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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十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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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渐消,月晓呈空。
忽而一声晨钟暮鼓从耳边轰鸣而至。
“哐当——”一怅绵延入骨。
“哐当——”二响震痛心扉,
“哐当——”三叹魂离魄散。
即便一直隐隐防备着,却还是决然想不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场。樾然心口一窒,闷哼了一声之后全身酸麻地跪倒在地,好不容易深呼吸压□□内混乱的内息,看向泪雨那边时已经满是焦急。
“雨,你怎样?”
“晕乎乎……好多星星……好多人哦……”被震昏了头的泪雨,迷迷糊糊地应着,却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晃了晃便揽着陌风趴倒了下去。
三声震魂本是一招驱邪镇魔的招式,借用外物将自身的内劲化为声音袭入敌方体内,震其心脉,断其神经,乱其神智,突如其来的攻击所有人都会本能性地作出反应。若是不起一丝异念地平和接受,还能无伤无痛,直当心智经过一场洗礼。
若是一力相抗,胜者则不伤分毫,败者则断脉损神、魂断魄散。
而萧海,如此狂妄骄傲的人,怎会任其内劲侵袭而过?
故而当萧倾禹从剧痛和昏眩中清醒起来的时候,展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一个七孔流血、浑身血如泉涌的疯魔!
“海叔!”
“杀!杀!杀!”本已被樾然重伤的萧海,在听到第一声钟鸣的时候便本能性地运起内息反抗,然而剧烈的激荡,让原先只是划开了口子的地方全部崩裂,而气劲的逆反,更激得他七孔流血,视野只剩一片殷红,耳边独留一息嗡鸣。
看不清视野里出现的人是谁,萧海只觉得浑身剧痛难消,鼓荡的内息激得他不得不挥舞着双手,用无尽的杀戮来发泄,在他眼前的只剩下敌人。
“海叔!我是倾禹啊!可恶!”还指望能凭借自己的呼喊让萧海清醒过来,然而还没等他支撑起身子靠过去,迎面劈下的已是萧海的大刀。
若是动身避开,十个萧海别想碰到他的衣抉。
然而萧倾禹竟是不避,一咬牙提劲扑上。身形一缩,从萧海的刀风里钻了进去,右手拍向刀面,左手捏诀撞向萧海腰上大穴。
萧海虽是神智癫狂,武功却依然没有落下。刀一落空,身子便向左边偏斜,飞出一脚踹向萧倾禹心口。
本欲提肘撞开,却在看到萧海涔着血的腿时,萧倾禹不由得心底一软。心底一横变拳为掌,按住萧海的小腿,腾空一翻,如风车一般旋了过去,足尖更精确地拂向萧海得睡穴。
这一招本是算得分毫不差,却不想萧海的筋脉中内息早已乱,酥麻昏眩的感觉早被体内绞痛所替代,这一击竟只是让他动作微微顿了顿,大刀临门,依旧不止不息!
然而未等萧倾禹再想出其他对策,背后一股雄厚的力道已经绞了过来。
若是躲,那背后那股掌劲一定会劈中萧海,若是不躲,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化解这前后两道犀利的攻击。
躲还是不躲,只在一息间。还没等萧倾禹作出决定,眼角已闪过另一道刀芒。然而只是一眼,他的心却定了下来。扭身一脚朝身后那道掌风踢了过去,背后空门大露。
拉嚓的火花是铁器对峙摩擦出来的。萧海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他分毫,早已牢牢地被一柄普通到极致的菜刀档个严实了。
冷莫晨此刻早已褪去慵懒的神色,如刀一样锋利的眼神直射萧海,两把朴实的菜刀擒在手间。紧绷的肌肉孕育着一股隐而不发的力道,扫了一眼,身后靠背而立的萧倾禹:“打?还是撤?”
“搞成这样一盘大杂烩,你可甘心?”撇了一眼空旷的场地,发现除了眼前一身方丈袈裟的悟戒之外,樾然等人也早已失去踪影。
“说好了配合演戏,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配合方式。怎么,赵王也终于打算对萧家动手了么?”
“阿弥陀佛,萧施主,您这是误解赵王殿下了。这次的格杀令确实是你们萧庄主下的,老衲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所以?”
“所以这不过是玄风寨与萧三爷的私怨,二虎相争,必然玉石俱焚。望请二少爷您不要参合进来,免得不小心被误伤,萧庄主还等着您归庄呢?”
“误伤?呵呵,一招弃车保帅用得还真是冠冕堂皇。拿海叔一条命去全萧家一个大名。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一家人!”贝齿一咬,萧倾禹腾身而上,一连踢出无数个脚印,盖向悟戒面门。
而那边,冷莫晨为了拦住萧海,早在萧倾禹那声“可否甘心”的询问之后,提刀扑上。一扬手,九九八十一道刀光簇成一束,破土开膛。
“多说无益,准备上菜!”
这厢激斗不休,那厢溜之大吉的樾然等人也是头大如牛。
拖着两个人,樾然也没法走远,进了林子半天竟然也未见柴月来接应。心下一沉,樾然已然知道这是一个局中局,他们已经逃不掉了。
这个局不仅是为他们所设,也是为萧海所设。如同北堂朔通过峰凌的回函猜测的那样,萧海已经成了一枚弃子,臻珖山庄要用他的命来堵上世人的悠悠之口,要用一个大义灭亲的势头来阻止官府对其的审查,所以萧海必死,但是不能死在官府手里,那样会让萧家摊上怕官倚政的舆论,使其江湖威信锐减。同样,也不能死在萧家人的手里。那不能达到之前想要的目的,所以他只能死在他所谓的敌人的手里,不管他是不是陌风杀的。
“雨,醒醒,你还好么?”
“嗯……呜晕……哎,樾然,这这里是哪?”
“在林子的山洞里啊,就我们之前先勘察好的那个。你醒了就好。风大哥交给你,我去找月姐。”
“可是……”
“洞口我会帮你遮掩好,我没来,你们绝对不要走出这里。一个时辰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就点蒂香。”
“嗯,那你要小心。”
掩好了树丛,樾然并没有立刻像无头苍蝇一样满林子找柴月,而是一路作着记号,来到了山腰贝被传山体滑坡,泥流塞路的地方。巨大的山岩裂了好多块堵在路上,大小不一,然而从一部分边角锋利的刻痕还是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人为,而不是天灾。
而且这么熟悉的痕迹,绝对不是萧家哪位高手弄出来的。
来的,居然是赵王的人马啊!
若来得是其他人便也罢了,怎奈何偏偏是她最忌讳的那个。
指尖拂过一处怪异的凹痕,带着锯齿的形状,锋边却又极为平整,甚至左右两边还有种对称的感觉。樾然仰了仰脑袋,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朔大哥,怎么办,这次,连我都没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