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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十一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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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刚刚下过雨,青石板上潮湿得有些滑,刚刚梳洗完毕的林慕惜正准备去大厅用膳,便听着门外一小斯“咚咚”的敲门声。
“请问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么?”
“林家堡那边托人带来一件东西,说是要尹公子收下的,尹公子现在外出,小的也只能给姑娘您送了过来。”
“给樾然的?”柳眉一蹙,林慕惜有些迷惑地看着小斯手中托盘上放置的檀香雕花木盒。
“是。”
“那你给北堂朔拿过去吧,这是给他的,”疑虑不过一瞬,嫣然一笑后,林慕惜领着懵懂的小斯敲开了北堂朔的房门。
这几天伤寒在身,北堂朔是疲倦困顿了些,但只要不是发病的时候,他向来起的很早,此时刚喝着下人送来的清粥,看到林慕惜说明来意,眼中的倦怠已一扫而光,清亮的眼瞳里掠过一丝忧虑。
“小兄弟,麻烦你让允庄主来一趟,我有急事找他。”
“怎么了?”林慕惜看到北堂朔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心底一沉。
“这东西不是给樾然也不是给我的,是林堡主准备借我们之手给允庄主的。只怕……是用来示警的。”
撕开木盒子的封条,拉开锁栓,里面端端正正地横放着一个青花小瓷瓶,瓶子上还贴着一张字条,上书“碧海朝生,凤凰涅磐。”
看到这几个字的第一瞬间,北堂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禁不住颤了一下,缓缓地将木盒子推回桌子中央,而后死死地扣住桌沿,猛地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下脑海里涌起的昏眩。
“北堂!你怎么了?”迷惘地拿起盒子里的瓷瓶看了又看,甚至不惜打开盖子冲里头嗅了嗅,林慕惜道。“是碧海潮生丹啊。有什么不同么?不是给你用来固守培元,疗伤驱寒的?”
“不是,”微微缓过气来,北堂朔眼底精光烁亮,“林姑娘,麻烦你赶紧收拾行装,我们即刻启程。”
“好,去哪里?”
“珖臻山庄!”
允弄玉急匆匆进门时恰恰听见北堂朔那样严肃认真的一句话,不由得有些莫名。“不知是何等急事让北堂兄如此焦燥,不妨说出来,也看鑫运农庄是否帮的上忙?毕竟北堂兄的身体尚未康复,如此长途奔波总是不好。”
只见允弄玉还是一脸文质彬彬的笑容,一边手里一使劲,刚想起身辞行的北堂朔又被按回了椅子上。正如北堂之前所料,若无切实的理由,允弄玉绝对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不敢劳烦庄主,只是樾然他们可能有麻烦,在下需要去一趟珖臻山庄,叨扰多日,不甚感激。还望允庄主海谅。”暗自叹了口气,北堂朔也不再焦急,悠然地拱了拱手,笑答。“另外,此间有一物,乃林堡主所赠,北堂也在此借花献佛,向允庄主这多日招待致谢。”
“呵呵,敢问北堂兄,这又是借什么花献哪位佛呢?”
“借碧海朝生丹,献凤凰涅盘之意。”
特地照着瓶子上错漏了“水”字边的注释念,引来了允弄玉询问的目光。
“可有深意?”
“与朝日争辉需慎,与凤涅夺命需谋。”
一语既出,允弄玉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碎裂成片。而他整个人也慕地惊起,死死地盯着北堂朔,刹那间杀气自袖中掠出,迎着北堂朔扑来。
一股强压自上而下砸在北堂朔心口,然而还未等他感受到那顷刻间的疼痛,一切已如初春融雪消解而去。自鬼门关里兜了一圈回来,北堂朔却也无动于衷,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眼前这黑衣如墨,静寂如月的男子,笑问:
“薛兄,你醒了?”
微微地点了点头,被杀气惊醒的薛祈却依旧稳如泰山地将手中的柳叶飞镖横在距离允弄玉咽喉半寸之处。
“薛祈!你放肆!”看着眼前这又神秘出现的黑衣男子,允弄玉只恨得牙痒痒。莫说此人随意进出鑫运农庄已经是让鑫运农庄固若金汤的守备成了一个笑话,就算是想在他身上找回面子里子却也碍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不敢轻易出手。
本能地对所有的敌意充满防备,他平淡无波的眼眸里忽的闪过一丝疑虑,而后侧过身,一脸求助地看着北堂朔。
“薛兄,允庄主不过是一时心躁,你过虑了。”这几日薛祈一直在他屋内养伤,一来二去,北堂朔也算是对薛祈的性子摸透了。此时淡笑不语,罔顾周遭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依旧清淡如水地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下去。
“允庄主也不用太担心,因为这次他们应该是来对付萧海的,只要您不参合进来,对于您来说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有些话他只是点到即止,有些则不得不深入论述。那让允弄玉惊到忽起杀念的便是“朝日”与“凤涅”二词,意指:此次事项必与如日中天的赵王以及他麾下那个神秘组织“凤涅”有关。
“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北堂兄言明,毕竟鑫运农庄所属之地三不管,那位大人又如何会注意到这里来?”惊慌的感觉一闪而过之后,允弄玉很快也调整好了心情,人一冷静下来,思路也不再梗塞。
“任一个私人农庄富甲天下,这本就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更何况现在萧家给了他这个插手的机会。”
“愿闻其详。”
“允庄主,之前鑫运农庄是和谁联手,现在又是和谁联手,还需要在下明言么?何况,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萧家到底是谁的,还很难说……”
“你的意思是……萧鼎天是他的人……”闻言,允弄玉几乎忍不住地抖了抖,和林家堡联手是他的意见,当初仅仅只是考虑到想把农庄的买卖扩展到江南一地,同时也为了让自己多一些实力可以摆脱父亲的控制。却不想原来萧家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惹不起的大靠山。
“那……依北堂兄所见……萧海必死无疑了?的确,萧海不过是个旁亲,而且为人霸道,在本家并不受人重视,死了也没人可惜。而且官府讲究有案毕破,杀人偿命。只要官府愿意,萧海的案底多了去了。但是江湖事江湖了,被官府插手本就会惹人不满,更何况萧海这条入狱的罪,对于某些人来说还算是砍杀□□之徒的侠义之举,顶着这样的名号若是死在官家手里,萧鼎天的面子还往哪里放?但是,残杀亲族这个罪他也担不起,所以只能求那人出手?”
“一切或如允庄主所言,只是依北堂之见,掩盖其身后背景只怕更为重要。”不喜欢听旁人这样议论陌风的家事,北堂朔的语调莫名地低了半分。
对于这片江湖,他知道的还是太少,即便早知萧家一定会寻求外援,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队人物的介入,
凤涅之利在于它攻无不克,在于闻名天下却从来没有人能真正见识过它。它是赵王旗下最神秘的一个组织,不仅仅有最出色的杀手,也有最厉害的能工巧匠,也有博学多才的学者,倾国倾城的舞姬还有手段狠辣的谋士。
远水救不了近火,以他现在的见识,断然无法决断千里之外,若没有身在局中,只怕一着不慎、步步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