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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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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行军刑房内,王勤赤.裸着上身跪在已经结冰的石板上,身后的士卒将冰水一桶一桶地往他身上倒。
他已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却还是挺直着后背。
聂铎坐于一侧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犯了什么错?”
王勤的声音有些颤抖:“卑职大意差点让太子殿下受伤,罪该万死。”
那晚只有景王殿下与太子同行,他便大意了,没想到差点酿成大错。
“知道就好。”聂铎站起走出刑房,“将他关押在水牢思过十日。”
十日水牢之刑没有几人可以撑过,即便撑过也要成为废人。
……
那日暴雨过后,天更是一天比一天寒,今日竟像是到了冬日,寒风凛冽,不见日光。
早上凤殷出宫前裹了狐裘,晚上归来时却仍感到寒意。
他刚迈进东宫的门,于德便捧着手炉迎上:“殿下定是冷了,奴才刚生的手炉,您快捧着。”
他便是如此的贴心,凤殷想要什么还未开口他就已经知道。
凤殷接过手炉,道:“冯太医请来了吗?”
“已经到了,正在堂内候着呢。”
于德将他引进去,便走边愤怒道:“都是些庸医,殿下身子不适叫了这么些个人竟都看不出什么原因,就该禀报陛下,全都将他们罚一遍!”
那日醉酒后凤殷体软无力,虽然歇息了半天就恢复体力,看上去已经无事,但自那之后他总感觉身体和之前不太一样,有股说不上来的别扭。
于是请了几位太医来看,但都说身体无恙查不出因由,今日便又请来冯太医。
冯太医在宫中六十多年,医术是太医中最好的,自是比那些人要靠谱些。
冯太医为凤殷把着脉,微眯着眼,问:“殿下是哪里不适?”
“倒也不是哪里不适,”凤殷努力回想着,“只是感觉身子不太对,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不对。
“殿下近日可吃了什么药?”冯太医又问。
于德在旁答道:“未吃药,殿下后背的伤已好,停药多日。”
“没吃药?”冯太医的眉头不禁蹙起,又去把凤殷的另一只手,面色逐渐凝重。
于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殿下……殿下他……”
冯太医鲜少有如此严肃的样子,就连上次太子重伤他都没有这样,这次却如此凝重,难道太子……
就在于德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冯太医放开了把脉的手,道:“太子无事,应只是劳累过度,下官开些药每日煎服,吃上半月就无事了。”
于德这才擦干未掉出眼眶的泪花。
太子这个症状分明是体虚,像极吃了壮阳药却因药效太重不可承受造成反噬,幸而太子年轻,吃的也不多,未有大的损伤,否则恐会影响以后的房事。
这个壮阳药和常见的有些不一样,所以太医院的那些人都诊不出。
只是他有些纳闷,太子还未纳妃,好像也未有宠幸的宫女,怎么会吃这种药?
不过这种事并不是他们可以窥探了,便都只当做不知道。
他摇着头收了药箱,道:“下官回去后命人将药送来。”
想了想还是道:“太子殿下切不可乱吃药,吃了药更不可饮酒。酒催药性,若是一个不慎,怕是要出大事的。”
这药药性太重,绝不可多吃,否则要把人掏空了,还是叮嘱下太子殿下的好。
凤殷凝眉,冯太医的意思是他吃过药,还掺了酒?
于德已将冯太医送出门回来,凤殷将他招来,问:“景王近日可曾来过?”
他其实有事要问凤朔,但最近忙碌,皇兄也一直未来宫中,二人见不着,也问不了。
自万花宴后已过几日,凤朔一直未有消息,那晚本说要留宿,也早早地回去,也不知是何原因。
刚才冯太医的意思是他那晚吃了药,更让他想见皇兄,问问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德答到:“奴才竟忘记跟您说了,夜宴后第二日景王殿下想要进宫见您,但被陛下拦了,说是后宫之地成年男子不可频繁出入,往后也限制了景王殿下进宫,所以景王殿下以后入宫便难了。”
“而且陛下已经给了景王殿下户部的职位,这几日忙得很,应是腾不出时间。”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日见不到他的踪影。
有了职位倒是好事,只是忙起来二人更少相见,不免有些怅然。
凤殷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孤到书房批折子,晚会饭食直接送过去即可。”
说罢便往书房而去,但刚走到半路小太监便跑着来报:“聂统领求见。”
于善看着凤殷的脸色,试探道:“奴才命人将聂统领带到书房?”
凤殷眉头微蹙,而后道:“不用,将人带到大堂吧,孤回去。”
凤殷还未迈进大堂,便看到聂铎笔直的后背,如松如柏,双.腿修长,暗红色羽行军官服一丝不苟,坚若磐石般立于大堂中央,即便寒风穿堂也不能动其分毫。
羽行军挑人不止看家世、能力,还要看相貌,所以羽行军中的人皆是一副好相貌。
但聂铎的相貌即便是在羽行军内也是极为出挑的,刀削似的俊美五官,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义凌然,令见者皆升起信服。
凤殷已不算矮,但与他相比仍是整整挨了一头,勉强到他下巴。
思及他的行事作风,凤殷更觉满意,怪不得父皇如此重用他。
“见过太子殿下。”聂铎看到他,往前走了几步对他行礼。
凤殷点头:“聂统领这次来所为何事?”聂铎虽常来东宫,但每次都是有事而来。
“是关于王勤。”聂铎道,“殿下今日询问王勤之事,卑职故来向殿下解释。”
他一说凤殷想起了,前些日子都是王勤护送他出入宫中,不知为何万花宴后换了人。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寻常换班,但连着几日都未见王勤,便询问今日的护卫是何原因,护卫竟也不知,没想到转头传到了聂铎耳中。
聂铎倒也是认真的性子,竟亲自上门解释。
聂铎道:“前些日子王勤犯了错,正在受罚,所以便换了人护卫太子殿下。”
“受罚?”这个原因倒是出乎凤殷的意料。
王勤武力不俗,办事可靠,在羽行军颇有威名,他亦是极其满意,没想到竟也会犯错受罚。
凤殷不觉脱口而出:“所为何事?”
问罢才想到羽行军行事机密,这种事情自不能随便透露,他这样问怕是会令聂铎感到为难。
他笑笑:“是孤越距了,聂统领便当孤没问吧。”
“多谢殿下.体谅。”聂铎拱手便要离去,“那卑职便不多打扰了。”
“聂统领留步。”凤殷终是忍不住开口,“孤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聂统领若能答便答,不能答孤也不强求。”
聂铎又转回身,行礼:“殿下请问。”
“王勤……”凤殷斟酌着开口,“王勤被罚是否与孤有关?”
“……”聂铎有片刻的沉默,而后低头沉吟,“恕卑职不可奉告。”
“孤知道了。”凤殷叹了口气,若是这样说,那肯定是与自己有关系了。
他道:“王勤虽有错,但往日也有功劳,罚也别罚太过。”
错了便罚,他无异议,但羽行军向来赏的重,罚的更重,以羽行军的刑罚,王勤怕是要丢了性命。
王勤之错,应远不至此。
聂铎沉默片刻颔首道:“卑职知道了,几日后还是由王勤护送您出入皇宫。”
……
凤殷被于善引着进了承德殿,刚入门便听到上报各部之事的声音,是燕青山。
凤殷微愣,燕青山也看到了他,略停。
“怎么停了?”天启帝手指敲击桌面,他已经看到凤殷过来,但仍是道,“继续。”
这意思便是凤殷也可以听,燕青山听出其中的深意,继续禀报,从工部、礼部,到兵部,事事详细,事事周到,让人惊叹。
凤殷早知燕青山能力出众,父皇让他担任工部、礼部、兵部的三部尚书,极其重用,所以并未惊讶。
前世他登位两年,身子极差,没有太多精力兼顾国事,不少事情便是经由燕青山处理。
他处理的极好,更别说只是现在这些事。
待他说罢,天启帝问凤殷:“可曾听懂?”
凤殷未摇头也未点头,只道:“儿臣懂了一些,但还不够。”各部之事,他远不如燕青山了解,还需学习。
天启帝对凤殷的回答极其满意,点头道:“那以后便跟着燕卿好好学学。”
又对燕青山道:“太子若有不懂的便拜托燕卿教导了。”
说话间,又给了凤殷更多的权力。
燕青山受宠若惊:“卑职不敢,太子殿下若有需要,卑职必将尽力,谈不上教导。”
天启帝嗯了声,未再多谈此时,转到今日的要事上来:“这次叫你们来,是为围猎之事。”
每年秋末冬初皇家便会有一次围猎,地方便是在皇家猎场,持续二十日,一月前便已开始安排,便是由燕青山安排的,不久后就要开始。
燕青山道:“已然安排的差不多,便等陛下下令出行。”
往年几次围猎皆是他在安排,都未出过错。
天启帝对他很是信任,未再多问,对凤殷道:“你今年刚满十八,已可参与围猎,绝不可失了皇家威风。”
他这次叫凤殷来,正是要叮嘱他这事,作为太子若在围猎中表现出色,想必各部军士都会对他十分认可。
“儿臣定全力以赴。”凤殷也猜出天启帝的目的,“不负陛下所望。”
随即天启帝拿出一张折子,上面密密麻麻上百人名:“此次围猎的人选燕卿已经定下。朕已看过,便按这个来吧。”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天启帝似是无意翻看折子,“这次围猎正赶上蒋金印和洪承恩也在凤阳城,他们上书也要参与,朕已答应,将他们呈上的人也加进去。”
随即将两份折子放在刚才的折子上。
说是围猎,其实更像一场马背上的角逐,各部军士展示自己的实力,暗潮流动。
天启帝虽是未说,但燕青山和凤殷都明白,他们决不能被蒋金印比下去,否则皇帝的颜面可要丢尽了。
特意叫他们二人前来当面说此事,也可看出天启帝对这件事的重视。
燕青山立马会意:“微臣必定嘱托各将士,绝不可输了皇家颜面。”
“好。”天启帝将那三份折子让太监递给燕青山,“便都下去吧。”
待他们二人出去后,于善拿上来一众画像:“陛下,这是贤妃娘娘送来的画像,先请您过目一遍。”
“娘娘说您要的急,还有一些未送上来。”
天启帝草草看了一遍,并无十分满意的,凤殷品貌皆佳,太子妃自不能比他差。
单看这些大家闺秀倒是花容月貌,可若一想她们是和凤殷站在一起,便又觉得俗不可耐。
且画像都可作假,真人比画中人可又要难看上几分。
天启帝叹了口气:“给贤妃带个话,这次围猎各家都把适龄的女子带上。”
看着真人挑,总比画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