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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怎一个愁字了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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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门来,恰见凌不弃左右张望,瞧见他出来,忙的靠过来,“我听到打斗声,还以为——”
陆小凤挑眉,“凌少堡主是担心我安危?多谢多谢。”
凌不弃赧然道:“我自然是相信陆大侠本领超群,一群娘们儿自然奈何不得的。”
想起那个阵法来,陆小凤觉得胜之不武,耸肩道:“凌少堡主这么快便用过饭了?”
凌不弃道:“我还没来得及吃,只刚才瞧见个奇怪情况,一耽搁,也就给忘了。”
陆小凤道:“奇怪情况?”
凌不弃道:“七星龙王付玉星跟家父有些交情,我是识得的,刚才付世伯正在前面厅里坐着,因他在角落,我也是见付世伯站起来时候才发现,正想去打声招呼,付世伯却朝我摇头,我还疑惑着,便见另一个角落站起一个人来,那人竟是珠光宝气赵宝栋。”
这两个人陆小凤自然是早就看见了的,“这两个人可算是世仇。”
凌不弃道:“可不是么?他二人一先一后出门,俱是杀气腾腾,我瞧着怕出事,便跟了出去,怪我本事不济,跟了一圈竟然跟丢了,我担心他们打起来,万一——”
陆小凤叹口气,“就算当真出了人命,那也怪不得谁,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若是不被诱惑,又怎会被人算计?”
凌不弃道:“陆大侠是说他们在这里相遇,并不是巧合,也不是提前约好,而是被人算计?”
陆小凤挑眉,“你难道忘了,来凤堡魅力无穷,便是令尊也忍不住心动。”
凌不弃喃喃道:“其实我也觉得来凤堡出现的离奇,我一直觉得卓东来这个人坏得很。”
陆小凤笑了,“少堡主觉得在我跟前说他坏话合适么?”
凌不弃讪讪,“我虽不怎么喜欢卓东来,但他本领确实大的很,陆大侠可别在他跟前说我坏话,我肯定不是他对手的。”
陆小凤摆手,“少堡主还是吃饭去吧,大冷天的受冻挨饿可多难受。”
看他是要离开,凌不弃奇道:“陆大侠不在这里住么?”
陆小凤回头,眨眼,“这里的美人个个带刺儿,我可消受不起。”
陆小凤出门便往美人堆里去了么?自然没有,凌不弃所说他并不是不在意,两个人决斗必定要找一个人迹罕至并且十分宽阔的地方,这个地方长安城有许多,陆小凤闲逛,逛到大慈恩寺门前,忽然一愣。
和尚是最注重作息的,这个时辰早已入睡,寺门紧闭,寺门外有个十分宽阔的广场,据说是前朝某一位王爷出资扩建,十分气派。这里本该是清净之地,薄雪未停,地面一片银白,银白之中,却有暗色血迹,却有数不尽的凌乱脚步,这些印子都还清晰的很,说明发生时间不长,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通过脚印,可以看出这里刚才大约有十余人,有两双脚印格外深一些,并不是功力不够,而是比拼内力所致,在角落与一颗银杏树上寻到三枚特意削薄的金叶子,金叶子尾部以小篆刻了个宝字,陆小凤知道,这是赵宝栋的暗器,赵宝栋家里有个珠宝铺子,据说祖上财产多得数不清,司空摘星曾到他家里偷过一只漱口用的琉璃杯。
赵宝栋曾经出现在这里,这里必定是付玉星与赵宝栋二人决斗之地,此时人呢?地上有血迹,受伤的是谁?其余凌乱步子,又是什么人?
这些目前为止都无法找到答案了,这个广场通往繁华街道,街道上再清晰可辨的脚印子,也是无法跟踪的。
陆小凤未曾想过这么快便能找到线索,当真找到,心情却绝不轻松,或者说,他这几日,心情就从未轻松过。
不知不觉,他又踱到来凤堡外,来凤堡本是一栋十分壮观严整的古式建筑,外在瞧来十分气派,站在门外往门内看,不知云深几何。
他隐在暗处痴痴发呆,恰这时候,有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靠近来凤堡,左右四顾一番,腾身越过来凤堡高墙,陆小凤见怪不怪,这不是第一批人潜进来凤堡,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批,这些人中有些人他认得,有些认不出来,但他知道这些人进得容易,想出来只怕是难了,他忍不住想,这些人是否已经遭了卓东来的毒手,卓东来从不是仁慈的人,对他尚且那般,更别说——
他咬紧牙,捏紧了拳头,便要跳起来,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明知道卓东来很可能在做一件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他却在犹豫不决,以往时候,他何曾为任何人犹豫过?
就在他跳起来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近了,那是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拉车的有八匹马,车厢雕饰精美,威风气派,赶车的是个着了劲装有着一双锋利眼神的年轻人。
陆小凤停下脚步,他想马车里坐的必定是水天娇,来凤堡除去水天娇,其余无一女人,哪个男人会坐马车?
他又忍不住向后退去,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花满楼,如果花满楼在,或许会给他指引会给他安慰会给他勇气,花满楼永远那么冷静和善,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花满楼一定在他的院子里侍弄他的那些宝贝一样的梅花。
他却没有想到,便在不久前,花满楼的小楼忽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花满楼此时也已经在赶来长安城的路上。
他情绪激动,自然更不会发现马车后一只手轻轻挑起车窗,车窗后一双阴暗眼睛闪闪发光。
回转升平楼的时候,雪终于止了,抖落披风上厚厚一层寒雪,陆小凤颇为惊讶的发现长乐公子竟然未睡,竟然坐在梳妆镜前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陆小凤绝想不到这个人会等他,“你竟还未睡?”
长乐头也不回,梳子依旧缓缓,“陆大侠不曾归来,我怎么能睡?”
陆小凤道:“你竟然在等我?”
长乐淡淡道:“伺候陆大侠是长乐的本分,我若睡了,说不得明日又是一顿打。”
陆小凤挑起他下巴,五指痕迹依稀还在,“卓东来打的?”
长乐冷笑。
陆小凤道:“他为什么打你?”
长乐道:“你真想知道?”
陆小凤道:“我想的不得了。”
长乐狠狠瞪着他,“因为你,自然是因为你,你以为还能为了什么?我在他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你难道想得出其他理由?”
陆小凤放下手,长乐却丢了梳子,紧紧攀上他手臂,“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因为你什么?你是不是想他是不是知道了我什么都对你说所以愤怒,你觉得他会提起你么?别自作多情了,你在他心里其实也不比我强多少。”
话说完,陆小凤表情没动,他自己倒是更愤怒,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便是再糊涂的人说出来也忍不住脸红。
陆小凤叹息道:“你累了,快快休息吧。”
长乐瞪眼,“我不累,我一天总共不过是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有什么累的?只怕是你累得要死,累的连个男人都做不了了。”
陆小凤推他的手停下了。
长乐凑到他脸前,“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我对卓东来做了什么?我把对他做的事情再一模一样对你做一遍好不好?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反应怎么样?你舍得拒绝么?你舍得么?”
陆小凤闭上了眼睛,他又想起那个晚上,那个热情似火卓东来温柔如水的晚上,他无比清醒的知道,从那个晚上开始,他已经迷失,迷失在名为卓东来的泥沼里,直到现在,他依旧找不到脱开桎梏的方法,所以才会犹豫,才会软弱,才会被人嘲笑,才会被人抓住弱点,任人捏圆捏扁……
长乐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他动情的时候肌肤会迅速转变为一种浅浅的桃花一样的粉色,那种颜色是我们圈里人千方寻求求而不得的,简直是个尤物,那种时候,不仅他的肌肤会有一种轻微的颤抖的节奏,便是他的眼睛……我也只有那时候才敢看他的眼睛,记得以前有位恩客说起过,他说情欲是肮脏的,就像个染缸一样,不管多清高孤傲抑或干净如白纸的人,一旦沾上,立马便会变色,立马便要变质,就算是——”
陆小凤忽然后退三大步,脸色通红,呼吸粗重,长乐本是靠在他身上,他忽然撤开,长乐重心不稳便往地上栽去,栽在地上哈哈大笑不止。
陆小凤胡乱拉好衣襟,抓起披风便走,长乐在他身后道:“你真的要出去么?你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个卓东来的人么?你一出去,这些日子你的忍耐可算是白费了。”
陆小凤已经开门。
长乐扑到他脚边,“求求你,留下来,你若出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认为卓东来会是个仁慈的人么?他之所以留着我,是要我来牵制你,我若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我还不想死……”
陆小凤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半晌,叹息一声,转身扶起他,“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