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如河两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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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如河两岸永隔一江水，听对岸美丽的花朵要开在心碎时刻
山路在雨天过后泥泞难行，稍有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摔成浑身都污渍斑斑……好在背着药篓的少年脚程灵敏，才一路平安地回到山顶。
平坦的地势上有几间以枕木搭建成的木屋，房屋之间回廊曲折别有意趣。木屋周围是一丛手植的灌木林，葱绿掩映中隐约可见其中黄灿灿的花色。走得近了，便大致看的清楚围圃里种的是各式的菊花，此时开的正是繁盛，鲜艳的花色里仍带着雨水的光泽。
一个布衣小童手里拿着大剪子，脚边放了一个花篓，只在咔咔声中，又有花枝被丢进篓里。
“春深。”少年将身上的药篓卸下，朝小童唤了一声。
小童立时回过头来，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欢欣：“师兄！你回来啦！”
“嗯。”少年在他身侧蹲下，随手捣弄着他凉滑的发髻，“在忙什么呢？”
“昨晚上下雨了，师父让我来把残叶剪掉。”春深甜甜的应声。
“我来吧。”少年见春深笑得模样可爱，不免也微微笑了，自他手上接过了剪子。
春深没了事做，也没走开，只是抱膝坐在一旁的小藤椅上看着。
“师兄，你这次会在山上待多久哦？”春深眨着乌黑晶亮的眼睛，软声软语的问。
“春深希望我下山？”少年故意逗他，“那我待会儿收拾收拾就走吧……”
“不是啦！没有啊……”春深急切的摆着白嫩的小手，“不要走啦……春深不是这个意思啊！”
“逗你玩呢——其实师兄也不知道这次要待多久。”少年轻笑一声，“反正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多待几日也是无妨。”
“真的？”春深高兴的笑弯了眉眼，“对了师兄……刚刚有客人来哦。”
少年手上动作一顿，又立时恢复了自然，“什么人？”
“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仙女姐姐哦……现在还在师父房里呢。”
春深很夸张的比划着。
“小鬼……”少年轻轻敲了敲春深的脑袋，“这么小就这么好色，以后长大还怎么得了？”
“哪有啊……那个姐姐真的像仙女一样嘛！”春深不服气的望着少年，“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嘛～～”
“篱儿。”显然是听见了庭院里两人的对话，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屋内走了出来。
“师父。”苏篱将剪子放回篓中，起身迎上前去。
“你回来的正好……”老者虽然年迈，但精神仍十分矍铄，说话时眼中带着和善的笑意，“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吧？”
“嗯？”苏篱长眉微蹙，走近了几步，方才看见老者身后的雪衣少女。只消一眼，便叫少年怔在原地——
那女子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眼波顾盼间犹带了流水般的光华芳艳照人；即使面容上仍带着倦意，却依然显出了惊人的美感……
“是的。”苏篱稍回了神，朝老者颔首。
“你且陪这位姑娘四处走走吧——”老者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苏篱略一犹豫，仍是顺从的答应了。
并肩走在蜿蜒的山道上，苏篱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一个人来么？“
“……侍卫们在山下的客栈等着。”女子淡然笑了，“早知道你会这样逃走的……所以打你离开苏府，我便派了人跟踪。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躲到这样的山野中来，临阵脱逃——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呢。”
“我七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多亏了玉溪道长我才从鬼门关绕了回来。道长他擅于医术又宅心仁厚，我病愈之后便拜他为师，每年都会上山一次，这不是秘密，所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苏篱耐心的解释。
“是么？你有这么一个师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要我一件一件的报上来么？”苏篱半是嘲讽的看着她。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沐蕾美眸一闪，眼中带了笑意，“怎么偏偏挑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山呢？你不是在逃避现实吧？”
“……”苏篱隐忍着不悦，偏首不去看她，“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哦……”沐蕾的眼神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握拳上，“你是在赌吧？”
苏篱闻言，转而以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
“知道事到如今他必然要离开，所以不如让他发现当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故意在告知他真相后逃离，把问题全都留给对方了——若他来寻你便表示他原谅了你；若他不来……你也比较容易死心……我说得对吧？”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苏篱淡漠的表情掩不住挣扎，“你要逼我到什么地步才肯放手？你真的那么恨我的话……”
愤懑的言语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苏篱情绪激动的转身退开一步——
“小心——”随着一声惊喊，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迎面袭来，苏篱只觉得脚下一滑，耳畔传来了石子松落的声响，身体的重心顿时在瞬间失去了平衡——右手蓦然被一双素手拉住，冰凉的触感从他掌心传来，竟觉出了微的颤栗……
清醒过来的苏篱忙敏捷地纵身跃起，连带着少女旋身后均因用力不慎双双跌倒在斜坡边的路径上，所幸两人没有跌落至斜坡底下……
刚刚松了口气的苏篱蓦然惊觉自己正以怀抱着少女的姿势卧倒在路面上，忙起身坐起——“你……”话未出口，少女已然抬眸愤然直视着他说：“衣服都脏了！！！——看你干的好事！”
苏篱当场愣住了，一时也有些气闷：“谁让你拉着我的？”
“……”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偏过头去。
“好心没好报——”良久，沐蕾低低的咒说。
“……谢了。”虽然有些别扭，苏篱还是开口了。
沐蕾闻言杏目圆睁，眼中的妖娆之色顿失，显出了一派清新动人的澄静情韵来……
“我们回去吧，看天色又要下雨了。”
苏篱忧心的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不免蹙眉，“山里不比外面，下起暴雨来是很危险的。”
“罗嗦……”沐蕾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吃痛的跌坐在原地。
看出她的异样，苏篱试探着问：“扭到了？……”
“痛死了！”沐蕾的眼眶慢慢的浸润出水光，唇色也因为咬的太用劲而显出血色来。
“见鬼了……”苏篱的口气不是很好，但是蹲下来的姿态却十分温柔。
“干嘛啊？”
“背你回去啊。”
“……”
“蕾，你轻得也太夸张了吧？”苏篱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背上轻飘飘的感觉实在是很没有实感……
“要你管。”
“你不要再逞口舌之风了……老是用话来挑拨别人也不嫌麻烦啊。”
话音刚落，苏篱肩上就挨了一记，险些一个踉跄跌倒了。
“喂！”
“又怎么了？”苏篱皱眉。
“我忽然想给你一个机会了……”
苏篱闻言，身体陡然一僵。
“就这样把他带走，我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呢？”沐蕾笑了，“不如就公平竞争一次……如何？”
“什么意思……”
苏篱声音涩哑。
“你不是要他来找你么？”沐蕾邪魅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我们如果同时身陷险境……他会先救谁呢？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你……”
苏篱说不出责备的话，他的心里被这个提议深深的震撼了——
如果自己和蕾同时身陷险境……
“我不想知道。”苏篱紧绷着脸。
“怎么？输不起么？”沐蕾低笑，“这样吧……如果他先跑来救你的话，我就把他还给你——怎么样？”
“你……根本就不爱他对不对？”苏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带他走？”
“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你会因此而感到痛苦，这比什么都重要。”
“蕾！”苏篱忍无可忍的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沐蕾措手不及的跌坐在地上，远岱轻烟般的娥眉瞬间拧成一团……
“够了……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希罕你的施舍。”苏篱背对着她站着，眼神十分漠然，“我跟你回去，我会亲自送你们走的……你满意了吧？”
“不试怎么知道？”
沐蕾螓首低语。
“什么……”苏篱愕然的回首看她。
“不试又怎么知道没有机会？！”她满面怒容的抬起头来，“你这样子……真是差劲透了！”
苏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对我……到底是爱还是别的什么……我也想知道啊！”她喊着，晶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面颊滑下，“被你们两兄弟愚弄的我……真的好像傻瓜一样……在京城有多少王公贵胄求我看他们一眼我都不看……偏偏千里迢迢的跑回来受你们的气……我真的是个大傻瓜！”
意外的看见她哭泣的模样，苏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她无论用了多少心机，也只是一个女孩罢了……更何况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轻抚着她的背的手，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
苏篱像是哄小孩一样，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
……
…………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如河两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