起来，拾忆自己心中也着实吓了一跳。
他忍不住再深深看了羽空的银羽一眼，肩胛骨间却忽然感觉有股焦灼的疼痛传来，愈发浓烈，似乎要将其灼烧一般，汹涌而来。拾忆刚欲爆发，强压的痛呼刚欲冲口而出，便又听见了山上传来的一阵箭羽之声，萧萧落下，飞鸟四窜。
拾忆忍着那肩胛骨愈发明晰的痛楚，匆匆拔剑去格挡那如雨般落下的箭，刚开始还尚能支持住，将所有飞来之箭挡开。然而那锥心刺骨的痛感，加之怀抱着羽空，拾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一个踉跄，险些中箭。
“空儿……”沧娌忽见那急急而下的箭势，不禁一声惊呼，心中更是又急又乱，却始终被那纷落的箭势阻隔了她靠近羽空那边，只见她在纷乱中仰头对着山上愤怒地喊道：“沧崖，你竟这般狠心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然而对于沧娌的怒吼，山上之人却无丝毫回应，只有那箭势依旧如疾风般纷纷落下。“咻——”倏然间又是一支箭急速向着羽空而来，意在直取其胸口，眼见着箭势不停，一瞬之间便要刺进羽空心口，沧娌见状大声痛呼，神色之惨厉，风倾商几乎完全被震慑住，这便是世间的母爱吗？
拾忆陡然抬眼，仅是电光石火的瞬间，箭羽便要直插入羽空心口了，只见其蓦然间转身，以身护住羽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必杀的一箭。却在突然间，肩胛骨疼痛一剧，拾忆有一瞬间的迟疑，箭便携裹着劲风便直直插进了拾忆的腰腹之间，他忍不住低声闷哼，单膝跪地，原本空濛的眼神愈发凛冽起来，如霜般的寒光直逼山上之人。
沧娌看着这突然间生出的剧变得以化解，终于长呼了一口气，脚下一软，有些支持不住地瘫坐在了满地竹叶之上，手脚却早已是冰凉彻骨，冷汗涔涔了。
然而此间，拾忆怀中的羽空不知究竟是昏厥过去还是只是睡着了，面容明净而安详，与他母亲沧娌公主眼里几欲喷出的焦灼与担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仿佛这世间的繁杂喧嚣皆与他无关。如此超然脱尘，该说这是小孩子本有的天真，还是羽空作为羽之一族的淡漠世事呢？拾忆望着怀中的羽空，心中不甚明了，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毫无思考地情况下舍身去救这个初见的孩子，仿佛一种职责一般不容抗拒。
腰腹间血流不止，肩胛骨疼痛难耐，拾忆单手拄剑，勉力支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风倾商上前将其扶住，沧娌从其怀中接过羽空。这时他们才发现，箭不知何时已经不再落下，看来山上之人已经下令停止放箭了，片刻间，三人满脸的凝重皆是一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1节、劫杀（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