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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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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古城安静得苍凉。
我牵着赵柯沿着古城墙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距离康伯的老宅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可是走着走着,我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赵柯抬头一脸疑惑地问,“还不回去吗?”
我蹲下来背靠着古老的墙根,转头问赵柯,“你说,他会不会嫌我多管闲事?”
赵柯扯了扯我的头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我们就不管他,直接回家好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赵柯白了我一眼,“你别忘记你也中蛊毒了呢?”
我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朱砂痣,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他对我的态度从一开头起就算不错,原来根源出自这里……”
赵柯也蹲下来,“我姐当初研制火蚕蛊主要是为驯化我这一身阴寒内力,可是后来发现,火蚕蛊的威力太大,我根本挨不住。所以,她把火蚕蛊下在自己身上,用纯正的内力慢慢化掉火蚕蛊的烈性。可是,化解过后的火蚕蛊偏偏好死不死地被纯正火蚕蛊克制!”
说到这里,赵柯脸上颇有些不忿,“我只要被他盯一眼全身就会起鸡皮疙瘩,跟千万根针扎下去一样!实在太不舒服了!即使你不提,我也会帮你把那蛊给解了!老子绝对不允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蛊童不惧怕任何巫蛊之术,武侠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没想到这倒霉孩子在巫蛊之术没落的今天居然还能遇上克星……
赵柯继续说道,“……我上次跟你讲的蛊玉,就是这种蛊毒的解药。但是,蛊玉必须要以处子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否则就算拿到了蛊玉,火蚕蛊也是解不开的。”说完,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过头,垂下眼睑,轻声说道,“赵柯,我不能死。”
——有人说,爱是奉献,爱是牺牲……那么没有牺牲,是不是就不算爱呢?我不懂,可我也知道,爱情不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东西。
赵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种蛊毒后来被姓杨的混蛋师哥给偷走了,连同蛊玉也被他一并带走。反正具体地址你已经知道了……”
我点了下头,问道,“火蚕蛊发作的时候痛不痛苦?”
“我哪知道?”赵柯撇撇嘴,“它与我的内功互补,我倒觉得它是个好东西……不过,”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普通人中了它,痛苦肯定会有,但下蛊之人不存在,没有人掌控生死的话,这种痛苦相对会缓解很多,发作的时候去一趟雪山熬个一两天就可以了。”
我松下一口气,点点头,“我们先去拿蛊玉。我看过张起灵写的日记,他下一个要去的地点是祁连山。所以,我们不会碰面。”
说完,我站起身,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该回去了。”说着伸出手就要拉起赵柯。
赵柯却没有顺着我的力道起来,“……你身上的蛊毒我可以解,为什么不要我帮你?”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件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既然蛊玉能解百蛊,那就不必浪费你毕生的功力。”
赵柯扯下我的手,抬起头,单纯的大眼满是好奇,“只不过一个老男人,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他呢?”
我被这个问题呛了一下,低头看着赵柯纯净漆黑的瞳仁,忍不住笑起来,轻飘飘地说,“因为我是个盗墓贼啊……”
——自然越老的越值钱!
赵柯的脸皮僵了一下,身体当场石化。
我们第二天凌晨四点从西安出发,翻越黄土高原,路过甘肃天水、途径兰州,一路风景美妙得令人炫目。十六个小时后到达西宁。我们在西宁的旅店里休息了一晚,买好必备的食物和水,于第二天凌晨五点赶往青海果洛州大武镇。
我是被一阵冷意冻醒的,睁开眼睛便条件反射地看向车窗外,立刻被远处山势巍峨磅礴,银光闪耀的雪峰夺去目光。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如梦似幻的雪峰,一刻也舍不得挪开视线——碧蓝的苍穹下,远处雪山连绵起伏,纯洁神圣不可亵渎,仿佛一切世俗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这就是阿尼玛卿雪山——安多藏区第一神山。
雄伟壮丽的阿尼玛卿雪山雄踞于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玛沁县北部,海拔6282米,在地质上属于晚古时代。山顶终年白雪皑皑,冰川闪亮。山体由砂岩、石灰岩及花岗岩构成,由13座山峰组成。其山峰呈锯齿重叠形,由于地势高峻,因而气候多变,冰峰雄峙,冰川面积约126平方公里,有冰川57条,其中位于东北坡的哈龙冰川长7.7公里,面积24平方公里垂直高差达1800米,是黄河流域最长最大的冰川。
阿尼玛卿雪山被藏族人民奉为开天辟地的九大造化神之一,在藏族传统文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年都有大批信徒不远万里叩着长头来朝拜神山,祭祀山神,顶礼膜拜。
——以上是我在百度上查阅的资料。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座大雪山的深处,传说中,杨氏仇池政权最后一个首领杨茂和就葬在那里。
五胡之乱时期,氐族曾先后建立多个政权,现今的氐族已经消失于历史舞台。
《诗经•商颂》记载,“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古书中有关中古氐族的重要考古甚少,历史文献也不多,主要见于汉晋南北朝诸正史。
历史上说,氐族是由一支曾经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古老民族分流而来,按照我手头的资料与赵柯的记忆,这支古老民族源自阿尼玛卿雪山。
仇池国后期,由于杨氏父子相残,兄弟相煎,以及不自量力的对外扩张,杨氏政权终于走上末路。此后的王公贵族四处流亡,寻找安身立命之所。杨茂和兵败后,带领族人回到了祖先生活的地方,从此繁衍生息,与世隔绝。
现已进入冰原地带,路虎的抓地力虽然不错,但路面太滑,杨陵不敢开太快,特地放慢了车速。
我裹上厚厚的羽绒衣,把车窗关死,这里太冷了,我有些挨不住。
赵柯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温度,两只爪子一直巴在车窗边一脸兴奋地看漂亮的风景。大概跟体质有关,他一向耐冷不耐热。
杨陵把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不少,我被暖风熏得有些昏昏欲睡,正当要重新进入梦乡的时候,车身突然一震。
我猛然被惊醒,问道,“怎么了?”
杨陵骂了一句娘,“操,陷坑里去了!”说着打开门,头也没回地道,“没事,解小姐。我下去看看,你们先待在车上。”
赵柯也嚷嚷着要下去,“我要尿尿……”
杨陵“嘿”了一声,笑得不怀好意,“小弟弟,找个避风的地方去尿知道不?否则被冻坏了一辈子就惨咯……”
赵柯面红耳赤地朝他呲了呲牙。
我蜷缩在后座,拉起衣服的兜帽,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非常熟,我是被赵柯用力摇醒的,“吃饭了吃饭了吃饭了……”
我捂嘴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下车。一阵寒风袭来,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头脑立刻清醒不少,举目四顾,发现不远处有几个白色的帐篷。
杨陵从一个帐篷里面钻出来,笑着对我说道,“解小姐,这儿也有要去阿尼玛卿雪山的游客,我们明天跟他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愣了一下,“游客?”我们要走的并不是旅游路线,什么人的目的跟我们一样?
杨陵把我们领进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帐篷里。甫一进去,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隔绝了外边的天寒地冻。
我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三个人,二男一女。
居中的女子裹着厚厚的登山服,肤光如雪,眉目极其精致,她微挑的凤眼轻轻掠过我,隐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风姿。
她旁边一个男子身着藏青色的棉大衣,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模样斯文儒雅,看上去很是学识渊博,他唇边的笑意从我进来起就一直没褪下,温暖如春。
另一个男子身材健硕,看起来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估摸是个非常豪爽的男人。但我总感觉他好像有点眼熟,不由偷偷地多瞄了几眼,同时心下疑惑——在哪儿见过呢?
胖男人“嘿”了一声,“小姑娘,胖爷我知道自己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也是个有主儿的!你再看胖爷,要是被我家那婆娘知道了,胖爷我一回家准得罚跪搓衣板呐!”
女子捂嘴笑道,“胖子你丢人不?怕老婆还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到处说,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胖男人大咧咧道,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胖爷皮厚,不怕丢人!”
其余人轰然笑起来,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我……我就是看你有点眼熟……”
“眼熟?”胖男人一愣,然后笑起来,转头看向斯文男子,“这话不能被我婆娘听见,知道不?天真,你他娘的可别又扯我后腿啊!”
斯文男子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随后站起身,脱下皮手套朝我伸出右手,“初次见面,敝姓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