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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三章 ...

  •   “吴先生,你们好!我姓解,单名一个霜字。”我也摘下手套,伸过手握住他的右手,露出礼貌的微笑,感觉到他的食指一节指腹略带薄茧——这是常年练枪扣动扳机所造成的结果。

      我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蓦然发现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于胸的神色,等再仔细去看时,他依旧一脸温润的笑意,似乎刚才是我的错觉。

      吴先生笑着问道,“解小姐也是来登山的吗?现在九月初正是攀登阿尼玛卿山的好时候呢……”

      “不是,”我摇摇头,笑了笑,“我带我弟弟来转山。”
      “转山?”吴先生一愣,脸上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解小姐有如此虔诚的心。我们来的路上也看到有不少朝圣者跟游客往那个方向去,也说是转山……”

      我的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上网的时候,看到阿尼玛卿山的图片,觉得非常漂亮。我一时心血来潮,到这里纯属跟风而已……”

      吴先生身后的胖男人一拍大腿,咧开嘴笑道,“确实确实,网上拍的阿尼玛卿山跟座水晶雕似的,漂亮极了!要不是我婆娘身体不太好,胖爷我还真想带她来过来看看,亲身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风光呐!对了,小姑娘,”他像是想起什么,对我说道,“胖爷我姓王,按你的年纪,你可以叫我一声胖叔。”

      我点头称是,转而顺着他的话笑道,“胖叔的夫人真是好福气!”

      “那是!”胖叔一点也不客气,随口就道,“现在找伴呐,还是要找个靠谱的!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就像胖爷我这样的……其实吧,模样长得帅有个毛用!什么事儿都不会干,天天供在家里当摆设吗?”

      旁边的女子闻言扑哧一笑,颇有些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吴先生也朝我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我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胖叔——是我的错觉吗?怎么他的话里好像意有所指啊?

      没待我细究,就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不禁低头一看,赵柯抱住我的大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向我,躲在我身后只探出半个头,视线时不时飘向那三人。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小身子一直动来动去,似乎如坐针毡。

      我一手把他拎起来抱在怀里,有些奇怪的问,“想睡了?”
      赵柯犹豫了一会儿,点了下头,然后紧紧咬住下唇,看上去似乎极为不舒服。

      我抬手试了一下他的额头,心想,难不成是高原反应,便问道,“……你先去睡好么?”我早在车里睡了很久,现下一点都不困。这三人既然是登山爱好者,经验肯定非常丰富,我正好可以向他们讨教一下关于雪地的生存技巧。

      他却迅速拉下我的手,将脸埋在我怀里,一边扭着身子撒娇,“不要!我要听你讲故事!我要听大灰狼与小红帽的故事……”

      我当即手足无措,对于讲童话故事这种事情我真不在行,也不知道赵柯打哪儿听来的故事名……不过,我同时很惊诧赵柯此时的反应,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小孩儿。

      女子见状“扑哧”一下笑出来,转过头附在吴先生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吴先生听后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眼里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胖叔“嘿嘿”笑起来,朝赵柯笑得一脸促狭,“小娃娃,要不要胖叔给你讲?胖叔讲的故事可有趣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吴叔叔。”

      赵柯的身体一僵,脸埋得更深了,说话声音闷闷的,“……我想走。”

      三人一愣,面露微许疑惑。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跟他们解释道,“我弟弟从小性格腼腆,人一多就容易害羞。”

      “原来如此,”吴先生理解的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不过小朋友,胖子叔叔以前真的去过很多地方哦!你看他的头,就因为里面装满了的故事才长这么大!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你听都听不完呢……”

      “天真你他娘的少来编排我!”胖叔笑骂道,扬起一巴掌就要拍在吴先生的肩上,被吴先生笑嘻嘻地闪身躲了过去。

      赵柯一直偷偷地用力拉扯我的衣角,脸色有些发白,反应明显不对劲。

      我有些担心,一脸歉意地对三人说道,“我弟弟可能有点高原反应,真是不好意思……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各位晚安!”

      “没事儿没事儿,”吴先生摆了摆手,微笑道,“多休息休息就好!刚来高原都是这样的,习惯一下就可以了!”

      我别过三人,钻出帐篷就看见杨陵早已帮我把帐篷扎好,他的帐篷也扎在我们的旁边,里面没有火光,似乎已经睡下了。

      我喂给赵柯一些药片,他吃过药马上就睡着了。把他放进睡袋里,盖上一层毛毯,我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饭,忙从包里取出小炉子和燃料,升起一小堆火。

      锅里“咕噜咕噜”吐着食物的香气,我蜷起身体望向虚空之处。夜晚的高原,气温寒冷得让人感觉孤寂,这样的情形使我忍不住去想张起灵。

      ——“你们先回家,我还有事,等我办好事就去找你。另,这两张信用卡的密码都是一样,你拿去用。”

      一觉醒来,睁眼便看见床头柜上贴着一张便条和两张信用卡,当时的表情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难道他就不怕我卷款跑路,到时来个死不认账吗?我恨恨的想,几次要把信用卡掰断,虚晃了几下还是下不去手。

      我禁不住捂住胸口,心里有一点难过。
      ——那个男人太温柔,什么事都自己一人扛下,却不知这样的他,反而更让人心疼。

      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我转而想了想刚刚认识的三人。他们要去的是阿尼玛卿雪山深处,同我们的路线是一样的。但目的却不一样,这三人自称是登山爱好者,喜欢冒险,不爱走寻常路线。

      ——不管怎样,不是考古专家就好。
      我喝了一口刚煮好的肉汤,心里松下一口气。就如正统考古专家对盗墓贼恨之入骨一样,盗墓贼对正统考古专家也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本来嘛,充其量一个民倒,一个官倒,本质上其实都差不多,自古摸金、发丘一派也是出身官宦之家。

      要说盗墓贼破坏古墓,让遗体曝尸荒野是道德泯灭,可也没人想想,难道那些个古人就愿意在自己死后,尸体被挖出来放在博物馆里让成千上万的人围观么?

      滚烫的肉汤驱散掉浑身的寒气,我轻轻吁出一口气,霎时一股倦意袭来,浑身热乎乎的,竟然有些扛不住睡意。

      洗刷好锅碗,我钻进睡袋,一把搂住赵柯。为了缩减负重,我只带了一个睡袋,也好在赵柯身小个小,睡觉不占地方。

      意识模糊中,我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和背影,他转过身望着我,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手,张了张口,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回家去……快回家去……”

      ——不!我不回家!
      我摇了摇头,难受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别哭。”他一脸无奈,伸手抚过我的头发。
      “我很想你……”我呢喃着,想抓住他的手,一下子却抓了一空。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渐渐化为虚无,只余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淡然若水。

      “张起灵!”我猛然坐起身,回过神来只看见帐篷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进来过的迹象。

      缓缓垂下头,我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愣了一下。我迟疑地抬手抹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水。

      想到刚刚梦里的男人,我发了一会儿呆,双手慢慢捂上自己的脸,长长久久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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