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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米 ...

  •   一天后,姬儿收到了校方的正式通知,告诉她已经拿下了歌舞剧中的巫女。
      那个第三幕才正式出场,却直到结尾都占据相当存在感的角色。
      同时定下来的,还有之后歌舞剧的排练地点——结果不算意外,就是姬儿他们学校。

      某人本来还以为能有光明正大翘课的机会,毕竟几千年的文化外加地域隔阂,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课程,对她来说和天书差不多。
      可惜,其他人都太热爱学习了——

      【经决定,首次排练将在4月4日下午放学后,于小操场统一集合。
      请所有人员务必到场,收到请回复。】

      回复完“收到”后姬儿转头去看,不意外的看到潘林的手机界面也停在相同的消息上。
      “收到消息了?”
      他问,姬儿点了点头,随手把手机拎过去:“哝……”

      潘林低头瞥了一眼,然后愣了愣。
      感觉对方的反应有点奇怪,姬儿跟着低头,然后发现界面并没有停在刚才的通知上,而是显示出“黑名单”及以下的分组。
      而黑名单里只有一个人,备注的称呼是【暮依】。

      “……啊。”
      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谁,姬儿猛地把手机收回去,受惊一样抬头看向潘林。少年还在发愣,片刻后却没显出惊讶,反而叹了口气:
      “你还没把她的号放出来啊。”
      “……嗯。”
      “难道真打算永远不原谅了?”

      姬儿沉默。

      潘林看着她的样子,也不好多劝什么,毕竟,“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朋友一场。她现在也出了国,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或许你们真的再不会见面了。”
      姬儿低头看着桌子,还有边上那只属于潘林的笔袋,仿佛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内心斗争。
      她的手按在膝盖上,紧紧地扣着手机的边缘,已经出了一层汗。

      这算试探成功了吧。
      她想。

      发现暮依竟然在“自己”的黑名单里,是之前广撒网捕捞信息的时候。姬儿直觉这里面有隐情,毕竟这是她备忘录里仅有的三个人名之一。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们交恶到拉进黑名单的程度?

      当时她点进对方的聊天窗口看了,发现过往的记录都被清了个彻底。唯一只剩下一条,日期显示为半个多月前,很有可能也是她们最后一次聊天的内容。
      只有两个字,是暮依发过来的:【再见。】

      而姬儿在看到那个日期的瞬间,脑子里的某根线就被触动了:那个时间,比吴柳发给她《亲亲我的甜蜜宝贝》的日期,刚好早了一天。
      如果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于是姬儿昨天在班上试探了一下,比如和广大沉迷亡者农药的男男女女扒一扒陈年黑历史,基本确定几天前自杀的吴柳,并不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人。
      那么她十有八嚳九不是自己去找的那款游戏,加上那种清奇的画风,姬儿有八成把握卖安利的是吴柳的挚友,还得是个女的。

      这么一排除,其实人选基本上确定了——也就是如今已经躺进黑名单的那个人。

      但是,正因为理论上是自己把对方扔进了黑名单,姬儿不可能去问任何人,打探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想来想去,她也只能用这种“意外手滑”的方式,试探一下最有可能知道点什么的潘林。
      结果让她有点失望,无论少年是真的一无所知,或者有所隐瞒,对现状而言并没有区别。

      最近的一条线索断了,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不能空等契机。
      姬儿想着,下意识看了眼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无法打开的终端。或许是这份力量超出了当前的背景,就像她的精神力一样。
      虽然能感觉到力量的“存在”,却一直无法使用。

      不能用归不能用,终端的主界面还是能看到的,就像手机的屏幕一样。而上面唯一还在运作的,就是那个与这里完全不符的“时间”。
      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久,注意到上面的时间显示为【21:23】,比她抵达小黑屋晚了一分钟。
      而在过去的这一天多时间里,终端上的电子数字,是在继续变化的。

      就在姬儿看着它的这一刻,上面正停留在【22:11】。
      主界面无法直接看到秒数,只知道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一共过去了终端时间的59分钟。
      59,刚好可以拆成10+24+1。
      ——和她前天下午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的为止的小时数基本相符,等于减慢了整整六十倍。

      “时间”还在流逝,显然这个世界并不允许她无限制的探寻下去。而它的截止日期,如果姬儿的记忆没错的话,当初踏入无岛后的信息里,有这样一句:
      【请在今晚00:00前,抵达“能住九个人的林间小木屋”。】

      还有不到一百一十分钟,也就是四天半左右。
      这是最糟糕、却也有相当可能性的一种猜想,意味着她必须要在剩下的四天半之内,完成那个简洁到简直可以去参加意识流写作的【目标:逃离“数据爱情”】。

      从字面上看,这个目标显然与潘有关,但对方也是最不可能告诉她真相的人。自从上次仅仅随手碰了潘林一下,那家伙就发神经到差点让她直接出局,姬儿不得不开始步步小心句句谨慎。
      虽然当时几乎是用诡辩的方式,把潘糊弄了过去,但人心是这世界上最无定的存在——包括算是人心的。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她从来不敢赌自己的口头表达,与对方一念成佛的概率。
      所以还是得另寻出路。

      这么思考着的姬儿,直到最后一节课结束,组长来找她和潘林去集合的时候,依然没能找出一根合适的线头。但这会儿显然不好再大脑溜号,等到一群人在学校后操场的无人处汇合,她也只能暂时把那些念头放下。

      今天是第一次集体排练,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其他学校的参与者们。

      姬儿和潘林是压着时间过去的,小操场已经三三两两聚了十来个人。没等他们靠近人群,就见一个女生站在操场的这一头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身高看起来有一米七五,在一群男男女女中格外醒目。

      姬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潘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边传来几声呼喊:
      “啊,潘林不是在那儿嘛。”
      “你这家伙,让我们等多久了知道吗?”
      看起来像是其他学校的人,包括那个女生在内,都态度熟稔的招呼他。

      潘林突然看了她一眼。
      姬儿愣了一秒,然后耸了耸肩,示意对方自便。

      扮演女主角的女生叫张澜,今年同样是高二。她过来打了个招呼,就拽着潘林去找其他人说话了。
      “台词背了多少?”
      隔壁班一个饰演女主同伴的女生这时凑过来,看着姬儿那本写了不少注解的剧本,有些惊讶的哇了一声,“好用功,老实交代,昨晚睡了没?”

      虽然实际上并不熟悉,但这几天的经历,逼的姬儿不得不飞快学会装熟的技能:
      “作业在学校写完了。”所以并没有修仙。
      “……厉害。”女生由衷赞叹,“那台词应该也背了不少?”

      姬儿的角色台词量在所有角色里算中上,但戏份基本是后半部分。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段吧,当时怕万一落选了。而且今天才是第一次排练,应该还没到脱稿的要求。”
      “如果真脱稿,我就只能哭去了。”女生开了个玩笑,然后视线转向旁边,“老师在招手,应该是人齐了?走吧。”

      不出意料,今天的集合主要是互相介绍、彼此熟悉角色,然后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对着剧本从开头到结尾念了一遍词。
      虽然大多只是兴趣,但比起纯粹的新手来说,这里的人多少有点表演的底子或天赋,一遍下来基本没出纰漏。主导的老师很满意,站在中间想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指了一段:

      “看起来你们至少都回去看过了,就算没全部背下来,主要段落应该熟悉了?今晚时间比较紧,先就这段整体来一遍,我看看效果。”
      姬儿顺着她指明的段落看过去,发现是最后决战开始的第一段。也是所有角色都要上场、之前狗带了的也要当群演的部分。

      ——决战降临之夜,万籁俱寂。

      姬儿站在无人之城的最高处,看着她心爱的怪物在他如今“同伴”中间,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彻彻底底的与她为敌。他们在鲜血和残肢间一步步前行,终于穿过那阴森诡谲的森林,摆脱身后半死不活的哀鸣,来到了森林与城市的交界处。
      “你背叛了我?”
      她说,看着那个曾经只属于她、现在却再也不属于她的男人;那个将近二十年被她捡到,如今已高大英俊的男人。

      “巫女,你还要垂死挣扎吗?”
      他旁边的女人抬起了手中的剑,那柄剑正如她本身,锋利、果断而无坚不摧。巫女看着他们,却再次重复说:
      “你背叛了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定,一道闪电的白光照过了整个战场,肉眼可及的范围瞬间亮如白昼。而巫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高楼之上,张澜的心脏莫名一缩,下一秒挥剑而出:
      “当心——”

      “姬珑兮!有你的电话——”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一个来自张澜,一个是场外正跑向这边的组长。姬儿原本一匕首刺过去的动作一卡,惯性导致收势不及,连人带匕首直直砸向了潘林。

      以她的反应速度,虽然身体没有自己真正的灵活,精神力也没法用,但其实还是可以手一撑躲开的。问题是她手上正拿着把刀,就算没开刃,这会儿往对方身上一戳,破皮见血的概率的不小。
      权衡了砸一下和捅一刀之间的收支比,姬儿果断放弃了一切动作,任凭自己朝下做重力加速运动。半秒后她的额头磕到了对方的下巴上,然后潘林倒吸一口凉气,趔趄两步后还是勉强站住了。

      姬儿:“……”下盘很稳啊兄弟。

      重心收住后她立马后退,一边捂着额头说对不起,一边接过组长拿着的手机:“谢谢,我的电话吗?是……”
      姬儿的表情僵住了。

      在闪动不断的通话界面下方,潘正蹲坐在那里,低头望着底端的好感条。几秒后他看了她一眼,用一只手抽拉血脉一样的,扯出那些鲜红的颜色。
      今早几乎达到百分之八十的好感度,已经下滑到百分之十几。短短的一点颜色,仿佛随时都能断裂开来。

      而他的头顶上,正显示着几个艳丽到几乎滴血的红字:
      【你背叛了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二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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