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 之 桃枝案》露浓

8、第五回 真假毒英

　　那边厢郑大刀已是跳了起来，一手揪住了史长老的衣襟，吼道，“你给我规矩些，这位可是堂堂参军！你这什么架势？竟然威胁朝廷命官？！”

　　“当个官府鹰犬也值得你傲成这样！”史长老冷笑道。

　　郑大刀似乎真火了，哼了一声，手中攥的更紧了，人又往前冲了一分。狄仁杰忙伸手拉住郑大刀的手臂，而关小燕也是拉住了史长老。待将这两人分开后，狄仁杰这才对史长老柔声说道，“长老，是大刀莽撞，我代他致个歉。至于毒英一案，长老还请宽心；我绝不会轻易给人定罪，定要寻得确凿的证据。此次请长老与关小兄弟前来，也正是对于毒英此人我心中尚有些疑惑，想请二位相助。”

　　史长老见狄仁杰这般谦和，也不好意思再拉着脸，便说，“狄参军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会尽力帮忙。我倒也听旁人讲了狄参军不少好话，再说我听你说话就觉得熟悉，像是个好人——参军你放心，但凡我知道的，能做的，肯定为你做到！”

　　狄仁杰微微一笑，忙点头致意，随后招呼大家都坐下。但几人都坐下喝了一口茶，狄仁杰这才问道，“史长老，听你言语，当年当是见过毒英？不知此人相貌身量如何，可有什么能辨识的特征？”

　　史长老摇头答道，“毒英此人每次来送药问诊不是蒙面便是易容，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若说身量，他个子不高，人长得挺瘦，乍一看根本不像江湖武人，倒更像是个书生。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来。”

　　狄仁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接着问道，“还有一事我甚是好奇。两位丐帮长老可知道，这毒英在江湖上可有仇家？他的师父毒阎王又有哪些仇家？”史长老和关小燕俱是讶然看着他，连郑大刀都显得奇怪。

　　史长老想了许久，最后说，“这我真不知。我只听说过毒英初出道时的那三场决战，当然这事整个江湖都听说过。山南一品剑这般人能算是毒英的仇人么？毒阎王的仇家大约多些。”

　　紧接着史长老的话，关小燕加了一句，“毒阎王也算不上有很多仇人，也不过就十几二十人罢了；便是像裴虹这般老江湖，与其说是毒阎王的仇人，倒不如说是对手。至于毒英，江湖中关于他的传闻实在太少了。他似乎一个仇家也没有；能算做对手的人也只是因为毒阎王的关系。”关小燕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就像他那双漂亮眼睛一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毒阎王这般大名鼎鼎的江湖人士的弟子，据说武功高强，还会时不时行走江湖问诊送药救治瘟疫病人——这样一人，如何竟能把行踪藏得这般深？”狄仁杰追问了一句。这一问周围三个江湖人都没有答案，于是狄仁杰只好转变策略，又问，“那么毒英有没有亲朋好友，或是走得近些的人？”

　　关小燕听了狄仁杰这一问，只是默默地摇头，而史长老却豪迈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史老二就是他的朋友！”

　　狄仁杰心下几分好笑又几分感慨，先是出声附和了，这才问道，“那么毒阎王又如何？他与何人友善？听说毒阎王七十余岁才去世，不知是否有子孙后代？”

　　“毒阎王一向独来独往的，没听说过他与谁友善。”史长老抓了抓下巴，想了半天，这才大声道，“有了！我想起来，以前曾听说过，刘天师有个女儿啊！”

　　“我也听说过此事，”关小燕加道，“但那个女儿早在十多年前便去了。女儿生病的时候刘天师在江湖中大闹一场，为了收集珍稀药材甚至闯入了唐门禁地，和当年的唐门门主唐复大战一日一夜。不过最后女儿还是没救活。”

　　“那么刘天师的女儿没有孩子？”狄仁杰追问了一句。

　　“绝对没有，”关小燕万般肯定地答道。

　　狄仁杰目不转睛地看了关小燕片刻，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想了许久之后他说，“关小兄弟，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能不能请你为我写一份名单，将你所知道所有与毒阎王有过节的江湖人士的姓名一一写下？我知道对于你们江湖武人来说，这个请求似乎有些不妥，让你陷入险境……”

　　关小燕摆摆手，说，“行，我自可为参军列一份名单。这毒英既是史长老的好友，让史长老这番挂念，我也希望参军能查出些究竟来。”

　　狄仁杰忙自道谢；他正准备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突然看见刺史府上的一个家人正匆匆赶了过来。“狄参军！”那仆从满脸兴奋滴大声说道，“狄参军，好消息，王小郎君的病全好啦！鹤居士当真神人！”

　　“哦？鹤居士说了王公子痊愈，再无危险了？”狄仁杰问了一句，但并不显得惊讶。

　　“正是，正是！鹤居士刚刚给他把脉问诊，然后便道小郎君体内的余毒全解了。鹤居士也觉得不可思议，几乎是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他让我来请狄参军，说是请参军也去给往小郎君把脉，确认一下。”

　　狄仁杰似乎也有两分振奋；他站起身来，应道，“好，我这便随你去刺史府。”他向史长老等人匆匆一礼，转身便想离去。他这才迈出了几步，突然又是回头说道，“史长老，我还有这最后一问；当初毒英给病人桃枝的时候，可有说明为何要留桃枝？”

　　史长老没想到竟还有问题，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便答，“他嘱咐我将桃枝插在厨房里，若是要熬汤煮饭可以折一段丢锅里就着汤饭一起煮，说是可以养身驱毒。我当初是看病好得差不多了，又想着定要留一个纪念，这才一直保存着那一段桃枝，没把它煮在汤里喝下肚去。”

　　听了史长老这话狄仁杰呼了一口气，笑道，“这便是了。史长老，毒英定然庆幸有你这样的朋友；你这寥寥数语，便让我确定当是有人意图嫁祸毒英！”面对史长老一脸的愕然，他也不多加解释，又是合手一礼，然后随着王明道府上仆从离开了。

　　史长老望着狄仁杰渐渐远去的背影，半晌又是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着说，“这个司法参军倒真是有些意思！”

　　狄仁杰赶回刺史府中，便觉得今日府中的气氛似乎轻了一分；来回穿梭的仆从皆是神色喜悦，时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似乎放大了些。他才穿过前堂，便看见师兄迎了出来。“来、来，”秦鸣鹤一把挽过他的手臂，难得显出一丝困惑和焦虑，“你且来给王小郎君把脉。我本不该怀疑这般明显的脉象，只是我实在想不出如何王小郎君体内的奇毒这便无影无踪了！”

　　狄仁杰跟在师兄身后来到王明道侄子屋中。狄仁杰与那年轻人交谈几句，然后给他把了脉，最后转向秦鸣鹤，说，“鹤居士，小郎君确实大好了，再无余毒缠身的迹象。鹤居士果然医术高明！今后若再有人中了这桃花杀手的毒，还需鹤居士全力相助。”

　　秦鸣鹤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看了师弟很久，方是叹道，“怀英，昨夜我道不知如何解毒绝非自谦，如今王小郎君的毒伤痊愈也实在意料之外。若当真还有下次，我也不知是否还能这般幸运——或许又要劳烦怀英去抓药了。”狄仁杰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笑了，却并没有答话。

　　秦鸣鹤本以为待到了一个安静的、可以说话的场所，师弟定然会向他解释所有。不想待两人终于回到狄府，狄仁杰开口却是问道，“二师兄，我尚有一事需你相助。”

　　秦鸣鹤上上下下看了师弟半晌，最后笑道，“小师弟还真不会客气！我还以为你会忙着向我解释其间种种，不想这一开口，却又是要我帮忙了？说起来汴州府岂不是欠我一份俸禄？”

　　“我自知道二师兄信得过我，何须解释？”

　　秦鸣鹤怜爱地握了握小师弟的肩膀，说，“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罢了，谁让我是你家二师兄？你想做什么，且说来听听。”

　　“毒英一案我已有些头绪，只有几事还需证实，”狄仁杰缓缓说道，“我需筹得五百贯，这才能找万事通问话。所以，今晚，”——说到这里狄仁杰的严肃神色也消失了大半，忍俊不禁地说道，“想请师兄陪我去一趟赌坊，赚足那五百贯，然后再替我跑一趟滑州万事通分坛。”

　　“赌坊？！”秦鸣鹤瞪了小师弟一眼，然后忍不住长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