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李淡水

1、一、始

　　舒藤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与其他人家的男儿，没有什么不同。

　　舒藤又一次从荇菜的面前走过去了，荇菜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地跳着。
　　舒藤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而荇菜，却还只是在原地愣愣站着。

　　舒藤，长相普通的男人，只是，笑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荇菜，就是迷上了这种感觉。

　　荇菜拿着扫把一下又一下的扫着院子，舒家的院落不算大也不算小，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全部清扫干净，可是荇菜却扫了一个上午。

　　荇菜的眼里，看不到地上的落叶，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荇菜哭了，无声地哭着，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眼泪一直未出眼眶。心却像是沉到了深潭，使得她一阵阵的直犯恶心。

　　荇菜的娘经过几回，看着呆呆的女儿，慢慢地摇着头。

　　虽说世上知子莫若母，可是荇菜的娘却从不了解她。荇菜的娘只知道荇菜有点呆，还有那么点别人所说的傻。
　　随着荇菜年龄的增长，荇菜的娘，从当初不确信自己的闺女有点傻，直至相信无疑。

　　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荇菜总是默不作声地扫着地，从15岁至今，除了扫地，也未见过荇菜干过什么别的事。

　　而荇菜，19岁的荇菜，却总是在扫完地后，一股风儿似地奔到河边，从河里看着自己。

　　荇菜只是想看看，自己的脸会不会变一变。

　　弯着腰，低着头，蹶着屁股的荇菜，使劲地看着河水里的那张脸。没有一丝生气的脸，无什么血色，更谈不上白皙，只是略微发点黄。

　　荇菜，想看地再清楚些，再清楚些……

　　“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么……”

　　眼看着荇菜要掉到河里了，脸都快贴到水面上的，舒藤急忙跑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隔着衣袖，传来温度，荇菜觉得好温暖。

　　可是荇菜，从小就是个没有什么表情的人，舒藤就站在她的面前，还拉着她。可是她除了慌乱地心跳，什么话也说不出。

　　舒藤看到眼前的荇菜，无奈地摇了摇头。

　　舒藤与村里人，甚至是荇菜的爹娘一样，认为荇菜脑子不好使。

　　他们谁也不知道，荇菜有个自己的小世界，只属于自己的。

　　一颗温暖而跳动的心，为着擦肩而过19载却从未仔细看过她一眼的人。

　　“站着别动，知道么！”

　　他的声音很洪亮，语调却很凶，荇菜微微地点了点头。

　　荇菜低着头，听到了离开地脚步声……

　　不一会儿，一阵急急地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荇菜知道，是她的娘来了……

　　荇菜娘看着孤零零站在河边的荇菜，任何责备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荇菜慢慢抬起头，看着拉着她的娘，走在前的娘，后脑勺竟有了些银白。荇菜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依旧什么话也未讲！

　　荇菜拽过自己的长辫，又黑又亮。

　　夜里，荇菜眨着眼睛睡不着，她娘那些银发，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第二日清晨，荇菜连舒家院子都未清扫，又是一阵风儿似地，奔到了村外的小河旁。

　　河里的她，与昨日未有何差别！可是河水里，闪着光亮的黑发，却比平常惹人垂目。

　　可惜呀，可叹，世上竟无人能看到如此的她！

　　荇菜不禁笑了，嘴角弯弯地，像是月牙！

　　“小姑娘，你笑起来很漂亮！”

　　正摸着黑发发呆的荇菜，忽然听到了像泉水一样甜的声音。

　　缓缓清流的河水里，衬出了一个美人。

　　一双碧眼，白白的皮肤，看着荇菜的目光很柔和……

　　这个女人，整个人竟缩在了一件大的黑斗篷里！

　　荇菜从河水里，呆呆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比荇菜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好看，尤其是比邻村的那个时髦小姐！

　　“小姑娘，把身子转过来！”

　　荇菜慢慢直起了身，转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碧眼女人。

　　“小姑娘，知道什么是缘份吗？”

　　荇菜木然地摇着头，只摇几下，忽然猛然地点着头，点了又点。生怕，眼前的美丽女人不明白她的意思似的。

　　“呵，你倒是比有些人更明白，也是个伶俐的人儿，却不爱讲话！”

　　荇菜看着有些自说自话的碧眼美人，不知她要做什么？

　　“你我，也算是有缘人！”

　　听完这话，荇菜低下了头，又把身子转了过去，继续看着流逝而去的河水。

　　一张美丽的脸映在了水面上，荇菜看到她的嘴在动，只听见：
　　“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作为交换，你也需要帮我一个忙！”

　　荇菜的眼睛睁地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漂亮的脸，那双碧眼一直很柔和！

　　荇菜忽然挺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里衬出的碧眼美人。

　　“果然是个惹人怜爱的人儿，唉……”

　　“却也知道缘份，有时是有缘无份，更甚是无份无缘……”

　　忽听得一声，“扑通”

　　河里的水溅起了老高，连岸边也被湿了大片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