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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归山3 ...

  •   羊皮卷放的久了,一展开皮屑翻飞,还带着股霉味。
      季清悦枕到萧清水肩膀上,嘀咕道:“萧姐姐,这上边写的什么呀?”
      萧清水一合卷宗,脸色发白,“没什么,无非是不归山的山史,没甚好看的。”
      齐渊看懂了,上边写的是天道命数,大寅的命数。
      “铁马踏雪,福落西山”。
      铁马易解,福字难究,铁马指的是胡夫,福指的是谁?
      是陛下,是太子,还是另有其人?
      齐渊拿过萧清水手里的羊皮卷,柔声劝道:“说不定是我们多虑了,如今天下太平,陛下尚值壮年,不会有事的。”
      萧清水:“皇帝育有三子,太子李淮安,二皇子李淮锦和三皇子李淮州,朝廷皆知太子失踪却鲜少有人真心寻找,二皇子招兵买马,于封地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三皇子表面上不问世事,谁知他背后有没有勾当,北地胡人蠢蠢欲动。”
      “如今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二皇子一旦谋反,大寅局势飘摇,胡夫定然找准机会来犯,届时只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萧清水的担忧不无道理,滥杀无辜的皇帝配上空有名头的太子,大寅的盛世岌岌可危。
      齐渊:“眼下最要紧的是解了李云舟的毒,待他恢复记忆,一切可从长计议。”
      萧清水同季清悦回了白子章的破茅屋,齐渊去山下买药材。
      回到茅屋时,李云舟正拿着串葫芦藤往地上种。
      萧清水好奇:“你干嘛呢?”
      李云舟抬眼看她,手上活没停:“种葫芦。”
      萧清水:“你从哪顺来的葫芦藤?”
      他骄傲地说:“山下的农户那,他种了很多葫芦,我花了一两银子,在他那买了一根葫芦藤和两个宝葫芦。”
      “这么划算!”萧清水来了兴致,“这能活成吗?”
      李云舟迷信的捂住葫芦藤的耳朵:“哎!你别瞎说,肯定能活成!植物都是有感情的,被它听了去,伤心欲绝怎么办?”
      萧清水不与他争辩,幼稚鬼一个,“那俩宝葫芦呢?”
      “在师父那。”
      萧清水踢着步子进了屋。
      “前辈,李云舟买来的那俩宝葫芦呢,您瞧着可值一两银子?”
      萧清水一进门就看见白子章盯着桌上的俩葫芦发呆,她踢开凳子坐下,“有这么好看?”
      白子章回过神,从木柜子里取出一套活计,萧清水没见过,不知这是何物。
      白子章从匣子里取出个小锯子,给葫芦口切了下来,又掏出个钻头样子的铁棍,从葫芦头打了下去,开口后葫芦籽哩哩啦啦从口子里滚出来。
      萧清水看的新奇:“您这是在制酒葫芦?”
      白子章:“上边两步叫开口去籽,然后得用大勺子给里面挖干净,我眼神不好,这黑灯瞎火的,等淮安回来叫他挖。”
      “叫我挖什么?”
      李云舟种完葫芦藤,沾的满手泥,他抓起刚去完籽的宝葫芦,整的葫芦上全是泥点子。
      白子章眼前一黑,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去把葫芦掏干净,然后给煮了晾干。”
      李云舟一手一个葫芦,旋身躲了出去。
      白子章骂道:“臭小子,还和小时候一个德性。”
      萧清水一下抓住白子章话里的蹊跷,兴冲冲问道:“他小时候什么德行?”
      白子章今日心情好,手一伸,“上酒来,我来给你们讲讲淮安小时候干的那些蠢事。”
      季清悦极有眼力见,立马把地上的老酒端来,给白子章斟了一碗。
      白子章大喝几口,细数起来:“淮安刚上山时不过一岁,他身子骨极差,皇帝没法子只得把他送到我这儿养着,那时候才绿豆大点,好玩得很。”
      萧清水惊讶:“他竟是因病弱上的山吗?”
      白子章:“皇后早产,差点一尸两命,淮安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只得静养。”
      季清悦才不管他因何上山,只想听故事,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山上属他年纪小,他师兄们总爱逗他,同他说葫芦里能蹦出仙子,他便日夜守着他的宝贝葫芦谁都碰不得,还给葫芦盖了红盖头,嚷嚷着娶她为妻呢。”
      季清悦哈哈大笑:“真娶了?”
      白子章:“差点,被我拦下了,不然他真和葫芦拜堂了。”
      萧清水和季清悦笑的前仰后合。
      “还有吗还有吗?”
      白子章续上一碗酒,笑道:“当然有。”
      “他八岁那年,去找他师兄比试,被他师兄打得屁滚尿流,回来哭了一夜,第二天肿着眼睛还去,又被他师兄打了回来,又哭,我头都快被烦死了。”
      萧清水幸灾乐祸:“后来呢,他赢了吗?”
      白子章轻哼一声:“他师兄受不了他,叫他赢了去,结果这小子赢了还哭!输了哭赢了哭,那时他师兄们见着他都躲着走,生怕被他缠上。”
      萧清水没想到小时候的李云舟这么逗呢,你说他输不起吧,他赢了也哭,你说他输得起吧,若是输了他哭得更大声。
      白子章朝窗外看去,浓云遮月,不归山已经连着数日不见月亮了,“只可惜他那群师兄命薄早早死了,堂堂正正再比一场,说不定现在真打不过淮安了。”
      昔日闹腾的不归山静的发寒。
      李云舟拎着俩煮熟的葫芦跨步走进来,手往前一伸:“师父,它俩挂哪?”
      白子章:“挂到院子里,记得挂的高些,别叫鸡掇了。”
      “知道了。”
      萧清水问起来:“您今日碎的那的葫芦不会就是李云舟娶的那只吧?”
      白子章无奈闭眼:“就是那只。”
      李云舟挂好葫芦进来,在萧清水身旁落座,“聊什么呢?这么入迷。”
      萧清水歪头看他:“聊趣事。”
      “何种趣事?”
      “各种趣事。”
      李云舟斜睨她一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哦。”
      白子章看着他俩,笑着摇了摇头。
      少年人的爱总会比他时炽热些。
      齐渊提着一大包药进了院子,季清悦瞧见他回来,颠颠的跑出去接他。
      “齐渊,你回来了!”
      齐渊:“清水他们呢?”
      季清悦皱眉:“一回来就问清水,怎不见你问我?”
      “你这不在此。”
      季清悦想了想:“有道理,他们在屋里。”
      齐渊把配好的药递给白子章,拱手道:“早闻白天师盛名,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白子章虚扶:“齐神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齐渊:“您瞧一眼药材,可合适?”
      白子章放在鼻尖轻嗅,满意点头:“不愧是齐神医,药效恰到好处。”
      “天师谬赞。”
      白子章:“万事皆备,今夜诸位好好休息,明日便着手解毒吧。”
      寒鸦落枝头,空啼三声。
      萧清水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抬眼瞧向香漏,已燃了大半。
      她起身倒了杯水,几口喝下再无困意。
      与她同样魇着的,有李云舟。
      “夜里寒凉,你怎的不多披件衣服。”李云舟解下大氅,披在她肩上。
      萧清水裹紧了衣服,盯着他的眉眼看了许久。
      “怎么了?担心明日解毒的事?”
      “嗯。远上白云间你才练了三个月,眼下必须用它逼毒,我实在不放心。”萧清水紧皱着眉头,心里突突直跳。
      李云舟环住她,轻声说:“放心,这不是还有你和师父吗,肯定会没事的。”
      萧清水瞪他:“你总是这般心大。”
      李云舟抚上她的眼:“我不是心大,我是信你,咱们闯过这么多难关,次次都能化险为夷,此番定能顺遂。”
      萧清水对自身功法有信心,加之白天师和齐渊都在,更不济还有个善蛊的季清悦,此番本该是万无一失。
      可她这心里直发慌。
      萧清水抱住李云舟的腰,闷声靠在他肩膀上:“李云舟,你恢复记忆后打算去做什么?”
      “去报仇,锄奸邪,然后回宫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是李云舟一定要做的事,是他生来就有的命运。
      萧清水搂得更紧了些,竹叶落到她头上,被一只手捻起,扫落到地上。
      她在等李云舟开口,无论说什么,她在等他开口。
      李云舟看向远处的群山,微微叹了口气。
      萧清水是聪明人,她慢慢抬起头,吻上了李云舟的唇。
      秋风乍起,吹散满地枯叶,月色透过乌云,窥见了两人掩在唇齿之间的心事。
      萧清水松了手,沉默的抚上李云舟的眉眼。
      李云舟握住她的手,抵在眉间,虔诚的说道:“萧清水,我心悦你,明日过后,我们...”
      他没再说下去,萧清水却懂了。
      太子与侠女的故事该画上句号了。
      就当是黄粱一梦,亦或是江湖奇遇,明日过后,梦醒人散。
      萧清水收回手,朝他粲然一笑:“李云舟,遇见你我不后悔,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李云舟:“我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你,我知你心在江湖,深宫内院不是你的归宿,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动心,你可愿...”
      萧清水神色认真,一字一顿到:“我不愿,我不愿同你回去。”
      李云舟着急辩解:“我会去求父皇,让他给我们赐婚,你便是我东宫唯一的太子妃。”
      萧清水:“你是太子,太子妃之位你能否做主另说,即便你真能做主,那你能保证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只娶我一人吗?”
      李云舟泄了气,他不能。
      他是太子,是大寅的储君,他的婚姻关乎整个大寅,是家事,更是国事。
      萧清水从腰间解下先前李云舟送她的令牌,还到李云舟手上,“定情信物还你了,我萧清水绝不做后宅之人,绝对不会。”
      李云舟是储君,将来要立权臣之女为后,抬忠臣之女为妃,萧清水忍受不了,也不愿忍受,后宫宅院困不住她。
      他李云舟放不下朝堂,萧清水亦舍不得江湖,二人终归殊途,紧抓着不放,撕得血肉横飞鲜血淋漓才是真的痛,适时放手还能留些美好的念想。
      这一夜,萧清水再未睡着。
      李云舟亦是。
      谁比谁爱得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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